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佐之男醒来时，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关节已被复位，隐隐泛着酸痛，身上是用来控制精神病人行动时才会穿的拘束衣，严丝合缝限制了他的所有行动。
昏暗的环境里，他环顾周围，荒恰巧投来担忧而关切的眼神。
“我失败了。”他神情中疲惫不堪，一夕间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他无法再让自己面对那样关切的目光，会无数次提醒他做过的所有错事。
“我终究对他下不去手，我做不到将这个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人当做怪物，如果当初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多相信一点他——抱歉，我不是你口中的救世主。”
“可我看到的未来依旧是同一个。”荒眼中星辰流转，散发淡淡的光晕，眼神中透露一抹坚毅，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抬头，“须佐，听我说，其实八岐他……”
“看来你确实和八岐说的一样，天真，愚蠢，心软。”
房间中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须佐下意识眯起眼，等到适应了光线后看向前方。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观察窗，窗内一应手术设备齐全，正中摆放着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本该死去的八岐大蛇本体。
“其实你真的不用犹豫，连续的记忆与自主的意识，他当然会是你的八岐大蛇，如果你不曾因为天照和荒的话产生犹豫，而是下定决心寻找真相，去和他好好谈一谈解开误会，说不定真能重修旧好。不过呢，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女人轻笑着，绕到他身后。
“孩子，听我说，我给你另一个选择，你不用纠结八岐大蛇现在那副克隆的身体了，你看，我找到了他原本的身体，只要一个手术，将心脏移植回去，他就能再次醒来，真正的八岐大蛇就会回到你身边。”
他瞳孔收缩，心里涌现出荒谬来。
“不可能的，这不是简单的误会——他恨我，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在让他更恨我，我一次又一次背叛他，放弃他，他不会在与我和好了，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伊邪那美伏在他耳边，轻声低笑，“怎么不可能，有可能啊！只要我不唤醒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意识，他就也没有了对你的恨，你大可以重新追求他，与他在一起——只要你发誓效忠于我！”
须佐之男呼吸粗重，他猛然挣扎着，“你休想！你不能——”
她手一招，须佐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咽喉，头像是被一辆车撞过去，疼到他瞬间冒出冷汗。
“真是顽固，那就来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伊邪那美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走到了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荒身边。
荒身后站着一个人，月读，那些带有蓝色光斑的黏腻触手从他背后探出，紧紧缠住了荒的手臂，脖颈。其中还有两条触手的吸盘贴合着荒的太阳穴，随着他的呼吸律动，不时有蓝色的光晕从半透明的触手中流过。
“他又预言到了什么？”伊邪那美问道。
“八岐大蛇会死。”月读银灰色的眼睛中流淌着蓝光，电信号不断传输进他的大脑，又通过触手与电脑的连接在显示屏上勾画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八岐大蛇胸膛中破开了一个一拳大的洞，银色长发被血染透，他的心脏不翼而飞，死不瞑目的双眼凝视着什么。
须佐死死盯着那画面，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呜咽。
“看不到更多了。”月读垂眸，“我的身体太虚弱了。”
“克隆体毕竟是克隆体，如果你的本体还在，说不定这时候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伊邪那美用审视失败品的眼神看了看月读后，“你乖乖听话，你和你的学生就都不会有事。”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瞪视着她的须佐。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有好消息给你，这预言没有机会实现了。”伊邪那美抚掌轻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的观察窗内，一行实验人员鱼贯而入，八岐大蛇也在其列，他看着手术床上那具身体，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废了一些功夫，但是我还是找到了你原本的身体。”伊邪那美对着话筒说，眼神中是对自己作品的喜爱与赞叹，“我修复了这具躯壳，现在，只差一次心脏移植手术，让那颗心回到它该在的地方，重新跳动，这样你就可以真的重获新生！”
“这具身体中没有病毒，但却将拥有一颗世界上最强大的心脏，抗毒血清会随着心脏泵血完全融入进你的身体里，再也无法分离。你将成为唯一免疫病毒，站在人类进化顶层的存在，你的血肉是新人类的毒药，你的地位将无比的崇高，新的世界里，所有人都会畏惧你！”
