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无边无垠的镜面世界。在解离发生后，他开始逐渐远离自我。他时而是星海，时而又觉得自己变成了弥山，仿佛他才是那个亲眼看着自己兄弟死去、独自度过了漫长痛苦而不自知的六年的人。
幸好他还没有失去自己的记忆，他还记得虎杖悠仁和他说过的话。
“一定是因为太寂寞了吧。”
他为什么不惜用受肉的方法也要让自己的半身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难道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给他带来了多少痛苦吗？只是多了那半颗人心就已如同赤脚行走在荆棘丛中，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数十亿人类又各自承受着怎样的苦痛和快乐呢？
我没有人心这种东西，所以不太清楚。
“我......”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回了镜面之上的独栋公寓。门开着，像是一个致命的邀请。他迈过几级台阶，走了进去。灰色的走廊左手边有一个散发着暖黄光芒的书房，他熟视无睹地越过这个房间，坐到了熟悉的沙发上。
宽大的电视屏幕里闪着雪花纹路，他没有触碰到遥控器，电视里播放的画面稳定了下来。出现在画面中的是有点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几个挂在婴儿床上的小玩具。一个女性站在窗边，弯下腰对着他笑。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个陌生的字眼：“妈妈？”
一道声音在沙发后响起：“什么啊，你怎么才走回来。亏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结果还是自己上外面遛了一圈吗？”
远去的自我被人粗暴地塞回了身体里，星海恍若大梦初醒，猛地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转身看见了抱着胳膊有些不满的弥山：“你、在这？外面怎么样了？”
弥山绕过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指了指画面变了一番的电视屏幕：“先看看再说。”
星海还有些心有余悸。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弥山没有出现前的感觉，他好像是他，又不是他。
“......本来只是为了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藏起来的杀手锏......”星海坐下之后立刻被弥山揍了一拳，他歪着身子没再继续说话。
他们的身份似乎突然变换了过来，又给了星海某一种错觉，沉默地听着弥山喋喋不休：“我不需要。我还能比他更快，只不过是一次失手，你就那么......”
弥山发现星海低着头，垂下的黑发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他扭身弯腰从底下去看：“你干嘛呢？真哭啦？”
星海一巴掌推开他的头：“滚一边去。”
“我只是在想，我大概......并不是不信任你，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大概只是想亲手揍他一顿出气才肯罢休吧。”
他突然挑起一边的眉毛，略带不可理喻的语气质问道：“我刚才都差点觉得自己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你给我看你自己的记忆不是帮倒忙吗！？”
弥山反驳道：“那咋办？我这只有这些啊！而且我不是都回来找你了吗？”
两个人又吵了几句，最后同时陷在沙发里默不作声。电视屏幕还发着光，星海看了过去。
“能成功吗？”
弥山单手托腮，同样看向前方：“不知道。”
——
“魔虚罗！？”
从五条悟的影子里出现的高大式神正是禅院家的宝贝魔虚罗。它一直秘而不发的时候，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猜测它究竟被宿傩藏在哪里，又要用在何处。如今它确实显现出来后，众人虽然有一种“终于出来了”的解脱感，同时也诞生了更多的问题。
五条悟极限回头，术式挡住了魔虚罗右臂上的退魔之剑，可是他本人还是在宿傩利用满象与魔虚罗的合力进攻中被击离了原地，与宿傩同时解除了领域。
“又重新来过了呢。”宿傩用反转术式修复“赫”留在他心口的创伤。
“哼。”短暂的对峙过后，五条悟和宿傩同时移动起来，穿行在空无一人的新宿街道，所过之处碎石翻飞。
临时据点内，秤金次有些疑惑地说道：“刚才那个大家伙出现的时候，【无量空处】应该还没解除吧？为什么魔虚罗没有受到影响？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大脑吗？”
“不，”乙骨忧太捂着嘴巴，同样有些惊讶地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解释道，“是因为老师将领域内的必中效果集中在了宿傩的身上！”
星绮罗罗举手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了。
“这个问题得从宿傩转移到伏黑同学身上的那场战斗来讲起......”
