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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斗”

横滨港区,西七号废弃仓库群。夜色浓稠如墨,海风带着咸腥与铁锈的腐朽气息,穿过破损的窗户和扭曲的钢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这片巨大的、迷宫般的钢铁丛林,如今已沦为Mimic残部最后的巢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和绝望的气息。

三号仓库顶部的通风管道内,空气污浊而寒冷。源冬凛如同融入黑暗本身,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紫色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夜行动物般微微收缩。她的感官被提升到极致。读心术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谨慎地铺开,捕捉着下方空间里散逸出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意念——那是属于Mimic士兵的:视死如归的决绝、深入骨髓的疲惫、对港口Mafia刻骨的仇恨,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对毁灭终点的渴望。这些情绪如同黑暗中的磷火,清晰地勾勒出仓库内部的轮廓和人员分布。

“下层东南角,五人,情绪高度紧张,武器配备齐全…中层平台,疑似指挥节点,三人,其中一人意志异常坚定…西北角货箱区,有呼吸声,至少八人,潜伏状态…”冬凛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的气息几乎不引起空气的震动,通过微型通讯器传入另外两人耳中。

在她下方几米,一根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承重钢梁阴影里,太宰治像只慵懒的猫,背靠着冰冷的钢铁,砂色的风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指尖夹着一片不知从哪里摘下来的枯叶,正百无聊赖地撕扯着叶脉。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在等待好戏开场的笑意。他对冬凛的汇报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仿佛在听天气预报。人间失格的领域如同一个绝对的黑洞,不仅自身毫无波动,甚至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存在感缺失”中,让冬凛的读心术无法精确感知他附近的情况。

仓库底层靠近巨大卷帘门的阴影中,中原中也靠着冰冷的墙壁。他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双手环抱在胸前,钴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穿透黑暗,紧盯着仓库内部微弱光线下晃动的模糊人影。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能量感。重力操纵的能力蓄势待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无形的力场而微微扭曲。他沉默着,像一柄被强行按回鞘中的绝世凶器,只等出鞘的刹那。

“目标确认,纪德在中层平台。”冬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在等待。”

“等待?”中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通过通讯器传来,如同低沉的雷鸣,“等死吗?”

“不,”冬凛的紫色瞳孔微缩,捕捉到了纪德心灵深处那复杂而冰冷的情绪漩涡,“他在等一场…配得上他和他士兵的终局之战。一场能洗刷他们‘污名’的、彻底的毁灭。”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种求死的战意,比单纯的疯狂更令人心悸。

“哼,那就如他所愿!”中也的耐心似乎耗尽,他猛地直起身,“按计划,冬凛清掉西北角伏兵!太宰,跟我正面突破!目标——纪德!”

命令下达的瞬间!

“砰!砰!砰!”

仓库西北角,几个伪装成废弃货箱的掩体突然被推开!数道火舌毫无征兆地喷吐而出!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冬凛藏身的通风管道区域!Mimic的伏兵竟然提前察觉了异常!

冬凛瞳孔骤缩!预知能力瞬间发动!未来零点几秒的碎片涌入脑海——子弹撕裂通风管道的薄壁,她必须在被击中前脱离!没有犹豫,她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撞开早已被她悄悄松动的通风口格栅,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下方的钢架结构坠落!子弹呼啸着擦过她的身体,打在管道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暴露了!”通讯器里传来中也的怒吼。

几乎在冬凛下坠的同时,仓库中层平台方向,纪德那高大、沉默的身影出现在栏杆旁。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枪口稳稳地指向下方中也藏身的阴影!他的眼神冰冷而专注,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中也!小心冷枪!”太宰治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他不再慵懒,身体如同鬼魅般从钢梁阴影中滑出,朝着中也的方向疾冲而去!他的目标不是救人,而是——纪德!

“哼!来得好!”中也非但不退,反而迎着纪德的枪口方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钴蓝色的眼眸中燃起狂热的战意!他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西北角刚刚开火、暴露位置的伏兵区域,狠狠一握!

“重力操纵·碾压!”

轰——!!!

那片区域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塌陷!几个Mimic士兵连同他们藏身的厚重货箱,如同被无形的万吨巨锤砸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和骨骼碎裂声中,被恐怖的重力硬生生压成了地面上一滩混杂着金属碎片和血肉的、惨不忍睹的扁平痕迹!

血腥味瞬间浓烈了数倍!

而就在中也发动能力的刹那,纪德的枪响了!不是一发,而是一连串精准的点射!子弹并非射向中也,而是预判了他躲避或者防御可能移动的轨迹,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致命的弹道如同编织的死亡之网!

中也刚使用完重力碾压,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着致命的火线就要将他吞噬!

“人间失格!”

太宰治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中也身前!他双臂张开,缠绕着绷带的手掌迎着呼啸而来的子弹!

诡异的一幕再现!那足以撕裂装甲的特制子弹,在接触到太宰治身体范围(甚至无需直接触碰)的瞬间,其上蕴含的任何特殊能量(如果有)和大部分物理动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子弹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如同失去生命的飞虫,“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太宰治和中也的脚边。

“真是热情的火力欢迎呢,纪德先生。”太宰治放下手臂,脸上又挂起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对着平台上的纪德遥遥喊道,仿佛刚才只是挡了几颗小石子。

纪德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如同岩石雕刻。他只是默默地更换了弹匣,动作流畅而机械。

“别分心,太宰!”中也怒吼一声,身体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无视了周围的掩体,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直接撞碎了挡路的废弃木箱,朝着中层平台的支撑结构猛冲而去!“把他打下来!”

