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南方的海港吹入，刘轩丞的手指紧紧握住桌上的信封，微微颤抖着。他已经习惯了等待，习惯了每一次寄出的电报都要等上数日，习惯了每一次电话与消息的缺席。但这种习惯并没有让他变得冷静，相反，每一次延迟都像是在他心上刻下新的焦虑。火光摇曳下，他紧盯着那张信纸，指尖微凉，心脏像被重锤击打。
每天夜晚，他都会坐在灯下，把展轩最后一次写来的信拿出来，再读一遍。信中寥寥数行，却饱含温度：“轩丞，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为我担心。”他每读一次，眼眶就微微湿润，手指不自觉地在纸上摩挲，仿佛这样就能触到展轩的气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待的焦虑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他会轻轻叹息，拿起笔又写一封电报，叮嘱展轩保重身体，却又在写完后不自觉地盯着远方，仿佛能透过千里的距离看见他。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靠在窗前，轻声喃喃：“展轩，你到底……在哪里？”
他知道，展轩总是忙碌，总是肩负太多。他明白展轩的慢，并非冷漠，而是一种沉稳，一种战士对战场节奏的自我掌控。于是他开始调整自己，慢慢地学会在等待里忍耐，在等待里把每一次落笔都想象成展轩的目光，仿佛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正落在他身上。
但习惯有时，也会让人更脆弱。某一天，营帐的门被猛地推开，传来一个军务人员慌乱的声音：“刘……刘军医，北方战区传来了消息……展轩……展轩阵亡了。这是遗书。”
刘轩丞僵在原地，手里握着的信件哗啦一声掉落在地，纸片在火光下翻飞，像是他心底的希望一同破碎。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捡起那一封封旧信，每一封信仿佛都在控诉着他未能及时去到展轩身边。
画面在他眼前一闪，北方的战场映入视线——展轩骑马在硝烟弥漫的前线，目光如寒刃，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与危险。他挥手调动士兵，指令炮火精准落下，却无法阻止敌军的猛烈攻势。血与尘土混合的空气充斥着呼吸，他的肩膀上、腿间、甚至胸口都有伤痕，但他仍紧握着指挥刀，步步逼近前线。
敌军的一次猛烈炮击，掀起泥土与碎石，展轩骑马冲在最前方，护着士兵们撤退，却在下一瞬被飞来的炮弹击中侧翼，重重摔落。他的手指依旧紧握着刀柄，眼神透过烟尘看向北方的远方，似乎在寻找一双熟悉的眼睛——刘轩丞的身影。
火光、烟雾、硝烟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展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仿佛在对刘轩丞低语：“别怕，我……我尽力了……”然后，他的身体渐渐瘫软，视线模糊，战场的喧嚣像被拉远，最后只剩下风声和士兵们的呼喊。
刘轩丞把信捡起来后，神色如常。同僚经过，看到他仍端坐不动，甚至轻声问候，他只是微微点头，淡淡回应：“嗯。”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指尖微微用力，压着手心的疼痛感，显示着内心紧绷的弦。
他依旧像平常一样照顾伤员，让人看不出一点异样，步伐平稳地从战报室回到自己的房间。门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上的脚步声，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他把手里紧握的信纸放在桌上，指尖微微发白，呼吸逐渐急促。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他蜷缩在窗前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突然间像被释放的洪流一样，撕心裂肺的情绪涌了出来：“展轩……你……你怎么能……”声音哽咽，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楚。
他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嗓子因哭喊而发紧。他喃喃自语，低声又带着颤音：“我……我都还没来得及……怎么会这样……”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和北方的战火、与展轩的影子对话，既悲伤又无助。
你说过的……你说过无论多危险都会回来……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他声音哽咽，却继续像发泄一般说着：“可是现在……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就这样不在了……”他踢掉身旁的椅子，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动作的用力，仿佛要把所有愤怒和绝望都倾泻出来。
他转身抓起床头的信纸，指尖颤抖着翻动，每一张纸都是展轩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是展轩的呼吸，像是他依旧在身旁。他喃喃：“展轩……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房间里好空啊……好空啊……”他低下头，把脸贴在纸上，呼吸着残留的墨香，泪水顺着脸颊打湿纸张，他的声音哽咽又颤抖：“你每次看着我笑的样子……我都……我都好想……好想记住……哪怕一瞬间……也好……”
他走到房间中央，踱来踱去，双手紧握，拳关节发白：“你说过……等我……我答应了你……我说过……不管前方多危险，我都要等你……你知道吗……展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害怕……”声音越来越低沉，却越来越失控。
刘轩丞抬起头，望着火光映出的墙壁，声音颤抖：“我……我明明以为……你会回来……我以为……我还能看到你……还能抓住你……”他坐回床边，把信纸捧在胸前，低声说：“展轩……我宁愿我去北方……去你那里……去陪你……哪怕就死在你身边……也比这样远远等你……好……”
他的手颤抖着，把信纸放在桌上，又忍不住抓起，像是抓住了展轩的气息。他自言自语：“你每次笑的时候……眼睛就亮得像夜空的星……我真的好喜欢……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你……都想告诉你……我爱你……可你……你现在不在了……”
他缓缓站起，把手放在胸口，声音哽咽：“我……我不敢去别人面前说……不敢……不敢让人看到我这么脆弱……展轩……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他绕着床走动，脚步轻轻却像踩在心口，“展轩……你答应我的……你说过无论前方多危险都要回来……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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