西宫桃忍不住说道：“现在能直接说结论吗？说明之类的事等到结束之后再讨论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宿傩利用伏黑惠替他承受了来自释魂刀穿透心脏的一击，五条悟知道宿傩能够用这种方法来规避伤害，通过第一次和宿傩的领域对抗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说到适应，大概也只能想到可以将魔虚罗叫出来通过承受伤害的方式来适应的攻击，就像在涩谷时那样。
如他们所见，宿傩刚才在领域中并未召唤出满象，却依然能够亲自使用它的能力。
“也就是说，”日下部笃也明白了过来，“宿傩可以通过自己承受攻击，来让魔虚罗适应吗？但是他并没有暴露在【无量空处】，所以......”
乙骨忧太点头：“恐怕他更改了领域内抵消的必中效果，让伏黑同学来承担老师的【无量空处】！”
“这群家伙究竟都是什么怪物，不仅构成结界的条件能随便改，连这种事情也能随便做到吗？”
老师就是发现宿傩迟迟没有使用【十种影法术】，才最终确认真的是他们推测的这样的吧？宿傩最后选择使用第二种术式，肯定是老师做了什么。乙骨忧太思索着，老师将必中效果集中在了宿傩的身上，仅仅只是这样吗？
乙骨忧太的心中突然闪过了日照的脸，他又看了一眼忧忧，突然灵光一现，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本就清清楚楚的忧忧看到他的表情，得意地笑着眨了眨眼。
五条悟将【无量空处】的必中效果集中在了宿傩本人的身上，排除了他体内伏黑惠的灵魂。支撑他做到这一点的自然是这一个月内的两次灵魂互换。
日照和忧忧的交换让他学会了将术式效果分别针对肉|体内不同的灵魂生效的技法。和日照交换了的五条悟除了学走开放式领域之外，同样将这个技法一并收入囊中。
棋差一着的宿傩扭扭脖子，魔虚罗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么接下来......”虽然破解了宿傩的计谋，但临时据点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五条悟得在魔虚罗适应他的【无下限咒术】之前想办法对它造成无法继续维持显现的伤害才行。”天使说道。
“再来一次【无量空处】呢？”虎杖悠仁问。
日下部笃也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第一次领域对抗时五条应该没有修改必中效果的范围，伏黑惠......魔虚罗已经适应了一次【无量空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它究竟需要多久来适应，又或者是，需要几次？”
再来一次【无量空处】的结果并不清楚，是一击击溃魔虚罗还是帮助它继续适应？
“所以现在只能祈祷小悟能在魔虚罗适应无下限之前杀了它？用‘茈’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乙骨忧太说道。虽然他们还有一个底牌，但在有机会插手这边的战斗之前，这个底牌还需要在另一边......
一直关注着另一个战场的枷场姐妹突然提高的声量：“他们要出来了！”
“机械丸！？”
“4分11秒。”机械丸回答了日下部笃也。
四分钟......日照的术式能恢复吗？
枷场美美子有些颤抖地声音宣告了最终的结果：“夏油大人的领域......”
领域没有继续接上，是因为受到了重创还是术式并未恢复？
在逐渐崩溃的漆黑结界碎片中，三道身影显露了出来。众人屏息凝神，看到其中的两道身影动了起来，眼尖的日下部笃也和乙骨忧太留意到了极容易被忽视的“异物”。
“那个不是......！？”来栖华惊呼。
“哈哈，”这还是今天日下部笃也第一次有了觉得值得他笑一笑的事情，“他们果然办到了！”
乙骨忧太语速极快，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倒计时？现在开始吗？”
三轮霞马上应道：“已经开始了！”
“乙骨前辈，这......”虎杖悠仁看不太懂，只得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乙骨忧太。他并非不理解现状，而是不明白日照和夏油杰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虎杖同学，”乙骨忧太没来得及和他详细说明，“还记得我说的吗？夏油老师的领域很特殊......”
