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张玉言喝了口茶,又问道:“对面那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吴邪看了看胖子,“中午那会儿胖子去打听了。”
“问了村里的老乡。他说那户人家早就搬去城里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应该好谈。我要到了联系方式,等晚点问问。”胖子道。
“谢了。”
晚饭后,各自回房。
张玉言站在卧室门口,推开门。
房间里一切如常,此刻只剩昏暗与寂静。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活动的天花板盖板,严丝合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起灵拿了张薄被过来,放在床上。好在这床够大,睡两个人不在话下。
“要不去你房间睡吧。”张玉言不是很想在这种明知有麻烦的环境下待着。
“嗯。”他应了一声,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先检查了窗户的插销,又走到侧门,手指在门框内侧和地板接缝处摸了摸。“你去。我在这。”
麻烦缠身的时候,她更愿意和张起灵待在一起,所以她忽略了张起灵的话,“有发现?”
“没有。”他回答。
看来没有物理入侵痕迹。
“那我去洗澡了。”张玉言道,想了想又不是很放心,“你别乱跑。有什么发现等我洗好澡再说。”
等张玉言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自己房间侧门开着,心说坏了,天杀的张起灵不会又玩消失,连忙走出侧门,发现他只是站在外面发呆,不知在看什么。
他穿着睡衣,大概在隔壁洗的澡。
张玉言靠在门框上。
夜色已深,雨后的竹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白日的闷热被雨水洗刷殆尽,晚风带着竹叶的清新和泥土的湿润吹进房间,温度宜人。
房间里灯光昏暗,外面竹林影影绰绰。
有种竹林怖影的氛围了。
如果只有张玉言自己那还有点吓人,多半不会半夜开门,但还有个张起灵在,外面就成竹林夜景了。
“别乱跑。”张玉言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然后回屋玩手机。
张海楼约她打游戏,就打了会儿游戏,连张起灵什么时候锁门回屋都没注意。
『你房间里有人?』游戏里的张海楼突然问道。
张玉言吓了一跳,以为张海楼感觉到屋子的异常了,可她自己却没有发现,搞得她如临大敌,东张西望了一通,只看见张起灵坐在了小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在倒水喝。
“什么人?”张玉言很紧张的问。
『刚才我们在打团,你房间里有人在倒水。是谁?』张海楼问。
张玉言松了口气,“起灵呗。”
打完这把张玉言放下了手机,见张起灵还坐着沉思,于是她按住灯开关,“啪”一声关了。
但丝毫没有惊动张起灵。
“你咋不睡?”张玉言面向张起灵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还在想上面那玩意?”
“我在想。”张起灵道,“这是一种标记。”
“标记?”张玉言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说我被盯上了?”她想起白天那转瞬即逝的窥视感,心里有点发毛,“它要是天天这么‘看’着我,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这种东西需要媒介。你之前接触过它?”
张玉言沉默了一下,翻了个身,理了理思绪:“没有。上次也没碰。你知道我的。我不会乱来。”
“所以跟你没关系。”他的意思很明显,今天他们近距离接触那根梁的只有他一个人,并且还切下了一个木片,被胖子带了回来。
“那为什么在我房间里?”这就无法解释了。
张起灵摇头:“我不知道。”
她也不多纠缠,转而考虑别的事。“敕造欧阳府……历史上姓欧阳的显赫家族,有名的就那么几个。北宋欧阳修,但他的家族好像没到敕造府邸的程度?或者是地方上的豪强?”
“未必是史书有载的显赫。”张起灵声音平静无波,“有些家族,盛极一时,旋即湮灭,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灭门?”张玉言下意识接了一句,随即觉得这猜测有点惊悚,“该不会用一整根海黄大梁做报酬,求人解决的麻烦,是灭门之祸?”
“可能性很多。”张起灵道,“不必深想。与我们无关。”
“最好是无关。”张玉言叹了口气,扯了扯薄被,“但愿只是我们想多了,说不定只是恶作剧。”她自己说着都觉得没说服力。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张玉言又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了点紧张:“起灵哥哥,你听见了吗?”
