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谢李】别把代餐当饭吃 > 第5章 第 5 章

第5章 第 5 章

空气死寂一片。

洛风抬眸看了眼坐在桌子对面的谢云流,后者变化实在太大,叫他有些不太敢认,过长的额发一低头便把眉目遮个大半,配着耳骨三枚黑钉,瞧上去阴郁得很。

即使照片里对方大相径庭的装扮已然昭告结局,但现下洛风亲眼得见,还是觉得这身缀满银饰的夹克过分违和——记忆里的谢云流穿得没那么花枝招展,或许是为了合衬李忘生的穿衣风格,他很喜欢学着对方搭配些浅色的衣服,整个人瞧上去十足青春阳光。

洛风心想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谢云流那双眉,眉心纹路深得像沟壑,一看便经常皱起,和李忘生一样。

难道感情真的会如日历一样在一页页的撕扯中变得愈发单薄?还是因为那一地鸡毛,就连他师父师叔这样相爱的伴侣都难以挺下?那离开了对方该是离开了累赘,生活应会愈发向好,可为什么两个人分开后,却也不像过得有多如意?

他一时间不知自己如此擅自打破这份不如意,究竟是幸福的起始,还是另一场纷争的预兆。

空气仍在沉默,最后是裴元起身带着阿麻吕关上了门,故意啪嗒一声关得响,洛风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却是有些哽咽:“师父。”

谢云流听到他的声音,指节像触电般动了动,人却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应也应不迅速:“……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谢云流问他,心里腾起一个窃喜般的可能,随即又被下意识地划去,把浮现的那张脸划得面目全非,“……就你一个人来吗?”

“就我一个。”洛风道,“前阵子刷到个帖子,里面有您的照片,我就擅自打听着来找您了……会不会打扰您啊?”

果然。谢云流自嘲般笑笑。

“不打扰。”他道着,终于抬头开始打量洛风的脸,表情露出些早年的温柔,即使别扭得瞧不太出笑意,“……长那么大了。”

洛风想笑,但是眼眶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热。

谢云流过问着他的近况,问得简单,或许因为专业学校这种事总是聊不久,又或许是因为两人太久没见,早没了能共鸣的话题。他发觉对方的话变少了,比起年轻时谈天论地的话痨劲,谢云流现在更喜欢沉默。

沉默到最后也说不出什么关切的话来,只是问他这几年怎么样。洛风说挺好的,或许因为有人比自己过得更一塌糊涂,所以让他回想起过去七年的境况时,竟是觉得尚还说得过去。

也不知谢云流有没有听出那过得一塌糊涂的是何许人也,洛风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除了惯例的肃容外瞧不出任何情绪。

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如果没情绪,那说明师父也放下了,可若是真放下了,作为相处那么久的亲人也总该问一句对方的近况,为什么现下又闭口不提。

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选择试探地问:“师父,您只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吗?”

“……”谢云流的指腹开始在衣角摩挲,“师父怎么样了?”

“师祖挺好的,身体很健康,带的学生也都很听话。”洛风道,“您还有别的人要关心吗?”

谢云流开始频繁喝水:“……博玉呢?”

“博玉师叔出国深造了,就是感情生活不太如意,您想听的话我等会儿讲。”洛风道,“还有别的人吗?”

谢云流答得干脆利落:“没了。”

洛风哎一声,师叔两字刚出口,就听谢云流炸毛一般,连音量都微微拔高:“谁要关心他了?!”

洛风赶忙缄口,气氛却已因方才的震声骤然降至冰点。

而后是谢云流很轻的喃声:“……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早不关我事了。”

“当年是他先提的分手,现下还要让我装个没事人一样过问他的境况?”杯中的倒影看不真切,迷迷蒙蒙也不知是谁的眼,“……我过得没他好,他满意了?”

“师叔没这么想……您别钻牛角尖。”洛风未料对方反应可以大到如此地步,可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您真的不好奇一下吗?其实他——”

“我好奇什么?”谢云流想到方才直播时李忘生那一番话,不禁冷笑出声,“他现在如何,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好奇的?”