他话音未落，场上的形式风云突变。第四人悄然袭来，无声突入战场。
冥冥的乌鸦飞得很高，生怕咒力的流动破坏了如今的平衡。他们像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即将坍塌的结构，保护着哪怕轻如鸿毛般的重量、哪怕是一阵风都有可能将之摧毁的脆弱平衡。
禅院真希看得极认真。
倒影在虎杖悠仁瞳孔中的是与伏黑惠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10。
小小的白色麻雀咒灵拍打着翅膀，衔着米粒飞向了日照。舌切雀会在适用范围半径50米的范围内寻找可以种下“束缚”的对象，从它飞行的路线来看，这次被选中的显然是日照本人。
如果麻雀落下、“束缚”结成，违约的惩罚需要日照自己来承担。
羂索觉得趁此机会恢复术式是个不错的选择。得益于这具身体强大的反转术式，他可以通过摧毁术式刻印区域的同时令其重生的方法来快速恢复被熔断的术式，强制其冷却。尽管并未事先通气，但他与五条悟和宿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方式。
但是因为自己的大脑非常宝贵，同时拥有着数个复杂的结界术用以确保他能够使用原先占据过的躯体的术式，因此他翻新熔断术式的精细度要求远比另外两个人要高很多，次数同样会减少。
大概最多只能做到两次吧。
9、8。
羂索只思考了一秒钟就坚定了自己的第一想法，并为自己如此快做出决断而感受到了一股从内而外散发的愉快。偶尔不过多地思考，仅仅遵从本心的第一选择也是不错的体验。
麻雀咒灵越过了日照，飞向夏油杰。
7、6。
......为什么？是因为咒具本身的选择就是夏油杰而非日照？对，只有这个可能。真是幸运的家伙，如果能看到他自食其果的模样想必会很有趣。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屏幕前的鹿紫云一冷冷说道：“五条悟那边动静太大了。”
“不能再等了！！”枷场美美子知道自己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战场上去，所以大声呐喊道。
3。
四米。三秒钟。
伏黑甚尔放空自己的大脑，牢牢记得日照和自己说过的话。
羂索脚边的地面开始颤抖，连带着那个小小的方形咒具也开始跳动起来，比羂索施展过的所有“反重力机构”都要强悍的超重力径直打在了伏黑甚尔的身上，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跌入了黑暗。
意识还在，是他自己被重压强迫着压向地底！？
羂索清醒得非常突然。仿佛突然从一场白日梦中醒过来一样头疼欲裂，大脑却又分明清楚无比，仅仅用了一秒就明白了所有的事。
以肉身为领域，他瞬间将“反重力机构”的咒力输出提高到了极限，甚至、突破了那道边界。
因为领域对战而本就脆弱的地面帮助了他，凭借连岩石都能碾碎的超重力，他将脚边的狱门疆和潜行到背后准备偷袭的伏黑甚尔一同压到了地表之下。
狱门疆表面张开的猩红眼瞳缓缓关闭。这个封印咒物开门后需要施术对象在四米的有效范围内停留一分钟的时间，也包括施术对象的脑内时间。
饶是羂索如今也惊出了满身冷汗，与不可挽回的后果擦肩而过后，于危境中做出超越本身能力的反应的身体这时才缓缓抽搐起来。这是肌肉太兴奋了的表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很少这样狂笑。
可是现在他劫后余生，凭什么不笑！？
日照的身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这次羂索没有错过空气中那一闪而过的波动。他现在站在那堆他以为自己已经迈过去的、因为形状奇特而在他脑海中留下清晰印象的碎石之后。
“这不是很能干嘛！！”
让他的感知出现错位，以为自己移动了位置但其实还站在原地，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自信、不假思索就相信了自己的第一选择，都是【无间慈狱】遗留在他身上的误导吧？
怪不得夏油杰的领域碎得那么快，看来他最后已经将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加快针对精神上的咒力输出了吧？只有在领域破碎前他的攻击已经生效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如今的形势。
这太有趣了。
日照拿走了万的【构筑术式】，所以他能够修复狱门疆。接下来不能让他靠近了，万的手上还有天逆鉾，日照没可能放过这把咒具。
如果不是宿傩那边闹出来的动静让附近闯入了“不同寻常”的咒力，打破了微妙的平衡，他恐怕没办法这么快从夏油杰为他编织的这场“白日梦”中快速清醒过来。
羂索找不到日照的位置了，夏油杰手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个赤红色的特级咒具冲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将狱门疆放到我脚边的？还是说那玩意一开始就在那里，你们费尽心思将我引了过去？”羂索还得感谢夏油杰的领域对他的误导，不然他可不会那么干脆地用可能留下后遗症的方式刷新自己熔断的术式。
夏油杰没有回答。
临时据点内的禅院真希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布包，转身走到忧忧身前：“让我去。”
“你去也没有意义，连伏黑甚尔都......”禅院真依不赞同地阻拦道。
禅院真希直接打断了她：“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该在我手上，他要是拎着这东西，总能找到机会......”
