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落地窗上划出绵密的痕迹，横滨码头的灯火在雨幕中晕开，成为一片模糊的光晕。乔伊背对着房间，身影在玻璃上投下一个清晰的轮廓。他手中端着一杯冰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
为了避开那个不可名状的非人——洛夫克拉夫特，乔伊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组合”的据点之外。
伊凡安静地待在角落的丝绒椅子里，脸上挂着那种一成不变的、空洞的快乐笑容。有他在，房间里那种永无止境的低语和嘶吼似乎能稍微安静一些。
在与尾崎红叶对峙的时候，他便已经擅自拿了真正的报酬。关于「A」，那个财大气粗的干部私下收集了几乎是□□全部异能力者的能力档案。
敲门声响起，短促而有力。门外的思维像一团燃烧的黄金，炽热、傲慢，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和一丝被意外拖慢进度的不耐烦——是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
乔伊没有转身，也没有立刻回应。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将最后那点不适感彻底压了下去，仿佛只是拂去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挂上了营业笑容。
门被从外面推开。弗朗西斯大步走进来，昂贵的定制风衣下摆带起一阵微凉潮湿的空气。他扫视房间，目光在伊凡身上短暂停留，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最终落在窗边那个沉静的少年背影上。
“乔伊，”他的声音里没了上次那点浮于表面的客套，“希望你拿出来的东西，对得起我亲自走这一趟。”
乔伊缓缓转过身，海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弗朗西斯，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渊。“混乱是预料之中的环节，菲茨杰拉德先生。但无意义的损耗，不在计划内。”他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看来，您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弗朗西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混合着商人的精明和掠夺者的冷酷：“你有提议？”
“没有比绝对的火力更让人安心的了”乔伊走向房间中央的茶几，那里摆放着一部平板。动作随意得像拿起一杯水，将送到弗朗西斯的面前。
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份战略策划，与一系列经过复杂加密的条目——武器清单，其规格和数量远超常规范畴，透着一股冰冷的、只为毁灭而设计的气息。
“一点来自死屋之鼠的帮助，正好能填补您将白鲸化为战争堡垒的最后几块拼图。”乔伊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足够把那个空中大家伙变成横滨最强大的军舰，或者……最坚固的盾牌。”
他精准地抛出了鱼饵，知道对方一定会咬钩。弗朗西斯的目光迅速扫过屏幕，眼中的那丝不耐烦迅速被一种锐利的、看到绝佳投资机会的光芒取代。
“价格？”弗朗西斯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乔伊。谈判进入了他在乎的环节。
“您是个合格的商人，想必也能开出一个我们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乔伊迎着他的目光，将商谈的主动权送给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盯着乔伊，试图从那片过于平静的海蓝色里找出破绽，却只看到一片绝对的虚无。他忽然低笑出声，一种带着残酷意味的欣赏。
“很好。告诉费奥多尔，他的‘投资’会看到惊人的回报。”他拿起数据板，握在手中，“交接方式和地点？”
“伊凡会处理。”乔伊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那个始终微笑着的同伴，“他会确保一切……悄无声息。”
弗朗西斯的嘴角噙着一丝傲慢的笑意，“不过，有一点你或许没算到。早在你这份‘礼物’送达之前，我的军师就已经为白鲸的蜕变准备了完整的战略。”
他语气中的得意毫不掩饰，那是一种顶级掠食者展示自己多重底牌时的从容与自信，意在提醒对方，自己并非被动接受施舍，而是始终掌控着局面。
乔伊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极其轻微地睁大了一毫，眉毛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变化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他轻轻“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掩盖得很好的讶异：
“是这样吗？那么，我的这次邀请，是否也在您那位军师的预料之中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单纯的好奇，甚至带着点少年人般的探究。
弗朗西斯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当然不出所料。”
弗朗西斯接着说：“极端情况下的备用方案，永远是明智的选择，有备无患，是商人的基本素养。”
这意味着又一场合作谈拢。
随着弗朗西斯的离开，乔伊脸上那点伪装的讶异悄然褪去。空气里还弥留着张扬资本家身上更为张扬的男士香水味。他重新看向窗外的雨。
港口黑手党那边就快采取行动了。
棋局，正在按预设的步调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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