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是什么反应?!”扶涯也知道自己信誉破产,但看见他们脸上掩饰不住的质疑和担忧还是忍不住气得跳脚。
被当面点破心思的星一囧,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啊?”
扶涯似乎顿了一下,随后很快就若无其事摆了摆手,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让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没有我插手的样子。”她环顾四周,扫视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每一枚玻璃球,语气轻松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虽然我并不觉得会有更好的走向,但……至少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听上去已经接近正常人能讲出来的话了,大家齐齐松了口气——还能挽救就好。
没有人会去怀疑扶涯做不做得到,毕竟这是个能轻而易举地绑架这么多星球和文明的熊孩子,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能做的事吧!
“不过……”
扶涯话锋一转,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吓得大家立即将刚松的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什么?扶涯,你有难处尽管说,我们会尽全力支持你的。”三月七拍了拍胸口,斩钉截铁地承诺道。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地点头表态,生怕扶涯一个想不开又去整什么大活儿。
扶涯连连摆手证明清白:“没有没有——就是要达到我刚说的那种程度,花费的时间可能要久一点……”她停顿了一秒,难免有些低落,“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继续开拓了。”
闻言,三月七心里咯噔一跳,脱口而出:“很长是多长?”
这个问题让扶涯沉默的有点久,但她还是抢在大家露出关心的神色前回答道:“那也没有很长。在列车下一次启程时,我一定会赶上来的。”
“下一次……那你这一次打算去哪里?”鉴于这家伙有玩文字游戏的前科,丹恒不由得琢磨起扶涯的措辞来。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指列车行过最多一站就会回归?可是连扶涯都觉得“很长”的时间怎么会等同于星穹列车仅仅一站的开拓之旅呢?
扶涯转过身去,挥手指过书架上的书籍和景观球,背对着大家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当然是去兑现承诺——这些星球都是我从不同的星域框回来的,总不能随便找个空旷的地界给他们放出来吧?”
既然是星球就必然会与周围的星体相互作用,并形成自己独特的自然条件,大多数灿烂而特别的文明就建立在这样的天然基础上,贸然更改造成的灾难恐怕不会比被框进水晶球要小。扶涯看上去是真的有在思考复原的事,因此也会考虑到不同星域对文明的影响。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哪里搞来的放回哪里,可惜虽然扶涯不玩连坐,但架不住这个宇宙向来多灾多难,很多星球原本所处的星域早就乱成一团,只好多费心思找一块差不多的地方替代。
不过以扶涯的本事完全有更省事的方法:挑块合适的星域然后直接上手改造就行。以她现在处于全盛时期的能力来看,摆弄星体根本不在话下。
稍微解释了两句,大家勉强相信了扶涯尽快赶回列车这一承诺并非胡说。
“所以你们带着我的份一起,放心去开拓吧!”扶涯大大方方地祝福道。
星穹列车需要【开拓】作为燃料,不可能长期在一个地方停泊,更不可能跟着扶涯到处折返跳跃,哪怕在禁闭区边缘的行程某种意义上也补充了列车的能量,但折腾到现在已经寥寥无几,以防万一他们必须尽早动身前往下一个站点。
分别决定了各自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众人便从书房集体挪回了扶涯的房间。被留在原地的列车长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们完好无损有说有笑地回来才狠狠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被扶涯一把抱进了怀里揉揉捏捏。
“呜呜呜……”帕姆拼命挣扎无法抵抗,只能暂时舍弃形象,自暴自弃地窝在扶涯怀里无力谴责,“扶涯乘客怎么还是学不会尊重列车长啊帕!!!”
“哎呀就这一次嘛列车长!”得寸进尺的扶涯还低下头拿脸去蹭了蹭帕姆的耳朵,毛茸茸的体感一如既往的好,蹭得她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你每次都这么说!!!”帕姆气得炸毛,又被扶涯好心情地梳了下去。
对于帕姆的指责扶涯全当没听见,笑眯眯地抱着帕姆不撒手,与大家一起从房间往观景车厢走,按照惯例要在那里举行航线会议。
虽然在会议上投票表决目的地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但一想到暂时要跟扶涯分开,最新事件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散,大家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做合理的决策。
“去青舆怎么样?”