“真希同学，”乙骨忧太拦在禅院真希身前，冲她摇了摇头，“日照先生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他带着雷切，羂索绝对不会乖乖和他打的。而且，还没结束呢。”
“各位，”冥冥靠在椅子上，“不要挡住屏幕。”
乌鸦追逐着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夏油杰手中的特级咒具游云是三节棍的模样，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有时单纯的力量也可以极具压迫感。
羂索没能从夏油杰口中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有些惋惜地猜测：“应该是你的咒灵吧？在术式熔断期虽然不能进行召唤或回收，但已经被召唤出来的咒灵却能自由行动......不愧是【咒灵操术】，这是我都没想到的事。”
游云是能将使用者力量发挥到极致的、纯粹的力量结晶，夏油杰的体术在特级咒术师中数一数二，游云在他手中的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极为恐怖的爆发力。
羂索主动和他拉开距离，刚才为了加大“反重力机构”的输出，他不得已将肉身化作领域，一次性将术式的输出突破了极限，这导致刚刚冷却完毕的术式重新进入了过热的熔断状态。不过这种旁门左道并非真正进行了领域展开，所以术式的恢复速度要快上很多。
夏油杰的术式还没有恢复，虽然不能确定他留在外面的咒灵是否只有那个能够迷惑感官、带着日照彻底消失的神秘咒灵，但只要小心一些，贯彻且战且退的策略......
他知道这次大概没办法彻底摆脱夏油杰和日照了，无法一劳永逸杀死他们，为自己免去一些后患。
日照的术式已经恢复，但他手中还有舌切雀。
熟悉的涟漪又在空中出现，伪六眼淡色的瞳孔瞬间聚焦在了那个神秘咒灵出现的方向。
“原来如此，居然是它啊。”羂索惊叹道。
“怎么样！？眼熟吗！？这可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杰作啊！！”跟随咒灵一同从无法被伪六眼观测到的异空间内出现的日照手持半截断刃，和夏油杰前后夹击冲向羂索。
这个外形形似皇带鱼、鳞片像是彩色雾气一样的咒灵就是日照还在高专上学的时候参与的动物园任务中出现的家伙，还把他一头撞到了从墙壁上戳出来的木头棍子上，像个风干的肉块一样被惨兮兮地吊在那里。
“别误会，”羂索看着日照一击未成，又退回了异空间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辩白，“我只是发现了它，然后让它去到了我想让它去的地方。”
他在咒灵方面的创造都是些失败作，这可是让他苦恼了一段时间来着。
日照的声音像是幽灵一样从另外的方向出现，羂索同样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位置：“你放这么个玩意在那儿有什么用？”
极速移动让风将挡住羂索额头的发丝吹起，露出了那一圈无法掩盖的缝合线痕迹：“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哦对了，是为了让辻光士看得更清楚一些才对。看清你们，看清他自己。”
没有再一次选择回到异空间的日照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比日照更快的是夏油杰的游云。
红色的特级咒具已经甩到了羂索的眼前，他立刻判断出这一次已经来不及躲避，选择牺牲一条手臂来强行抗住游云的重击。他的下肢没有用力，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沉闷声响，任凭自己被巨大的力道向后击飞了出去。
看出他想法的日照踏地向前猛冲，紧追不舍。
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羂索觉得幸运女神站在他这一边。他的术式恢复了，断掉的手臂来不及用反转术式修复，日照的身影正在他的眼瞳中极速放大。
这次没有咒词与手印的加持了。牺牲攻击力换来的是极速放出的【仳】，夏油杰的距离较远，直接用领域展延来避过了这一轮冲击，可他的脚步同时被迫停了下来，与那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日照的距离太近，他索性不管不顾地正面冲了过去，顶着【仳】的攻击继续向前。手中的咒具彻底粉碎，他的皮肤从面部和脖颈开始浮现出了大片伤痕，被剥落露出的血肉随着激烈的动作挤出血滴，飞散在空中。
羂索紧盯着日照。你会选择使用【代理人】？还是【仳】？
他有多久没有亲身体会到这样的战斗了？双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历了重重博弈，每一个策略的选择都机关算尽、底牌频出。
原来宿傩一直都在体会这样的快乐吗？
血色涌上他的脸，羂索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未这般火热地跳动过。
日照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他的拳头击中羂索仅剩的手臂，令其以同样的方式折断，骨碴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周围的景象在快速倒退，羂索攥着舌切雀，没有松手。
术式间隔的时期快要结束了，接下来不管是“反重力机构”还是【仳】都可以任他选择。你会怎么出招？你要准备怎么杀了我！？
双更，后面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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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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