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臻看着谢妄,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
“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谢妄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里有客房,你也可以在那里睡。”寻臻看着谢妄离开的背影,轻声道。
谢妄没有拒绝,说实话,半夜被系统拉进这个副本,一直到现在几个小时他都是一直精神紧绷的状态,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找自己的房间去了。
两个人做了告别,边也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只是这一夜,谢妄睡得并不安稳。
许久不做梦的他,做了近期以来第二个梦。
但好在,这个梦并不像刚出“不规则数字游戏”里的槐城副本的时候,那个诡异的梦。
这个梦……竟然有些温馨。
在梦中,谢妄看到了寻臻画的那双眼睛。
梦中的人依旧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令谢妄映像十分深刻。
梦里,似乎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谢妄的思维跟着梦里的人,来到了一个破败的村庄。
硝烟裹挟着焦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谢妄的意识附着在白衣青年身上,鼻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眼前的村庄仿若人间炼狱,残垣断壁间横陈着发黑的尸体,乌鸦在残破的房梁上发出刺耳的啼叫。
数十个枯瘦如柴的村民将骨瘦如柴的少年围在中央,他们凹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疯狂的猩红,手中的镰刀与锄头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灾星!把他吃掉!"人群中爆发出嘶哑的呐喊。
少年被绳索捆住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脖颈处深深的勒痕渗出鲜血,将粗麻绳染成褐色。
他蜷缩在泥泞中,单薄的麻布衣衫满是破洞,露出嶙峋的肋骨。
当少年抬起头时,谢妄的心脏猛地一颤——那双眼睛里明明盛满恐惧,却倔强地闪烁着不屈的光。
眼前风景一转,谢妄只见白衣青年袖袍翻飞间,一道劲风平地而起。
村民们惨叫着被掀翻在地,手中的农具脱手而出,深深插入土墙。
青年足尖轻点,转瞬便落在少年身前,广袖如流云般铺开,将瑟瑟发抖的身影笼罩其中。
"往后,你便跟着我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衣青年将外袍褪下,弯腰用雪白的外袍裹住少年的瞬间,谢妄清晰感受到那具身体传来的阵阵颤抖,以及皮肤下凸起的嶙峋骨骼。
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声,青年一把抱起少年腾空而起。
衣袂猎猎作响间,谢妄瞥见他腰间悬挂的玉坠——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花瓣晶莹剔透,随着腾空的动作轻轻摇晃。
忽然的失重感让少年下意识地攥紧青年的衣襟,苍白的指节泛着青白,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呜咽。
时光在梦境中流转如飞。
竹林间,青石板上洒满斑驳的月光。白衣青年手持竹剑,动作行云流水,少年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模仿,稚嫩的剑招虽显笨拙,却充满认真。
"手腕再转半分。"青年上前握住少年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力量,"剑,是人的意志延伸。"
少年耳尖泛红,低垂的眼眸里倒映着青年专注的侧脸。
书房内,宣纸上墨迹未干。
少年皱着眉头,手中毛笔抖个不停,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横竖要稳,撇捺要收。"青年无奈地笑着,从身后环住少年的腰,修长的手指覆上他的手,"就像这样。"
笔尖落下,一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跃然纸上。
少年回头时,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春去秋来,少年的身影愈发挺拔。
但每当看向白衣青年时,眼底总会流露出三分孺慕、七分依赖。
是青年牵引着少年,从深不见底的泥淖中脱身,给予他光明,赋予他敢于面对一切的能力。
然而,梦中温馨的画面突然碎裂,场景骤然切换。
战火染红天际,青年浑身浴血挡在少年身前,手中玉坠碎成两半。
“带着它,”青年将半块染血的鸢尾花玉佩塞进少年掌心,“你快走!”
箭矢破空而来,谢妄眼睁睁看着青年倒下,而少年攥着玉佩的手,缓缓染上疯狂的猩红。
“不——!”谢妄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床头的壁灯散发着幽光,将房间里的画影拉得扭曲变形。
谢妄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境中的剧痛。
这个梦境,谢妄像是雾中看花,看不清少年的面庞,也看不清青年的容貌。
可梦里的点点滴滴,却像是扎根在他的脑海里一样,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窗外暴雨如注,此时恰有惊雷落下,照得这一间不大的客房,亮如白昼。
也将谢妄一张俊脸,惨白如纸。
待心绪平稳,谢妄想要回想昨晚梦境,却连在梦中雾里看花的朦胧感也抓不住了。
他知道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
梦里,是什么呢?
谢妄扶额起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太阳穴,试图从记忆的缝隙里抠出梦境的残片。
客房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息,与梦境中白衣青年身上的味道重叠又消散。
床头的壁灯在暴雨声中忽明忽暗,将墙上的影子摇晃成破碎的光斑,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
窗外的暴雨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珠顺着雕花玻璃蜿蜒而下,将甲板上的灯光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谢妄刚洗漱完,走廊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谢妄拉开门,正撞见寻臻端着托盘站在门外。
酒红色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发尾还沾着潮湿的水汽,白色丝绸睡袍的领口微敞,锁骨处的鸢尾花印记在晨光中泛着淡淡光泽。
“醒了?”寻臻将托盘递过来,青瓷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刚好,给你的。”
谢妄伸手接过,笑着道了一声谢。
谢妄低头看向碗里,是一碗色泽清亮的百合粥,几颗枸杞点缀其中,氤氲的热气模直扑他的面庞。
谢妄将早餐端进房间,寻臻则倚在客房的门框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略显疲惫的神色,“你看起来没休息好的样子,昨晚雷雨太吵?”
这句话,让谢妄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
记忆的碎片在粥香中悄然翻涌,他又想起那片破败的村庄,少年脖颈处的血痕,还有白衣青年腰间晃动的鸢尾花玉坠。
可当他试图抓住这些画面时,它们又像细密的流沙般从指缝溜走。
“做了些奇怪的梦。”他含糊作答,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却无法驱散舌尖残留的苦涩。
寻臻的睫毛轻颤,微微垂眼看着地面,他的声音清浅,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梦到了什么?”
谢妄握着瓷勺的手指收紧,碗中粥面泛起细碎涟漪。
寻臻倚在门框的姿态看似随意,发尾滴落的水珠却在地毯晕开深色痕迹,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记忆深处的马蹄声突然轰鸣,他看见白衣青年怀中颤抖的少年,脖颈伤口渗出的血正将外袍染成暗红。
可明明应该记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却只留下了模糊的虚影。
静默了良久,谢妄才微微低头,突出几个字:“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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