反正比我过得洒脱,也比我过得滋润。谢云流咬着牙,将最后一点水喝尽,杯底触桌的声响铿锵有力,在如此安静气氛里,响亮得堪称莫名其妙。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谢云流放下了。洛风把脸埋在掌心,已然开始后悔开启这个话题。

——

谈话不欢而终,谢云流的逆鳞他不敢碰,炸乱的毛洛风也不敢顺,只能暂且先加了个联络方式,决定来日方长慢慢缓和两人的关系。

出包厢的时候谢云流突然喊住他,洛风回过头,问他什么事。

“住处找到了吗?”谢云流道,“没找到住我这儿来。”

“犹豫什么?不想退租的时候为了复原房子忙得累死累活就来住我这儿,还能免房租。”谢云流道,“正好缺个人晚上替我收拾房子,你过来帮忙吧。”

洛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师父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做保姆的。”

“……”谢云流沉思一会儿,“你来吧,我给你做饭吃。”

“地址您给我一下。”洛风还是为饭折了腰,“什么时候可以?”

“出息。”谢云流轻哼一声,“那么多年就没吃顿好饭?李忘生干什么吃的?”

他念李忘生三个字时总是念得很用力,洛风听着也尴尬,正想干回自己最擅长的转话题老本行,就听谢云流道:“……所以他怎么样了?”

洛风装傻:“谁啊?师祖还是博玉师叔?”

“……”谢云流瞪他一眼,“李忘生。”

明明半小时前还不让我提。洛风嘁一声。

腹诽归腹诽,对方好不容易提起这茬,他还是选择抓准这个难得时机:“师父,师祖师叔都对您很挂念的,您真的不考虑回去吗?”

“谁问这个了?”谢云流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问李忘生现在怎么样。”

“现在挺好的,您别担心,他看得开心态也好,不像前几年那样……”洛风突然止了话头,小心翼翼抬眸看一眼谢云流,对方的表情一贯冷漠,也不知是冷脸惯了还是真的漠不关心。

“您当年为什么走啊?师叔真的伤心了很久。”他小声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期望你们能回到以前的关系,但毕竟还是家人,您可以回国去看看师祖师叔吗?”

“他知道你来这儿找我吗?”谢云流打断他。

“……啊?”洛风不解于他突然的提问,“师叔知道的,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我是来找您的。”

“他托你带话了吧?”谢云流轻笑一声,见对方表情僵硬更是坐实心中所想,“我就知道。他让你跟我说什么?趁现在赶紧说吧。”

洛风哪敢吭声,要把李忘生那句话说出来,他先前叽里呱啦说的那么多话就全白费了。

“怎么不说话了?”谢云流看他一眼,“不是什么好话,对吧?”

“也不是什么坏话……”洛风扯扯嘴角,“其实师叔对您没什么意见……我说过的他对这事看得很开的,所以您就放心回去吧……”

谢云流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看他,洛风实在被盯瘆了,只得把一切和盘托出:“他说,当初是您先走的,那也该您先回来。”

谢云流的笑听着让人心里发慌。

“那你也帮我带句话。”他道,“当初是他自己说的让我走了就别回来,我偏要遂他的愿。”

“……”洛风抚了抚自己的眉毛,十分担心自己年纪轻轻也要跟这俩一样皱得眉心皴纹遍生,“师父,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还能聊什么?”谢云流环视一圈,眼神游离半晌后重新归位到洛风脸上,声音很轻,“我听说他似乎在做直播?”

洛风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家教学生是他头号粉丝。”谢云流啧一声,只能把锅暂且先甩到莫铭头上,“直播一场不落,花钱打赏极其败家。”

“……”洛风艰难开口,“他网名总不能叫孤客吧?”

谢云流哽住了,下意识抿了抿唇,摇头速度极快。

“那就好。”洛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哎师父您是不知道,师叔真是想您都想出毛病了,他居然觉得那个孤客很像您……”

谢云流的眉头蓦然皱得更深。

想我?李忘生都有新的对象了,还想我?谢云流难以置信,心里喧叫半晌,最后也只敢腹诽般在脑海里蹦出一句:他有病吧?