冬凛在撞开格栅下坠的瞬间,身体在空中一个灵巧的拧转,足尖在下方一根钢梁上轻轻一点,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稳稳落在满是灰尘和油污的钢架上。她没有丝毫停顿,紫色的眼眸冰冷地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预知能力再次发动,捕捉到几个趁乱从隐蔽处钻出、试图包抄中也和太宰的Mimic士兵。

她动了!如同在钢架丛林间跳跃的幽灵!手中寒光一闪,两枚淬毒的飞针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两名士兵的后颈。同时,她身体俯冲而下,在第三名士兵惊恐地举枪瞄准时,已如鬼魅般欺近!冰冷的短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刺入他的咽喉!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

“源小姐,三点钟方向,那个想放冷枪的,麻烦处理一下哦~”太宰治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在点菜,他本人则如同闲庭信步般,躲避着来自平台上纪德和其他士兵的零星射击,同时不断拉近与平台楼梯的距离。子弹射向他时,要么被“人间失格”无效化坠落,要么被他以不可思议的柔韧身法险险避开。

冬凛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太宰治所说的位置——一个躲在一堆生锈油桶后面的士兵,正颤抖着举起火箭筒!她手腕一抖,最后一枚飞针脱手而出!

“噗!”飞针精准地贯穿了士兵扣向扳机的手指!剧痛让他惨叫一声,火箭筒脱手砸在地上!冬凛的身影紧随而至,短刀寒光一闪,终结了他的痛苦。

“谢啦~”太宰治的声音传来。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中层平台下方传来!整个仓库都在剧烈摇晃!是中也!他直接用狂暴的重力,蛮横地撕裂了平台一侧的支撑钢柱!巨大的金属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平台开始倾斜、崩塌!

纪德在平台剧烈倾斜的瞬间,如同磐石般稳住身形。他看都没看崩塌的平台和坠落的士兵,冰冷的目光越过烟尘,死死锁定在下方那个如同魔神般、周身开始散发出恐怖暗红色光芒的身影上!他知道,真正的终结时刻到了!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For the Tainted Sorrow)——!!!”

中也的怒吼如同地狱的咆哮!他不再压抑,彻底解放了体内的“荒霸吐”!双眼化为混沌的暗红,皮肤浮现出不详的黑色纹路!狂暴的暗红色重力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空间在哀鸣,光线被扭曲吞噬!

纪德站在崩塌的平台上,面对那席卷而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暗红色浪潮,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解脱的平静。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枪口却不是对着中也,而是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念诵着什么。

冬凛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钢架上,紫色的瞳孔被那毁灭性的暗红光芒映照得一片猩红!她清晰地“听”到了纪德最后的心声——那并非恐惧,而是纯粹的、终于迎来宿命终点的释然,以及对追随他赴死的士兵们一丝深沉的歉意。

轰——!!!

暗红色的毁灭洪流瞬间吞没了纪德和他所在的崩塌平台!连同那一片区域所有残存的Mimic士兵!物质在绝对的重力碾压下崩解、湮灭!没有惨叫,只有空间被撕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嗡鸣!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仓库!冬凛死死抓住钢架,才没有被掀飞!她看着那片被彻底抹除的区域,看着那如同魔神般悬浮在毁灭能量中心的中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就是港口Mafia顶级战力的真正力量!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暴力!

然而,释放污浊的中也,在毁灭了目标之后,那狂暴的能量开始在他体内疯狂反噬!他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坠落!暗红色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将他自身也撕裂!

太宰治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爆炸的烟尘和坠落的碎石中精准地穿梭,瞬间出现在下坠的中也身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专注和冷静。缠绕着绷带的手,稳稳地、轻轻地按在了中也布满黑色纹路的额头上。

“人间失格。”

无声的涟漪悄然扩散。

那毁天灭地的暗红色重力洪流,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散于无形。中也身上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他眼中的混沌暗红褪去,重新变回钴蓝色,但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虚脱。他闷哼一声,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被太宰治一把接住。

“呼…每次都要搞这么大场面,真是累人啊。”太宰治喘了口气,费力地架住昏迷的中也,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懒洋洋的笑容,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仓库内,死寂一片。只有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啪声,以及金属结构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呻吟。硝烟、尘土、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Mimic的据点,连同其首领和最后的精锐,已在污浊的洪流中彻底化为齑粉。

冬凛从钢架上轻盈跃下,落在满是碎石和血迹的地面上。紫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扫过昏迷的中也,最后落在扶着中也、显得有些吃力的太宰治身上。她沉默地走过去,伸出手,架住了中也的另一边胳膊。中也的身体异常沉重,带着战斗后的高热和汗水的气息。

太宰治看了她一眼,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弯起:“啊呀,源小姐真是可靠呢。看来下次任务,我们三个还得一起行动才够‘有趣’呢。”他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玩味,但冬凛能感受到他气息的微喘。

冬凛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分担着重量。三人(两人架着一人)的身影,在仓库内燃烧的残骸映照下,缓缓走向唯一还算完好的出口。身后,是港口Mafia后续部队进入清理战场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这片被彻底摧毁的钢铁坟墓无声的哀鸣。任务完成了,以一种极其惨烈、震撼的方式。冬凛的紫眸深处,映照着跳动的火光和废墟的轮廓,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对“力量”本质更深的理解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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