“怎么了?”张起灵以为她有发现,起身凑到床边。
“再不睡公鸡要打鸣了。”
黑暗中,张起灵静了一瞬,然后默默躺在了张玉言旁边。
但两人一时都没有睡意。
万籁俱寂。能听见山风吹过竹海掀起阵阵竹涛声。
张玉言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窗帘很厚,月光透不进来,房间里只有一点空调显示温度的光芒。
身边人气息沉静。但她知道他没睡。
她忽然伸出手,戳了戳张起灵的脸颊。
张起灵没动。
“起灵,”她挪近几分,挤进了同一张被子,随口道,“你没睡吧?得空我想去买棵枇杷树、荔枝树、樱桃树。唔,福建是不是种不了小樱桃?”
张起灵“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注意力仍在头顶那片黑暗中。
张玉言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半支起身体,掐着张起灵的脸颊道:“你嗯什么嗯,去年刚重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张起灵在黑暗中微微偏过头,即使看不清表情,张玉言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
“现在不合适。”他道,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什么啊——”她话没说完,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进了被子里,趴在张起灵身上。他声音贴着她耳畔,“嘘——”
几乎同时,她自己也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木架呻吟声——来自天花板上方。
那声轻响转瞬即逝,之后是更深沉的寂静,连窗外的虫鸣都仿佛暂时熄灭了。
张玉言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也能感知到他全身肌肉处于一种极细微的紧绷状态。
几秒后,虫鸣重新响起,晚风吹过竹叶,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还在吗?”张玉言紧张的问。
张起灵极轻地颔首,低下头,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在上面移动。”
一股凉意顺着张玉言的脊椎爬升,她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在张起灵身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有东西在上面移动?它想干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天花板上方再无任何异响。只能听见张起灵的心跳声。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张玉言感觉自己绷紧的肌肉都有些发酸了。她稍微动了一下,问道:“摊牌吧,你打不过它吗?”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又凝神倾听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运行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忽然,他轻微地动了一下,侧耳捕捉到了连续不断的窸窣声。声音很轻,很快,是小爪子挠刮木头的质感。
张玉言也听到了,这下连续不断的声音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张起灵低下头,嘴唇再次贴近她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拂过:“……是老鼠。”
张玉言:“啊?”
黑暗中,张起灵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过张玉言没看见。
“老鼠。”他重复了一遍,“很大一只。在啃木头。”
她很快反应过来张起灵是在耍她,“你真可恶。”
她给了张起灵两拳,同时决定明天去买老鼠药。
张起灵抓住了她的手腕。
“松手。”
“张玉言,你有点紧张。”他手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需要分散注意力。”
“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你去梁架上跟老鼠睡吧。”
“不行。”他简短地回答。
张玉言恼羞成怒,手从张起灵睡衣下摆伸进去胡乱摸了一通,摸到了结实匀称的肌肉线条。
张起灵只是配合地躺平,任由她乱摸,似乎无动于衷。
临睡前,她还在想明天必须除鼠。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白天那栋阴森的破屋,仰头看着那根巨大的海黄梁。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逐渐显露出底下深深的刻痕——
“敕造……欧阳……”
那刻痕忽然蠕动起来,像是活了的黑色蝌蚪,扭曲着组成了一个残缺的“日”字,然后猛地向她压下来!
张玉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心脏咚咚直跳。
窗外天光微亮,已是清晨。竹林里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充满了生机。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身侧的位置空着,余温尚存。
她立刻坐起身,环顾四周。
侧门开着,清晨湿润凉爽的空气涌入房间。张起灵不在屋内。
她披衣下床,走到门边。院子里,吴邪正打着哈欠给那些盆栽浇水,胖子则在厨房里忙活,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米粥的香气。
一切宁静而寻常,只是一场噩梦。
“醒了?”吴邪看到她,招呼道,“小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去巡山。”
张玉言点了点头。
“玉言,过来端碗!”胖子在厨房喊了一嗓子。
“来了。”她应道,瞥了一眼卧室天花板,转身走向厨房。
她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涟漪已经荡开。而风暴,往往隐藏在最初的涟漪之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0章 第二十三章 夜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