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黑暗的，眼前有唯一的光源。人类的趋光性会趋势他们不断向前探索。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动。
五条悟一手抓着夏油杰，眼罩盖在头上。
灿蓝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是莹莹发光的宝石，瞳孔内却透着十足的冷漠，打量这一方天地。
夏油杰很乖地没有动作。
瞅着五条悟俞发冷戾的神情，默不作声地捏捏他的手：
“看见什么了？”
五条悟环视一周，最终确定：“杰，这里不该是黑色的。”
从白光里散落出的暗紫色的物质被空间的力量裹挟得四处乱窜，把本世界意外裂开的口子视为了唯一出路。
于是源源不断地力量从光的那头，涌入现在的世界。
“那一边……，很可能是一切的起点。”
“现在先不要过去。”夏油杰没有反驳五条悟的观点，只是立刻制止了多动儿童下一刻的行动：
“刚才，我打出去的咒力消失了。”
“但不应该……”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这里不应该不能使用咒力，如果不是咒力扛着，周身的力量早就该把他撕碎。
他反手再将咒灵凝成团丢出，脱力手心的力量立刻消散无踪。
“被吸收了？”他看着毫无变化的边界低声思索。
五条悟站在身边，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目光在黑寂里流动。
“不算是被吸收。”终于，他有了结论。
“那是杰的咒力吧！”他指着已经走过的身后，黑漆漆的视野里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按说那样的咒力打出去的角度绝不可能从那里出现。
“嗯？”
夏油杰眨眨眼，转手又发出几下攻击。
五条悟同样丢出几个咒力团笔直地向前攻击。
这样的咒力有些消失再感应不见，有些出现在出人意料的角落。
五条悟想了想，向外丢出一个苍。
黑球没有第一时间消失，在空间里转了个圈，然后被消失殆尽。
“简单的苍无法对抗这样的引力。”
五条悟眨眨眼，陈述事实。随手丢出去的苍也是一种引力，却在这个隧道里几下就撕裂。
而他本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双眸发亮地感慨：“这里……真是值得研究。”
……
在这之后，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把消息放出去，彼此也经常探入其中。
“力量来自于另一边，那一边出现了裂口，导致通过时空隧道灌入我们的世界。”
五条悟是这样对专家解释的。
“而隧道的力量恰恰相反，侵染我们时空的力量夹杂着咒力与我之前看到的那样青绿色的能量完全不同。
“我在这个时空的碰撞会填上属于我们世界的裂口，不过隧道那边的裂口依然存在。”
“所以我们只需要把这个世界的裂口补好，那样的能量就不会入侵我们的世界了？”
“或许吧。”
五条悟对此没有过多评价，该做的事他们已经在做了。
“如果打算填上那边的窟窿的话——
“我和杰猜测说不定用诅咒的力量可以填补那边的裂缝。”
“你们发现的？”
“准确来说是杰发现的。”
那是某次探索时间，夏油杰正在里面尝试着召唤咒灵。
很可惜，召唤出来的小家伙们几乎不能离身。
在检查发现咒灵在不脱手的情况下还能撑几秒后，他抓了个大的。
特级咒灵受撕裂的影响有多少呢？
被召出来的特级咒灵，在虚空中挣扎了几秒。
不甘不愿地发出咒力想要抗击未知的敌人。
它周身爆发的力量没有立刻形成保护，反而仿佛被召唤那样，逆着错落的侵蚀之力，笔直地向前，最后投入最远的尽头。
——那一束白色光团中。
那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至今都没有探索的地方。
这个情况他们自然同步了外面的人员。
“所以……那边也要填上？”负责此事的研究员起初很是为难，但随即和上司讨论后进入了缜密的计算当中。
第一，这件事仅停留在二人的描述中，无法找到参考。
第二，他们仅仅填上这一头就已经煞费苦心，现在哪有力量填上那一边的问题。
“如果需要这么做的话，我们希望不是现在。”
“不好说。”五条悟摇摇头。只是在于该不该填的问题，他可以很确定那属于原本的时空，可如果要填上，就只能人为从其中输入诅咒的咒力。
从外输入，一是会被弹开，二是即使进入也因为乱流无法到达终点。
他们也尝试过带人进去，或者带点仪器设备进入。
“除非本身就能抵抗这样的撕裂，否则进入裂口会被瞬间撕碎。”
多次努力也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闯入成功，最后只能让那些一心钻研的研究员们死了这条心。
不过……五条悟的拒绝并不是因为这个。
谈到这个问题时，他短暂地瞥向还在做计划的夏油杰。
*
时间回到这次会议。
“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就算毫不干预，最迟下一个月，幕布将撕裂天空。那就是，我们所恐惧的末日。”
“与其被动接受这个结局，不如放手一搏。”
“那、那就不能到时候再让他们上吗？”
他们的意思是拖到到世界被彻底入侵的那天，再让两个人上场。
“我们的计划，难道只有他们吗？”
夜蛾不想更不能说出什么丧气的话，但说不失望是假的。
现在这个咒术界被学生清理过，又短暂地因为世界末日团结起来，一切看起来走在正规，却更像是被人为翻出内在的腐朽，展露在阴沉的空中。基座掀开只剩密密麻麻黑恶的蛀虫蛀空，连带着思想和行为都令人作呕。
而他呢，那两个学生信任他，他需要在这艘慢性死亡的沉船里掌出新的方向
——至少，在解决现在问题之前。
越是这样的讨论，夜蛾却越容易联想到这些时间同两个人的一系列对话。
原因无他，夜蛾可以很认真的说，救世计划大部分能推进都是两个人在进行。
他们包揽了很多事情，这不能说那是一种责任，夜蛾正道观察了一下，这估计是对现在咒术界的一种不信任。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这股能量完整地进入这个世界，再打起来会怎么样？”