倒是扶涯没事人一样主动提出了一个地点,陌生的名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唯有帕姆沉思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扶涯乘客上车的星球!”
“可照这么说来,那不是列车已经去过的地方吗?”
星穹列车的【开拓】倾向于去往以前从未抵达探索过的地方,如果是已经建立联系的文明,并不一定能够获得足够的能量。
更重要的是,在扶涯的讲述中,她最开始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被虫灾摧毁,即使是星穹列车这个时候到访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扶涯清楚他们的疑惑,简单解释道:“原本的青舆确实已经毁于虫灾,但别小看青舆上的人类啊——在一切崩溃之前,他们将文明的结晶尽数封存,然后启用了当时最强大的武器,几乎与虫群同归于尽。这样做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虫灾结束,后来者能够重启这个世界。”
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走上了那条不可回头的路,于是放弃了重启世界,却也没有按照她那时的理念直接毁掉这个机会。
按她的说法,星穹列车再次踏上青舆的土地完全符合【开拓】的定义,因为世界都要靠着他们的到来才能徐徐展开,甚至他们可能还需要帮助当地的文明直至走上正轨——可那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场没有人不知道一个文明的建立有多漫长,难道这也在扶涯的计划之中吗?
“作为我的补偿,也为了弥补青舆失去的时间,”扶涯也明白他们的疑虑,说着就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熟悉的沙漏,朝着大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这个沙漏可以改变一定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催化客观事物的变动,相当于给这次文明重启活动添加了可以人为控制的进度条。”
她将沙漏塞进了星的手里,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就当是一场基建游戏吧,说不定你们还能挖出一些彩蛋。”
最主要的顾虑被扶涯解决,目前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去处,大家稍微商量了几句,最终还是全票通过了扶涯的提议。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
满怀希望地与同伴暂时告别,扶涯面带微笑保持着招手的姿势,直到看不见星穹列车才放下,站在原地无声眺望远处的天空许久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
距离合适,扶涯要去的第一站是她才离开没多久的丹瑟廷。礼堂前的废墟还在清理中,但已经比走之前的一片狼藉好了很多,重建也只是时间的事。
作为罪魁祸首的扶涯刚一来到现场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现在可谓是声名狼藉,但又由于逆天的能力和硬刚公司的脾气而所有人忌惮,是以她走到哪儿都能隔出一片真空,也没有自不量力的人来找她麻烦。
曾经当反派的日子多了去了,扶涯早就习惯了他人的目光,沐浴在恐惧和厌恶的眼神中没有丝毫不适,泰然自若地朝礼堂走去,跟来挑衅的一样。
这些天里扶涯做的事足够她成为丹瑟廷的警戒对象,警卫队早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暗中观察,生怕她暴起伤人。但丹瑟廷的忠实信徒则平静得多,见到差点干掉圣女的扶涯走进来也只是愕然了一瞬,随后很快低眉敛目继续对着神像祷告,把她当成空气无视。
习惯性地走到了神像投下的阴影中,扶涯仰头打量了几眼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神像,忽然开口问道:“怎么,赫莉格诺还没死吗?”
她的声音不大,听到这话的也只有离得近的神父。修养极佳的神父并未对其出言不逊怒目而视,反而从神像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封信件递给扶涯。
“这是圣女大人给阁下的信。”
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圣女”到底是哪一任,但无论是谁,所行所举在对方预料之中的微妙不爽令扶涯嫌弃地盯着僵在半空中的信件看了半天。她顿时没了找茬儿的心情,劈手抓走了薄薄的信封,随意地撕开后倒出信纸抖了抖,扫了一眼上面的寥寥数语。
“纵使未能亲眼见证扶涯阁下与命运和解,纵使你我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星河,请允许在下以芙丽达·卡尔德佩拉·丹瑟廷的名义给予祝福,愿您的选择无往不利,愿您的命运有始有终。”
扶涯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是以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并随之被自己的想象恶心了一下,略带烦躁地将信封和信纸揉成一团,有点公德但不多地将这团废纸塞进了一旁的捐赠箱中。
“懒得跟你们这群偏执狂计较。”扶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按捺住想要掀翻神像的冲动,从身上摸出了一管药剂丢给了神父,“给你们圣女的救命药,爱用不用。”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管身后一群人听到这话会有如何五彩缤纷的反应。
其实救人对扶涯来说同样容易,但她还是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亲自来了一趟丹瑟廷,显得有点多此一举。
不过扶涯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礼堂,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儿就不自觉地游荡到了礼堂后的城市公园。
扶涯看见黄泉的时候,她正跪坐在草地上品尝当地的特产,比人还长的刀暂时搁在了一边,没入了树荫之中。
“在我的故乡,尚且年轻的孩子们喜欢在用餐时找一块空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无话不谈。”远远地察觉到扶涯的到来,黄泉咽下口中的吃食,微笑着与她解释道,“我原以为我再也无法尝出食物的好坏,更不用说体会到这种惬意——谢谢你,扶涯小姐,要来尝尝吗?”
