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未散,前线已是一片沉闷。大炮轰鸣,火光撕裂了寒夜的天幕。泥地被鲜血浸透,硝烟卷起,空气中满是铁锈味。刘轩丞的医护队伍被临时抽调到最前线,伤兵源源不断被抬进来,哀号与呼喊交织,几乎盖过了枪声。
他一针接一针地缝合,一次次探入血肉之间,动作稳得近乎冷酷。有人断了臂,他叼着线剪替对方止血;有人肚腹被炸开,他徒手探进去按压住伤口,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手套早就被血浸透,额头汗水顺着脖颈滑落,但他没有丝毫迟疑。
战事恶化的消息不断传来,防线被一再压缩。有人焦急地低声说:“刘军医,再这样下去,咱们守不住了。”刘轩丞只是抬了抬眼,眼神冷冽如霜,淡淡答道:“守不住,也要有人把最后一批人送出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炮火骤然逼近,敌军已经突破外围。伤兵来不及转移,医护们不得不拿起枪械,硬生生顶在血泊里。刘轩丞站在最前方,左手仍攥着纱布,右手却端起步枪,动作干脆利落。子弹打光,他抬手换匕首,眼神冷静得让旁人心悸。
“快撤!”他嘶声喊着,把一名年轻伤兵推上临时赶来的马车。自己却留在原地,朝来势汹汹的敌军冲去。
鲜血溅上军衣,他的肩口被子弹擦穿,整只手臂一瞬间失了力。但他没有退,反而咬紧牙关,继续压阵。直到又一发炮弹在身侧炸开,震得他眼前一黑,耳鸣轰响。
他踉跄倒地,手里仍死死攥着那张船票。血与灰尘模糊了字迹,他盯着“香港”两个字,眼角忽然弯起,笑了。
笑意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轻松。仿佛在那一瞬,他看见展轩正站在风烟尽头,仍是那副挺拔的模样,眉眼冷峻却带着熟悉的温柔。他听见心底深处传来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大地轰鸣声中,刘轩丞缓缓闭上眼。那抹笑意仍停在唇角,像一枚印记,写下他最后的宁静。
血与火吞没了一切,硝烟散去的战场上,只余下一具安静的身影——一名军医,他以医者之手救人,以战士之身赴死。
他死在了同袍们的身侧,却带着笑,走向了那个等他很久的人。
战火散尽后的北方,残垣断壁间,风卷着尘土与枯叶。战友们沿着血迹斑驳的道路,将刘轩丞的遗物小心翼翼地收拾。那是一只微微磨损的皮革信封,里面是他生前几页写满的字迹:船票、合照、还有几张记录下战场点滴的手稿和一封遗书。
合照里,他和展轩并肩而立,笑容凝固在光影中,像是时间里最温暖的注脚。船票则被折得整整齐齐,字迹清晰,港口的名字格外醒目。每一张纸,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承载着他最后的思念与誓言。
战友们在微风里低声交流,没人敢打破这份宁静,仿佛怕惊扰了他久违的安宁。有人轻轻说:“他笑着离开的,不是吗?”另一个点头,眼中闪过湿意,却坚定地收好遗物,准备送往后方保管。
多年以后,这些遗物被小心收藏,最终存入了博物馆的档案中。展出的那一角落,光线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合照上。游客驻足,凝视那张照片时,似乎能感受到两个人曾有过的温暖与依赖;那张船票静静躺在玻璃盒中,提醒人们——即使乱世,情感仍能坚定如初。
在展览旁的解说中,低声讲述着一段故事:北方的战火曾将一名军医与一名将军分开,但他们的牵挂跨越硝烟,最终化作纸上的信笺、光影里的笑容,成为时代里不可磨灭的记忆。
游客们或许无法完全理解当年的惨烈,但那一刻,所有的痛苦与牺牲都被凝固成了永恒的温柔。纸张泛黄,光影斑驳,却承载着两个灵魂曾经的承诺与交错。
合照里,他依然笑着,船票依然整齐折叠,而那段属于他们的故事,如同轻烟,缓缓穿越时光,落在每一个注视它的人心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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