这也是之前，夜蛾关注的问题。
那时的五条悟显然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于是挠着下巴：“那样也会打起来嘛，唔……会更难打吧。”
“毕竟要一下子面对两个老家伙。”五条悟低头思索着，他考虑过这个问题，依旧是笑：
“就像我们捉不住羂索那样。”
羂索和宿傩不总是分开行动的。
因为宿傩足够强大的破坏力目前和宿傩对上的人依然寥寥无几，大部分时候宿傩都会借助羂索的手段再次隐藏行踪。
提到这个事情就带着诡异。
狡兔三窟，羂索这种老不死的家伙更是有不少后手，总能在关键时候掏出点新东西让围剿人员应接不暇。
先是夏油杰在阻止时突然被落身点的大楼倾倒阻挡，会莫名其妙地因为从未失误过的咒灵暴露，到最近几次的时候。
却不想老天爷不站在他们这里，从未有过的飓风帮带着羂索成功脱离危险。又或者从来不会暴露的人恰恰那时突发身体不适引得羂索警惕……
几次三番，终于在夏油杰的思索下，他们暂缓了这个计划。
只是抱着杀死羂索的心态消耗羂索的保命道具。
夜蛾耐着性子陪着五条悟审视着目前的战况，状似不经意地提问：
“你们的计划，你真的有把握？”
“嗯？”
“我是说，这些想法……按照你们的经验来说，真的能做到吗？”
五条悟盘腿坐在最喜欢的沙发上，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告诉你没问题。”
但是他已经打过一次了。
男人刻意一顿，引来夜蛾正道担忧眼神后幽幽开口：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次也依然没问题。”
夜蛾：……
显然校长想听的不是这个，他索性说开：
“我不清楚你们来自哪里，之前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他陷入了长久的迟疑和困顿。
诅咒之王意外苏醒，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情况下，只有那两个人全程镇定地给出情报。
他们知道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们给我交个底——”
夜蛾的表情再度严厉而深邃，他知道这两个人不对劲，两个人也从不演示甚至还特意提醒过自己要小心暗处的高层势力。他站在办公桌前，直视着五条悟：
“计划成功进行，和宿傩对上你有多少把握？”
显然，他也不是完全赞同两个人的想法的。
只是看在两个人势在必得的决心——
“嗯？什么话？夜蛾是不放心我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五条悟收了点笑，也故作沉思状客观得伸手托腮：
“客观来说，我目前的单人胜率好像是0%耶。”
胜率是0%。
沉重的话仿佛深水炸弹，却这样轻描淡写地被五条悟说了出来。
那他……
夜蛾正道宽阔的肩膀随着身体晃了晃，他端详着学生哑了嗓子：
“所以……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吗？
五条悟遗憾道：“确实不知道。”
如果胜率为0，那五条悟又怎么可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夜蛾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打？
“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呀，夜蛾。”五条悟的话是事实又是宽慰。
他们的猜测成真了，越到后面就越像是一场时间赛跑。从平静无波的日常生活到宣布末日来临，甚至没到半年。
世界正在被入侵，不去解决问题逃避又能逃避到哪去呢？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也只能我上了吧。”五条悟摸摸鼻头，话语里终于带着郑重。
不是玩笑更不是自大，而是真真正正地知道自己最后会遇到什么，哪怕是迎来死亡的结局。
“大家都还在，我们可以不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就目前来看，是不可以的。”五条悟的声音很冷静。
“宿傩的确很强。而我们现在所见的，能够针对宿傩的领域对抗只有无量空处这一种解法。”
那时候和大家都讨论过的。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也和天元讨论着这个话题。
那时他的情报太少。甚至以为一次无量空处没有给他造成影响，可按杰同他的说法，那一次无量空处对宿傩后期战斗的影响是无疑是巨大的。
“按照你的说法，至少在你之后依然有人参与了。至少说明宿傩会露出破绽不是吗？”
“就算参与不了最初的打斗，在破绽出现之后呢？我们是不是就能够把握机会，一起杀了诅咒之王？”
这个夜蛾……
五条悟不自在地挠了下脖子。
“当然有机会。”
恰逢夏油杰从工作室浩瀚的文件山里走出来。他顺势露着悟的肩，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别扭。
“这次我会全程盯着悟的。”
“夏油杰……”
夜蛾有些凝重地看着他。
五条悟嘴里的打斗半点没有提到他，而夏油杰提出的也是“这次”的概念，估计他那时候也……
夜蛾看向两人的脸，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给出回答。
这个担子就这样塞给他们是不是太重了？两个学生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决定出战的？如果这场战斗失败了他们、世界又将落到怎样的结局……
最终还是被早已担事的学生笑着打破：
“不要这么想啊。”
“我可不是为了输才上的。”五条悟失笑着。
“而且……还有杰在呢。”他眨眨眼，把身后一步的夏油杰捞在前面。
夏油杰也点点头：“我们是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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