“哦您估计还不知道孤客的事,就师叔直播间那个榜一大哥。”洛风以为他在疑惑对方的身份,“哎我真服了,怎么能有那么莫名其妙的人啊!师叔对他又没那方面意思,他倒好,误会成那样暂且不提,还非要搬到台面上来叽里呱啦,把师叔名声都毁了!”

“……”谢云流咬着后槽牙,“他想我想得把孤客都认错成了我,但是对孤客没那方面意思?”

“对啊!师叔哪看得上他,他从始至终都有喜欢的人啊,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对这个榜一有意思,撑足了也就是个网络世界的替身啊!”洛风小心看他一眼,语气期冀又紧张,“替身嘛那必然还是比不过正经在身边的人,您说是不是啊师父?”

谢云流的表情却很是阴沉,洛风想问他听到没有,没听到他就再说明白点,可刚开口就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登时不敢再吭声。

对方似是真的很生气,深呼吸好几下才把眉间郁结散去些许:“换话题。”

“哦……”他等谢云流表情缓和了些才小心道,“那我问您些问题?”

他看着谢云流腕间的宝玑,语气凝重:“您是不是被包养了啊?”

“…………”谢云流敲了个他一个栗子,敲得洛风没忍住嗷出声,“谁被包养了?!”

“您都在这儿干活了……还不让我问吗?”洛风哭丧个脸,“我之前给您打电话时,还……还有那种声音呢。”

谢云流疑惑:“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声音啊!”洛风道,“我还以为您一到日本就出轨了……还不止一个人呢……”

谢云流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

“您走后两个星期吧。”洛风道,“晚上打的,七点多还是八点多我记不清了。”

“……那个时候手机不在我身边。”谢云流沉思一会儿,“我来日本后没干过那种事,你当时打的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我。”

“……”他看着洛风如临大赦的表情,心下一惊,“等等,李忘生知道这事儿吗?”

“师叔不知道啊,我哪敢告诉他。”洛风道,“不然他更伤心,一伤心做的饭就更难吃。”

谢云流松了口气,随即又骂自己在庆幸什么东西。

“师父,那时候您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吗?”洛风问,“您为什么会来这儿工作啊?环艺那时候就业前景那么可怜吗?正经工作找不到居然只能下海了啊?”

又挨了一个栗子。

洛风正想抗议,抬头一看谢云流半张脸隐在包厢暗下去的一片黑里,嘴角和眼睫都习惯性地垂下,似是对着虚空发起了呆。

“……师父。”洛风问道,“您既然不喜欢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啊?”

“谁知道。”谢云流把他带出了包厢,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有些地方就是回不去。”

洛风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词,叫时过境迁。

——

两人回到大堂时,裴元甚至在手机上背完了一章病生。

洛风震惊于对方居然还在等待,环视一周却发现少了个人:“你同学去哪儿了?”

“他有事先走了,我接你回去。”裴元起身,看了眼洛风身后的谢云流,似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沉默着和对方一同走到大门边。

谢云流打开门,只觉好像被对方暗地里剜了一眼,不禁皱起眉:“……你和他什么关系?”

“啊?”洛风看看裴元又看看他,“同学啊?”

谢云流哦一声:“地址发你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我家吧。”

剜的视线果然愈发恶狠,谢云流回望过去,蓦地有些想笑。

洛风未察觉两人间诡异的气氛,跟谢云流乖乖道声好便踏上回程的路。进地铁站的时候安静了一路的裴元突然开口:“你要住到他家去?不租那栋公寓了?”