“而你！”女人绕到须佐身后，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附身耳语，“你那么爱他，在新世界来临后，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你会永远，一直，为了保护他，而效忠我，对吗？”
隔着一层玻璃，须佐止不住的颤抖，他与观察窗内那双眼对视，无形的异能波动依然压迫着他，让他无法将伊邪那美的阴谋告诉那个人。
他只能用不甘而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祈求他不要答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伊邪那美起身来到观察窗前，阻断了八岐与须佐眼神的交流：“开始手术吧，我们会一直在这边陪着你。”
另一张手术床被推了出来，医护人员与实验观察员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换心手术的一切工作，一个身着无菌服的人过来请八岐躺在床上，进行麻醉。
“等一下。”
窗内，银发的男人上前两步，来到观察窗前。
八岐大蛇眸光沉静：“我还有一些问题。”
伊邪那美脸上带着些许微笑，此时她的耐心还很充足，“什么？”
但八岐没有看向伊邪那美，他看向了月读和荒，并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荒散发微光的双眼上。
“你预言，我会失去心脏，会死？”他问道。
荒深吸口气，定定看着他，“对，你会死，死的很难看。”
八岐点点头，又看向月读，“你确定你没有骗我，那样东西还在那里？”
月读目光复杂，他抿了抿唇，低下了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会让你在对我下手的时候手下留情吗？”
八岐挑着眉梢，随意的耸了下肩，语气轻快，“当然不会，除了须佐之男，你是第二个背叛我的人，我会杀了你，结束你悲惨可笑的一生。”
“谢谢。”月读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喜欢的结局。”
最后，在伊邪那美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里，他看着须佐之男，“救世主……哼，你永远都是那个蠢的要死的毛头小子。”
“八岐……不要，不要做这个手术。”须佐咬牙看着他，抵抗着那越来越强的压迫感，语气近乎哀求，“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想看着你……再次死在我面前了。”
“可你不是要杀我吗？不杀了我，怎么救你的世界？”
“这不一样……不一样的，你不能相信……我爱你，八岐，我爱你……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一直都爱你……”须佐颤抖着唇，声音哽咽断续。
“你爱我。”八岐抬起眼，“那我有个问题，你的爱是对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本体，还是对拥有完整记忆与人格的这个克隆体？”
“你的爱是连续的，还是停留在过去的？你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人是会变化的……你的爱变了吗？”
须佐之男哽住了，他看着八岐的脸，那冷白的线条在灯光照射中薄削锋利，无端生出脆弱来。
“你早就给我过我答案了。”八岐露出苍白的笑容，“你始终心系你的世界，放弃了我这个选项。”
“八岐……”他看着他，心脏绞痛的无以复加，那声声诘问仿佛重锤敲击在心脏上，让他痛的几乎泣血，他多想冲进去告诉他是他错了，他放弃这个世界了，他这次会选他。
可是伊邪那美抓着他的肩膀，不允许他再开口说话。
一切答案都来不及思考了，他只是看着那个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躺上手术床。
须佐周身萦绕起细碎的电光，能量外溢使他额角延伸出龙角。
“真是不乖的孩子。”伊邪那美面无表情的向须佐抬起了手，无形的能量波将空间都扭曲了，其中蕴含的高能能量一瞬间就压制了须佐之男的动作，他闷哼一声，七窍中流出血来。
女人转头看向八岐，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你还在等什么？尽快开始手术吧！”
八岐大蛇将目光从须佐留着血泪的脸上移开，他看过月读复杂的神色，看过荒不动声色的眼睛。
“我为什么听你的？伊邪那美？接受手术，失去现在的记忆，变回那个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的过去的自己？哈……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这么选！”
他微笑抬头，下半身悄然变成银色的蛇尾，鳞片反射着实验室里的光，散发出无机质的冰冷光泽，一双竖瞳荡漾着涟漪。
“我太了解你了，伊邪那美，你不会让这个身体恢复意识和记忆，你会把我变成你的傀儡，当做震慑所有异能者的一颗毒药。”
观察窗内的一切悄然变化，幻境散去，真实显露，四溅的鲜血和散落一地的尸体中，银光闪闪的蛇尾甩尽残血缓缓收回，八岐看着伊邪那美，谦和地笑了下。
“我不会将这么好的筹码交给你，我选择自己决定这世界该走向什么方向！”
蛇尾扫过所有连接在那具本体上的导管与仪器，他卷起那具躯壳，化成一道银光，消失在观察窗内。
“八岐大蛇！”伊邪那美倏然震怒，她身上迸发出一整强烈的磁波，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震颤，玻璃碎裂，击打在须佐和荒身上，她不再理会观察室里的一切，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月读从玻璃碎屑中站起来，不顾自己脸上的划伤，动手去解荒身上的束缚带。