看着黄泉手边空荡荡的一堆包装盒,扶涯婉拒了她的邀请,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那依旧平坦的腹部,猜测她究竟在这里吃了多久。不过这样的黄泉倒是让扶涯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答应和星核猎手合作,想来也是因为“摆脱【虚无】的影响”对自灭者来说吸引力太大,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都愿意付诸实践。
所幸艾利欧的预言没有出错,还利益最大化地一箭双雕,扶涯倒是有些好奇卡芙卡口中“特殊的剧本”到底写了什么,剧情又是否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最后一次任性地给自己安排了一段肆意妄为的时间,扶涯当然是想做就做,抓着疑惑唰一下出现在了正在喝咖啡的卡芙卡对面。
星核猎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即使面对突然刷新的扶涯,卡芙卡也能面不改色地先咽下这口还算醇香的咖啡,顺便听完了扶涯的来意。
“不好意思,扶涯小姐。”卡芙卡放下杯子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一个秘密。”
扶涯撇了撇嘴,泄气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嘟囔道:“不说就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
卡芙卡将还没有动过的小蛋糕往她那边推了推,对扶涯的话不置可否,但也不见丝毫意外。
“你不想跟阿刃聊两句吗?”她微微侧过脸,目光穿过玻璃窗投向不远处的游戏城,以她和扶涯的视力轻而易举就能看到银狼全神贯注地游戏中,而刃就在一边抱臂站着,不停地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
“聊什么呢?过去,还是未来?”扶涯勉强支起了身子,一手托腮一手拿勺子挖着蛋糕往自己嘴里送,看着窗外的画面出神,“我现在倒是可以如他所愿,但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两人对坐无言了片刻,扶涯忽然问道:“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做星核猎手吗?”
“当然。”卡芙卡微笑着点了下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
“那也挺好。”扶涯跟着点点头,放下勺子后起身离开,临走前顺便给这桌结了账。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随着开关门的动静发出清脆的声响,卡芙卡看到扶涯出现在窗外的游戏城中,与刃打了个照面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路过时顺走了他身边一堆娃娃机战利品中的小胖鸟玩偶,然后背对着他们摆摆手扬长而去。
其实扶涯这会儿不太想面对旧友,当然她也没有多少旧友存活至今,时间真是一个残酷的东西。想了想,扶涯还是打算再去看一眼不久前【开拓】过的地方,失去君王统治的洛舍法宫里的入侵者终于被尽数剿灭,迎来世纪和解的塞勒涅星如今一片欣欣向荣,喜迎新王的瑟瑞西亚顺利举办了加冕礼……黑塔空间站还在正常运转,尽管见不到负责人的影子一切也都井井有条。
这里是新成员星上车的地方,某种意义上还是她的出生点。虽然这家伙跟星核猎手有着某种亲密关系,虽然对方体内还埋了一颗讨厌的星核,但上了列车就是【开拓】的人,更别提扶涯偶尔还能从与对方相处的细枝末节中捕捉到一两分熟悉,熟悉到好像阿基维利还坐在她身边一样。
当然,扶涯没有找代餐的意思,她只是永远会被【开拓】吸引。
离开空间站后,扶涯悄悄去过卡苏拉星,薇薇安正在花园里教莉莉丝唱歌剧,后者学得有模有样;希罗易被扶涯逮住在开线上国际会议的时候偷看小说,手边还放着熟悉的小点心;阿黛尔和卡洛琳在伪装调查中,扮演趾高气昂的贵族简直浑然天成;但卡苏拉似乎发现了她,在她临走前用风卷起一朵天然的水晶花落到了她的发顶……