洛风嗯一声。

“……”裴元的视线意味深长,“这种地方工作的人,你还是留点心眼吧。”

洛风失笑:“你别误会,他是我长辈,不会干坏事的。”

他看着裴元的表情顿时僵硬,心道果然,见对方道歉只觉好笑:“没事,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说。”

“这次的事也真是谢谢你了。”洛风道,“不然我还真找不到他。”

他和裴元其实称不上熟络,朋友圈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在东京有认识的门路想打听些事情,两人的聊天框才终于出现第一句对话。

说实话,对方能愿意主动帮人都出乎洛风意料。裴元年纪比他小两岁,却是同级,早年跳级的事抓得不严,天才或是鸡娃大有人在,多数都不太爱说话,颇有些少年老成的调调,裴元也是其中一位。

洛风当时在研学队伍里头瞧见他还以为有多不近人情,没想到还挺热心,至少在这事上是真帮了他大忙。

裴元应对道谢时也没什么表情:“不用谢。”

他默一会儿,又道:“你记着这个人情就行。”

“这个简单。”洛风轻松道,“改天请你吃饭。”

像是没答在裴元想要的点上,他看着对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忙问:“怎么了?”

“没事。”裴元转过头,“地铁到了,快走吧。”

——

谢云流静静看着洛风走出了店,却迟迟未关上门。

他倚在门边,了然地看着洛风裴元的背影,也不知透过他俩看到了什么黄金屋,驻足久了就难以挪开。

谢云流又想到洛风那句,说李忘生在他走后过得一塌糊涂。

李忘生会过得一塌糊涂?他想,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最擅长按部就班,上学期间都从不熬夜的人,会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那他当时是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足够让一个完美理智的人沉沦至此,浑噩得像失了半条魂。

可现在对方看上去毫无在意,外表光鲜不说,连情绪和能量都是积极充沛得让人十分嫉妒。

……所以他说李忘生这人厉害。

恨和痛有些很绵长,可有些恨和痛又很暴烈,像夏季的骤雨倾盆而下,悲恸短短一段时间就落幕,而后雨过天晴,无影无踪。

明明天气还未转暖,也未到梅雨的季节,谢云流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初来日本那天也是如此闷顿天气,登机前发送的消息还在屏幕里头,全是一气之下说的糊涂话,因为骤然开启的飞行模式而未能成功发送。

最后一句他记得尤为清楚——如果你觉得分手是最好的结局,那我顺着你的意思来——现在想来简直推卸责任,明明是自己落荒而逃,还要把缘由都推到对方身上。

这是他理智时的想法,虽然提起这人的时候还是不理智居多。有些事情的答案如此明显,傻子才不明白,只是自己不太喜欢去这么认为,算得上是明知故犯。

可能因为把一切都揽成自己的错误容易太痛苦,他就自作主张地把一些责任推到了李忘生身上,理所当然地让对方先受着,反正他一贯能忍。

谢云流突然想起漏问了件事,他该问问洛风,李忘生现在还在不在李氏工作的。

当年他被李隆基逼至那般境地,李忘生也还是让他先回去复职,总说事情还有转圜,总说是为了他的前途考量,却从未过问他的意见。

回首年少的事,会想通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关窍,在日本那么多年他总忍不住想,或许当时该有其他路子,不必在环艺一条道上走到黑。

可哪来那么多如果,出走前那场架吵了,下机后没发出去的分手信也发了,该打听的也打听过了,得到的结果就是李忘生早把他放下,自己的出现只会把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度搅乱。

他甚至连李忘生如何回复那条分手信都不知道,手机和证件卡包都以面试需要为由被李重茂拿走保管,后续也没再回到过他手中。谢云流觉得自己当时也是太信任这位朋友,或许是因为一块从李氏辞职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总想为一时的义气找些慰藉,他选择去相信对方的人品,好证明自己为了这人却让吕洞宾和李忘生伤心一事,并非彻底的错路一条。

他带着作品集去面试,到头来被李重茂劝着签的却是风俗店的合同,故意滥用片假名的纸页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书,被藤原带到夜店时才意识到不对。

开始时因着语言不通没少出岔子,**的黑话他根本听不懂,看着男男女女在他身旁笑成一团也只觉无聊透顶。

他不喜欢这种氛围,李重茂却是如鱼得水,已然成为红灯区常客。谢云流有时疑心对方根本没被父母冻卡,但自身难保,藤原发现了他消极的营业态度,时不时找他或是怀柔或是施压,他也因而懒得再去关注对方是如何快活潇洒。