“不能让伊邪那美抓住八岐完成心脏移植手术，也不能让八岐逃走！”
他解开须佐的束缚，“你要去阻止这一切！”
须佐看着他，又看向立在一旁冷冷审视这一切的月读，直觉让他问出那个问题：“天照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你又告诉了八岐什么秘密！”
月读一手捂着胳膊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我！”须佐之男在一眨眼间出现在月读面前，他狠狠抓住月读的肩膀，力道大的掐的他骨头嘎吱作响，他抬头看着须佐带有血痕的脸，抿紧了唇。
“他只是告诉八岐，他的本体就在基地中，所以八岐大蛇才计划了这一切从伊邪那美手中抢回了躯壳。”
荒上前推开了须佐，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她还告诉八岐，你并不知道当初她的计划，你不是重启【平安夜】的主谋，你对一切都并不知情！她藉由月读的口向八岐恳求饶过你，留你一命！”
他将月读护在身后，面对着须佐之男，“但你知道，他不是个会心软的人，你曾和他朝夕相对，没人比你更了解八岐大蛇，他如今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任何一个人，如今他戏耍了伊邪那美，可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你最清楚，不是吗？”
“他要什么……”须佐之男踉跄两步，仰起头将所有的痛苦哽咽咽了下去，眼泪混着未干的血一道又一道划过脸颊。
“他只是想要一个人人可以自由活着的世界，一个没有我在的世界。”
八岐大蛇疯狂而不知疲惫的逃窜，拖着那副躯壳一路回到醒来时的地方——0233号生物实验基地。
一路向下，他循着记忆的指引将那躯体藏在一个医疗舱中，看着观察窗里那张苍白安静的脸，自嘲的笑了下，“真是嫉妒你……可以安安静静睡到一切结束……”
目光低垂，八岐从医疗舱一侧按了一串密码，弹出一个冷藏箱，那里面放着一颗心脏，原本属于这个克隆体的心脏，没有被植入解毒血清的心脏。
这便是月读告诉他的最后的秘密，他在当初的实验中悄悄留下了这颗被换下来的心。因为那时他就发现了天照的不对劲，为此留了个“心眼”，却没想到成为如今破局的关键。
他犹豫着，指尖轻抚过胸膛的皮肤。
八岐大蛇有很多选择，比如将那颗含着抗毒血清的心脏与这个普通的心脏对调，这样无论是伊邪那美还是天照的计划都将落空，这个世界将自此烂下去，被人类永无止境的贪婪彻底毁掉。
而他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他将永远与这个世界诀别，自私的去往另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可这是对的吗？
八岐大蛇为此犹豫着，因为他还有另一层隐秘的贪婪，他还是不死心，他想再看一次那个人的选择——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基地外传来巨响，他眼神一凛，将那枚心脏珍而珍重的放回去。
思考了一会后，他动手调出了藏在电脑深处的一个文件，连接到一个空硬盘里，看着数字进度条一点点跳到百分之九十时，整个基地剧烈震颤起来。
来不及了。
他轻轻叹气，断开连接，百分之九十就百分之九十吧——
八岐将硬盘与医疗舱放在一处，又在门外设置下密码，指尖触碰冰冷的金属门，无不酸涩的说道：“便宜你了。”
不等八岐上到基地外层，一整强烈的风暴就掀翻了基地表层的残垣断壁。
八岐迎着狂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狂怒的伊邪那美。
“既然你如此的不识相，那我只能剖开你的胸膛，把血清亲自挖出来了。”
“你就不怕我自戕于此，捏碎心脏将血清释放出去吗？”
他仰着头，冷笑着，“伊邪那美，人死了，就不该再回来，你不仅回来了，还占着我最讨厌的那个人的身体，你觉得我下手的时候会为她心慈手软吗？”
“你可以试试你能不能有机会杀我！”属于天照的脸上，因伊邪那美的驱动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她垂下眼，以造物主的高傲姿态俯视着身下的蝼蚁。
“你也可以试试你还能不能继续掌控这具身体。”
须佐，荒，还有月读，从基地废墟的另一侧站了出来，须佐遥遥看了一眼八岐，掌心凝聚出一柄雷枪，额角与身后生出龙角龙尾，他催动起全身的异能蓄势待发，直奔伊邪那美而去。
而月读从身后握住荒的手，将自己的异能全数输入荒的身体中，两股异能在荒体内交流，汇聚，融为一体，一股完整强大的力量从荒身体中迸发出来。
荒握紧了那只手，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月读，“一切结束后你要把你瞒着我的事情告诉我，老师。”
他抬起手，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直奔天空中的伊邪那美。
伊邪那美狠厉的眼神一滞，一丝清明浮现在眼底，她金色的眼瞳中激荡着挣扎，双手不受控制的抱紧了头开始尖叫。
“天照……你竟然还在！但你别想夺回这具身体！你别想——这是我的！我的身体！”她声嘶力竭的嘶喊着，口中不时传出声调起伏不平，意义不明的自言自语，周身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磁电风暴。
“那身体不属于你，伊邪那美，你就该老老实实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须佐之男怒吼，一挥手，手中长枪劈开风暴，锋锐枪尖直指着那形容疯狂的女人。
然而就在他将要将那长□□入伊邪那美身体中时，她抬起了头，清明的双眼看着须佐之男，双眼中两行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须佐……”
