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扯了扯嘴角，并不能真的不管。
两个人意志坚定的计划没法阻止，那后方就得稳定住。
至于那些反对的人，毕竟是要合作的。
之前是杀了高层，但不代表高层之下没有什么可用的、惜命的人。倒是动用了不少人脉，再加上天灾俞重，无差别的殒命和越发汹涌的民意让他们慌了神，终于愿意达成了合作。
终于从该不该担责，演变成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会立刻毁灭。
原总监会已经名存实亡，现在完全启用成了救世小组。
然而，非咒术界的人很难对宿傩这个诅咒之王有具体的概念。
在五条悟隐约表露出必将发生这场斗争后，他第一时间同步给政府。
“如果这么做了，能解决问题吗？……还是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问出那个问题的官员认真的盯着咒术界的主负责人，而夜蛾沉默了很久。
他想，应该保证什么。
可如果真的来到了世界末日，咒术界应该欺骗这些普通人吗？
“…………”
官员环视一圈，除了这边的人，只要是到场咒术师对此都是回避态度，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他听见对面的领导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向他诚恳地回答：
“因为这样做的结果是未知。”
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回答，也是目前能听到的最好的回答。
——起码还有一点希望。
咒术界内部的不和就证明了他们对此番情景带着消极甚至是绝望的态度。
——那一刻他竟然真的有些理解五条悟他们对上层的看法：没救了。
“你们主动发起，却没有任何对结果的想法？”
“有，但……
如果那样只剩下一种结果，无论是谁都需要在战场搏命。”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会拿出一个倾尽全力的战斗方案，尽我们所能地保证在倒下前，站在民众面前。”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更要指望的就是你们咒术界的那两个疯…能力者吗？”稍微了解一点的亲旧高层派别的官员立刻提问。
夜蛾蹩眉，不认同地回答：
“他们不是疯，既然提出这个计划肯定有成功的可能。”
但……该怎么说呢，如果连他们都打不过，如果没有及时找到破局之法，那世界毁灭只在早晚之间。
“那如果——”
更多的质问被夜蛾抬手打断，
“如果依旧关注计划中的战争，那就不必多说了。”他看透了这样的试探。
详细计划连非核心的咒术师都不可能知道。
“我们会尽全力在战场作战，配合你们减少人口密集区的大规模冲突，这是我们的职责。
但你们更应该关注的民众情绪安抚、地点遣散、避难工作尚在继续，那个方向更需要你们费心。”
“至于你们所担忧的——战场出事所需要的负责人，当然是我。”
夜蛾直接打断了这场谈话，对面的人还没明白真有什么如果，想找谁承担都无济于事。
身为咒术师，无论是谁都只能战斗到最后。
……
回到会议。
夜蛾直视那位提问的人：
“既然那时候在场，就该知道我的承诺是什么意思、在现在又该如何选择。”
这句话既是威胁，亦是早有准备的总结。
“正如大家所见，昔日漂浮的裂口，如今已经完全凝成实质。”
空中的五处裂口，张牙舞爪宛如顶天立地的石门，深紫色的、漩涡般的内里，却浓烈得阻止着他们的进入——无法探寻内里。
“那再换一个问题，我们之间有谁能踏入，又有谁能够如同他们那样提出合上裂缝的方案？”
“他们在此刻站出来，反而是给了我们搏命以外的第二次机会。”
“这是他们的决心，更是个人意愿。”
“而我们，为什么不能配合？”
*
“我们在裂口里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计划没宣布前，五条悟就这么说过。
他们进入过。
在他们的形容中，裂缝之后什么也没有，周围没有光，没有时间亦没有空间，只觉得一片漆黑。身处其中被来回撕扯，又毫无知觉身在何方。
里面就更像是三不管的时空间隙，既不属于现在的世界，也不属于另一个时空。
要解决问题总要去研究问题的本质。
得益于前几次和宿傩的对轰。
六眼充分地看见了两个人碰撞后突兀在空气中溢出的“粒子”。
一切的来源，都为裂口。
来自另一个时空。
两个人认为那边还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于是抽空进行调查。
他们很快选定了一处偏僻的裂口。