随后扶涯又抵达了贝洛伯格,挺过公司打击的冬城依旧全神贯注地大搞建设,雅利洛的冰雪逐渐消融。她在野外碰到了黑吃黑的桑博,进城后找到了乔装打扮开签售会的佩拉,为新的演出正在排练的希露瓦,依旧严肃巡逻的杰帕德,跟布洛妮娅一起忙得焦头烂额但雷厉风行的奥莉雅……
她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像路过的一阵风,轻飘飘地掠过每个人身边。
再然后就是卡门365星,这里受到【存护】的影响,已经成了星海中的一粒琥珀,并被星际和平公司强制圈出了一条隔离带。扶涯熟练地绕过了公司的监控,再次踏入了喜乐门。阿月,或者说开心果的位置实在好找,她神采安然地坐在屋顶,仰着头看向星空,平静地迎来了意料之中的结局。
卡门365星上的【结局】严格来说主要还是【存护】的力量,是阿月对这个世界的珍惜与爱护引来了琥珀王的瞥视,并在扶涯留下的[风碑]的基础上激活了【存护】版本的【结局】。阿月在寄存于匹诺康尼的梦泡里告诉了扶涯一切,包括当年复乐园上那些并肩作战的旧友的归宿。
可现如今,风物诗半躺在阿月的腿上,合上了眼睛,像是在做一个长远的美梦。本应获得自由的披云盘踞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默默守望着她和阿月。尽管风物诗其实是某位通过特殊渠道知晓往事的虚构史学家意义不明的“礼物”,尽管不知道披云是否出于云端的影响而选择留下,事实就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当初的四人组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再度重逢。
扶涯在屋檐下驻足良久,回想起梦泡中阿月反反复复告诉她,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希望扶涯不要因复乐园的【结局】而止步不前。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向前走,可她任性地逃避了这么久,如今也确实应该面对事实了。
扶涯终于还是回到了仙舟。
其实距她上次来也没隔多长时间,对仙舟人来说更是转瞬即逝。扶涯仍有犹豫,在宣夜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己在罗浮置办的洞天。
一别数年,这里仍然如她离开时那样丝毫未变,推开门后熟悉感扑面而来,入眼所见的每一处都印刻着独一无二的回忆,让人难免产生穿越时空的错觉。
她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猝不及防闯入眼帘的熟悉身影打断了情绪。
“扶涯?!”白珩从屏风后跑出来,停在扶涯身前几步远的位置,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后惊喜地张开手臂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回来啦!!!”
扶涯被扑的差点没站稳,她无措地伸出手,犹疑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回抱,“白、白珩……”
“嗯!是我!”白珩摁着她抱了会儿才松开,站在扶涯面前笑着点了点头。
“白珩!”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想后,轮到扶涯飞扑回去,她抱着白珩不愿撒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好想你啊……”
尽管一切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扶涯没有忘记她一开始的初衷,而白珩的回归无疑肯定了她的努力,可惜的是……太晚了。
“所以,你就完全不考虑我的承受能力吗?”
另一道声音出现在白珩背后,听着像控诉,但语气更像是在调侃。扶涯睁眼看过去,正是来自站在不远处的景元,此时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们俩。
“你知道我看到白珩的时候有多震惊吗?震惊到不小心给龙师议会的预算少写了个零。”
“你怎么也在这儿?”
无视景元不太正经的控诉,扶涯松开白珩,不由得发出疑问。白珩毕竟已经牺牲了,刚刚回归身份上还有一堆麻烦,住进扶涯家无可厚非。但日理万机的罗浮将军不在神策府待着,跑到这里来是否有些不务正业了?
