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臻垂眸盯着谢妄蜷缩的指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他站直了身子，漂亮的桃花眼里的笑意淡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找你来，只是想要和你聊聊副本的事。”寻臻的语气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个鲜活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寻臻变脸的速度，饶是谢妄思维再跳脱，也不由得微微愣神。
寻臻拉了一张椅子在谢妄身边，自己则就近在那张被遮住的画布旁坐了下来。
他看着谢妄，也不说话，像之前那两个副本一样，安静、优雅，漂亮得几乎没有活气。
谢妄盯着寻臻指尖在椅背上划出的弧度，那截苍白的手腕在灯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
“聊副本？”谢妄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定定看着寻臻那张完美漂亮的脸，“聊什么？”
“你不是在找我吗？”寻臻看着谢妄，声音清浅，说着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是，我刚刚在找你。”谢妄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十分爽快地坦白，“我找你聊聊看，你在副本里有什么发现，我们先整合整合信息。”
“如你所见，我的身份，”寻臻目光扫过休息室里各式各样的画，“是一名画家。”
谢妄拉着椅子在寻臻面前坐下，将自己手上不合身的西服往寻臻面前抖了抖，“如你所见，我是个穷鬼。”
寻臻的目光微颤，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确实，赌鬼和穷鬼，没什么两样。”
谢妄被寻臻从善如流的回答微微一噎，“我自己又不赌，我本人只是穷好吧。”
寻臻只是安静地看着谢妄，声音清浅，“我知道。”
“别光说这个了，说说你。”谢妄把西装外套挂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转移了这个话题，“那个‘刘苏阳’，怎么就对你那么恭敬？你这个画家身份，恐怕不简单吧？”
寻臻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谢妄见寻臻没有继续往下讲，也不着急，只是直勾勾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无言的静默，在两个人之间流淌开来，不大的休息室，安静地像是落针可闻。
但这样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
寻臻清清浅浅的声音如山涧泉，如风中铃，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听说过‘诡画师’吗？”
谢妄摇头。
寻臻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椅臂，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在这个副本世界的设定中，存在着一群被称为‘诡画师’的人。”
“‘诡画师’的画并非普通的艺术作品，他们的画，能让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墙上被防尘布遮盖的画作，他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梦想成真。而我，恰巧是一位‘诡画师’。”
谢妄虽然对“一个人的画能让另一个人的梦想成真”这个设定，感到十分的可笑。
可这里是诡境副本，是不讲逻辑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现实世界里的常理所定义。
所以，有这个设定谢妄也并不感到意外。
于是谢妄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接下了话茬：“所以刘苏阳对你那么恭敬，是因为对你有所求？他向你求什么？钱？权？还是人？像他这样的人，钱权已经到了极位了吧，他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他能向你求什么？”
“不是这三样。”寻臻摇了摇头，看向谢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动着别样的光，“他求的，是‘死亡’。”
“死亡？”谢妄闻言不由得讶然，“他想死？这还需要求你吗？那么多种自杀的方式，随便挑一样不就好了？”
“不是寻求他自己的‘死亡’，”寻臻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他向我求的，是掌管他人生杀予夺的‘死亡’，是万物尽他掌控的‘死亡’。”
游轮引擎的轰鸣声透过地板传来，与寻臻低沉的嗓音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谢妄眉头几乎是要拧成死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面粗糙的纹理，“你是说，他想通过你的画获得某种……凌驾生死的力量？有钱人的思维，都这么疯狂、泯灭人性的吗？”
“刘苏阳想要的，是让整个'深海号'成为他的私人地狱。”寻臻修长的手指划过被遮盖的画布边缘，立体的五官在顶灯之下投射出黑色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讳莫如深，“三年前，游轮首航时发生过集体溺亡事故，173名乘客无一生还。但刘苏阳对外宣称那是一场完美的宴会。”
明明寻臻的声音那么清浅，明明寻臻的语气那么平静，明明谢妄明知这里不过是副本虚构出来的世界，明明谢妄也清楚人心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可此时此刻，寻臻一字一句将人性的黑暗生生破开，将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谢妄面前，谢妄还是感到浑身冰冷。
谢妄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他想起程瑶发现的半截指骨，“所以之前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刘苏阳为了达到目的而选择的牺牲品？”
“诡画师作画需要媒介，而最完美的媒介，就是将死之人的灵魂。”寻臻看着谢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连语气都是那么平淡，“这一次‘深海号’上，有整整200号人，刘苏阳想让我用200条人命为他绘制‘永劫之图’，那样他就能永远掌控‘死亡’。”
谢妄突然意识到，从踏入游轮开始，他们就早已身处一幅未完成的恐怖画卷中。
他看着寻臻，“你答应他了？”
“没有。”寻臻的回答迅速且笃定，“一个副本里虚构的NPC而已，还不足以让我做这些事情。”
谢妄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明明，即使经历过两个副本，他根本不会认为他自己会在副本里走不出去。
但谢妄也不多做纠结，只是看着那张被寻臻盖起来的画。
谢妄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被防尘布遮盖的画作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低声问道：“那这副画里的人，是你所求的？”
来啦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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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向你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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