毫不避讳地咒力输出，五条悟尝试着提高操作精度，造成的波动在海面上掀起倾涛骇浪，四溢的咒力余波蔓延海里。
一天、三天、一周、几周……
终于，五条悟发现咒力经过缝隙里消失不见。
“我们猜得没错，能量从边缘回归，确实是最容易撬开的地方。”
边缘的实体结晶尚在生长，或许是裂口最不稳定的地方。
两人的视线紧盯着咒力消失的细小之处。
五条悟手上结印，加大了咒力输出，将区域扩大。
肉眼可见的从紫黑色的漩涡中破开了一个新鲜的小口子。
“没事吧？”
夏油杰盯着那吞噬咒力消失的地方：这是第一次，他们用力量撬开了裂缝。
“力量没有溢出，但里面有很强的吸力。”五条悟没有松懈地回应。
于是夏油杰同样从此输入咒力，感受着这股肆虐的拉扯。
逼迫着小口子一点点地扩大，能够容得一人踏入。
与五条悟的【苍】不同，它对外界的吸纳几乎为零，并不会主动吞噬掉界门之外的东西。
夏油杰颇为谨慎地带着死物、诅咒试探。
几番测试，他们得出结论。
“所以，我们应该可以进去？”夏油杰评估风险。
里面确实有不可抗拒的拉扯力，但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并不致命。
“嗯。”
“那这次我先上了？”夏油杰轻轻瞟了五条悟一眼，话音刚落，右手已然腕在五条悟的臂膀，左手慢慢地试探性地探入其中。
“杰...”
“没事。”夏油杰抽手示意，只见周边一股浓郁的力量包裹着左臂，像是诅咒的力量又没有那样毒辣：
“正好让我试试这股力量到底如何。”
夏油杰仅仅左手掌心向上翻动，咒力便包裹四周。
这是一些尚未完全处理的咒力。这段时间灾难频发，夏油杰忙于各地奔波，在那些地方新吸纳了很多诅咒。比起威力巨大的【极之番漩涡】目前开发了小漩涡的用法，能将灾难后负面情绪浓郁产生咒力却还没有产生诅咒的地方吸纳，节省了不少咒术师的精力。
通过漩涡吸纳这样的咒力却没有完全浓缩为高密度咒力，因为领域展开之后，自己好像模模糊糊摸边了某种转化方法，能召唤出那只远古式神来帮忙接收，从诅咒的咒力提取出什么。
但是，短期内爆发太多，来不及完全转化完全。
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两股力量之中这种玄之又玄的咒力状态好像已经可以由他操控。
只是不知道能干什么。
没有直接吸纳诅咒那样的攻击有效，也没有自己产生咒力那样纯粹能够完全操作，却不带有诅咒的恶意，像是流动的水，随时能走向不同的方向。
夏油杰能想到的就是用来防御。
实践证明，确实可以用来防御。
咒力被撕扯着减少，但尚在可控范围。
对于目前还没找到正式功能的咒力，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消耗方式。
踏入缝隙后的他欣然一笑，冲后面紧紧抓着他手腕的五条悟反手抚了抚，瞬间将自己同留在外戒备的咒灵进行身位转换，脱离其中：
“不会被强行吸入，也能自由出来，可以进去。”
五条悟全程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咒力蓄势待发，生怕夏油杰因为疏漏无法回来。见真的无事也不再犹豫，环视一周后也跃入撕开的裂口。
坠入其中是没有空间概念的，挨过抵抗、撕裂的最强的力量和吊诡的失重感，两个人再睁眼是一条没有边界的黢黑的甬道。
夏油杰觉得身体难以控制，四面八方的失重感让他难以在一个地方稳稳地迈出下一步。
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拽着他的五条悟已经立在他的身后，抵住他的不适，身后的缓缓吐出一口气：“倒是比我想象中有趣。”
五条悟扶住还没缓过来的爱人，默默地用咒力隔住外界，解释道：“这种感觉和初入狱门疆里有点像。”
所以他能更快适应。
夏油杰闻言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四周观察，不如猜测那样穿过裂缝后能得到另一个世界的线索。
这里只是一片漆黑，黑得让人以为几乎失明的空间。巨大的不同来向的吸力往两人身上碾过，撕碎着一层层用来抵抗的咒力。看不见摸不着的黑色里，他们紧紧攥着彼此。
如果不是前方那唯一可见的那如水泛白的空洞照出始末，一定会在其中迷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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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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