“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弟弟，我对不起你……”
一瞬间，荒曾说的话再度从脑海中浮现，“她恳求八岐，饶你一命，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须佐之男瞳孔骤然收缩，他无法对八岐下手，又何尝能对天照下手？电光火石间，他想要将长枪收回，这时一道银白色身影闪过，挡在了他的枪前。
枪尖刺入那人背后的血肉，血液染红了衣襟，须佐之□□本来不及反应，就见八岐扬起带有尖锐指甲的手并指向前刺出，即将贯穿天照的胸膛。
“不……不！”须佐之男目眦欲裂，他看见天照向他投来悔恨不舍的眼神，无力的向他伸出手，在口中喃喃唤着没有声音的称呼。
“须佐之男……我的……弟弟……”
“姐！”
他此刻多么痛恨自己是S级的异能者，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刻进了脑海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天照死去，可是八岐大蛇绝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机会，杀了天照，也就能杀了她脑中虚弱不堪的伊邪那美，一举两得！
可是就算天照和伊邪那美死了，也不能从根本解决末日的问题，最简单的选择已经摆在他面前，只要杀了八岐大蛇，就算伊邪那美可以再次夺取天照的意识也无用，病毒已经被销毁了！
只有血清，只要释放血清！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八岐回过头，轻轻笑了下，一双紫色竖瞳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他狠狠向前刺出，血肉破碎的声音响彻耳边。
充血的双眼逐渐清明，他耳边轰鸣的噪声如潮水一样退去，随之漫上的是急促破碎的喘息，断断续续，在耳边如同诅咒一样响起。
“须佐之男！捏碎他的心脏！释放抗毒血清！”荒将重伤的天照抱进怀里，远远向废墟中心的须佐之男吼道。
而他艰难的吞咽着犹带血腥味的唾液，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银色的长发浸透了血，八岐眼神微微涣散，胸口的空洞中，没有跳动的心脏沉睡于血泊中。
“快啊！来不及了！释放血清！”
耳边急促的呼喊声越来越远，他看着那人越来越苍白的脸，哽咽着垂下头，将额头抵在他颈侧，藏起不受控制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我下不去手，你为什么要控制我，为什么逼我做选择！”
“你不是爱你的这个世界吗？那你只能看着我死。”
八岐抬手搂住他，冰冷的唇在他耳边印下血吻，“预言会实现的，不是吗？”
“我不想……我不想你死，我怎么救你……我怎么救你！”
须佐之男脑中闪过什么，他想起伊邪那美那个疯狂的计划，只要这颗心脏恢复跳动，只要抗毒血清与八岐大蛇融合，他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消除异能留在八岐身体中的伤害。
细密的电流开始在八岐身体中流窜，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酥麻，电流的刺激让沉睡的心脏颤动着，眼看就要恢复活力。
“不……”八岐抓住了须佐的手，抬起头，咽下喉咙里的酸痛。
“这不是我喜欢的世界，须佐之男，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要能看到真的花与春风，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应该普普通通选择想要的未来。”
异能在他体内酝酿着，他撑起身体，蛇尾一甩将须佐之男推开了。
“记得我说的话吗？我要成为你心里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影子，而你会活在我为你创造的新世界里。”
心脏短暂的跳动让他恍惚了一瞬，抬起头看着那道金发身影，看见他脸颊上未干的血痕。
应该给他擦擦脸的，八岐大蛇想着，觉得这大概是最后的遗憾了。
能量从心腔蔓延出来，向四肢百骸中流淌而去，又在循环过后重新在心脏里凝聚，轰的一声，碎作千片。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拥有了灵魂，缓缓飞上天空，他看见了太阳从东方升起，将一片片云染成了金色。
“八岐！”
他低下了头，看见有人追着他，不断跌倒了，爬起来，踉跄着，迈开脚步，喊哑了嗓子。
“不要……不要走……我选你，这一次我选你！我不要这个世界了！我选你！”
太晚了。
八岐大蛇叹了口气，惋惜地闭上双眼。
“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会答应你。”
阳光普照大地，粉色的雨烟雾般洒落世间，像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寄走了相思，送回了新生。
（完）
完结啦！别急，会有番外交代一些正文里没提到的小细节，比如师徒间的故事和须蛇两人的一些甜蜜日常，预计写三个番外左右，这篇文断断续续写得很痛苦，但是能写完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浅浅透露隔壁《巢》已经存了五万字的稿了，大概十五万能写完，写完后和这本一样一口气发完让大家看个爽，所以快把收藏飘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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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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