日本的上司聊天时不喜欢单枪直入,往往东扯西扯半天才会扯到谢云流的态度问题,他本就被弯弯绕绕念叨得烦,听到对方谈违约金威胁时更是气得心闷,只得借口说要出门透透气,走着走着便逛到了电话亭前。

身后监视的目光令人窒息,但吕洞宾的声音让他听着安心了不少,连带着胸口的燥郁都平息下来:“……师父。”

他这才开始盘算,原来距离自己离国已有两个星期。

电话那头愣了很久,而后关切像噼里啪啦的雨点一样落下来:“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死哪儿去了?忘生说你去日本了,我寻思着也没去雨林啊?怎么电话一直都关机打不通啊?”

“手机丢了,您不用再联系那个号码了,联系到了也不是我。”谢云流努力把声音装得平静一些,“如果换了新号码,再联系你们吧。”

亭外传来几声轻咳,谢云流瞥了他们一眼,咬了咬唇:“如果没联系也别担心,我没事。”

“……你到底进哪儿了?”吕洞宾有些疑惑,“需要我报警吗?”

“签的都是正规合同,报什么警。”谢云流嗤一声,“就是这工作保密性比较强,对人际排查也严,我可能没法联系你们。”

“保密性强?”吕洞宾更怀疑,“你总不能是去造原子弹了吧?”

“……”谢云流扶额,“没,这个我要造也得回国造。”

“那你厉害。”吕洞宾道,“学个环艺还能搞上核武器。”

谢云流彻底被他逗笑,笑久了苦涩却更深,把空气僵得愈沉默。

“师父。”他小声道,“从集团辞职那事,您会不会怪我?”

“我怪你什么?”吕洞宾道,“你从小到大给我添的麻烦事还少啊?”

谢云流觉得此情此景自己应该是再笑一声的,可嘴角实在抬不起来,玻璃里的倒影瞧上去比哭更难看:“……师父。”

“想家了?想家就回来吧。”吕洞宾叹了口气,“你只要回来就行,一回来我们就都不怪你了。”

“我,还有忘生。”他道,“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谢云流只觉眼眶越来越热,“那没办法啊,总得让我把这里的事忙完吧?”

“忙完?”吕洞宾无奈道,“云流,你最好是忙得完。”

谢云流倚着亭壁,自嘲地笑了笑。

合同上标着的期限是三年,但之后藤原会不会再耍手段让他续签下去,实在难说。离开的途径说容易也容易,只要钱给到位,足够覆盖违约金,足够让对方满意,可他哪来那么多钱。

换条道走法律途径也难办,一举一动全给藤原派来的这批人监视着,真把他当镇店之宝一样供,一点自由都不给。即便真能偷偷接触到律师,藤原家背靠财阀,告赢估计也困难。

离开明明是那么轻易的事,回去却骤然障碍重重。

吕洞宾在电话那头还在说什么,谢云流回过神,只听到他最后问要不要回家。

“不用的师父。我在这儿真挺好的,忙完这里的事我就回来。”谢云流笑了笑,“三年吧,我会回来的。”

玻璃上传来几阵轻敲,谢云流不耐烦看他们一眼,毫无畏惧和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视线对望,一直到那些人识趣移开视线。

“会回来就好。”吕洞宾道,“至少说明你还想回来,忘生这半个月来心情特别差,问他就说你不回来了,还好现在接到你电话。”

“忘生……”谢云流沉默一阵,小声道,“忘生现在在家吗?”

“出门接风儿去了。”吕洞宾道,“你想跟他说什么话?师父替你说。”

谢云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虎牙刺破下唇泛起些血腥味,疼痛终于让他找回了声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但是……”

“师父。”他道,“能不能让他再等等我?”

吕洞宾叹了口气:“云流……”

跨年的烟花脩然绽放,谢云流看向乍然亮堂的夜空,滚烫的眼眶终于盛不住泪,落了一滴到手上被风吹过就冰凉。

风铃声清脆作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至人潮涌流的新宿街口,周遭嘈杂作响,他却只觉嗡鸣无声,回想着吕洞宾当时说的话,心里止不住地发冷。

“……这事要换你,你等不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出格

北岛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