“唔……”景元斟酌着措辞,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这里经过联盟特批,已经是一处特殊的……监狱了。”
没办法,谁叫这家伙不仅想法天马行空,关键还有实现的能力。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有不少鬼点子,再加上她令人咂舌的行动力和动不动就心血来潮的改造,这里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系统都别具一格独步罗浮,就是幽囚狱也有比不上的地方。
“哈?”扶涯有些绷不住了,“监狱?幽囚狱是住不下了吗?什么犯人需要往这里关——”她忽然福至心灵,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更在看到又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时咽了回了肚子里。
扶涯张了张嘴,对方的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嗓子却苦涩得什么音节都发不出来。
“扶涯。”倒是对方先开口打了声招呼,冰雪似的面容随之融化了几分,“好久不见。”
这人正是本该因为将星核带来罗浮而被送往联盟判罚的镜流。
仙舟联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敢把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关在这里。扶涯想吐槽几句,身体却不自觉地上前给了镜流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严格来说她们不久前才见过,但那会儿扶涯记忆不全,对重逢的感触远没有现在这么强烈,也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别站着说话了,先过来坐。”景元给足了她们亲昵的时间,然后像此地真正的主人一样招呼着大家去客厅落座。
如此反客为主的作风令扶涯侧目,显然,她不在的时间里景元没少来光顾这里。
房屋的每个角落每处摆设都与扶涯临走前别无二致,等到她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身边是依旧能够说说笑笑的好友时,扶涯更有种时光倒流的恍惚。
好像之后的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醒来后她仍旧身处罗浮,好友们安然无恙,他们仍然可以嬉戏打闹,缺席的应星和丹枫只是迟到了而已。
工造司的百冶沉迷技巧百工,鳞渊境的龙尊估计还在跟龙师们吵架……
“……扶涯,扶涯?”
“啊?”扶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撞进白珩充满担忧的眼睛里,“怎么了?我刚刚走神没听到。”
白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把我找回来,真的没有后遗症吗?”
这是他们目前最担心的事情,而扶涯果断摇头,“不会,你现在健康得不得了,起码还能再活五百年。”
闻言,景元无奈地叹了口气,纠正道:“她是问,你有没有后遗症。”
扶涯同样摇了摇头,自己检查了下胳膊和腿,张牙舞爪道:“我很好啊,能蹦能跳的,要打一架试试吗?”
“算了算了。”景元端过茶杯掩面推辞,“我年纪大了,修生养性为上。”
跟幻胧打得有来有回的神策将军难道是你的替身吗?
镜流把玩着手中的剑穗,“若我与你对战时身犯魔阴,恐怕联盟第一个坐不住,从此别想安生了。”
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语气陈述这么恐怖的事情啊!
“不不不,我不擅长打架。”白珩连忙摆手,“但是可以飙星槎,要比一比吗?”
她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旁边的景元重重咳了一下,示意尽量别在罗浮话事人面前这么嚣张。
显然最后无论是比赛还是打架都没有闹起来,难得一次相聚,四个人光是聊天就能说个不停,其中还夹杂着另外三个人对扶涯冒险和执着的不赞同,并且聊着聊着就容易将话题拐到扶涯到底有没有事上。
无法证明自己的扶涯五官皱在了一起,她苦恼了片刻,随即祭出了更大的杀器:“……其实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当初我留在罗浮的时间太长,才让幻胧招来了倏忽。所以我一直想要弥补这一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挽回这一切。”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一片静寂。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又不约而同地否定,并不约而同地掀过此事。
“扶涯,你是故意的。”想想还是忍不住,白珩气得直戳扶涯脑门儿,“你明知道我们不会怪你还说这样的话!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快把你脑子里进的水倒干净!”
被戳得东倒西歪的扶涯抱着脑袋瞎叫唤:“哎呀哎呀,所以你们别问我有没有事了,再问下去没事也得有事了。”
“好好好,不问不问了。”景元出来打圆场,“反正星穹列车也会盯住你,总之我们不提,你也不许再乱想了。”
扶涯笑着应下,丝滑地衔接上了刚刚聊到一半的、关于这些年见闻的话题,茶水续了又续,熟悉的房屋里熟悉的欢声笑语不断。
“接下来呢,你打算去哪儿?”
但离别总是要来的,不过这次的扶涯坦然多了,她轻快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要跟着星穹列车去下一站了!”
于是昔日的好友就站在她的身后,欣慰地与她告别,目送她踏上了新的旅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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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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