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
他眯着眼保持着笑容走在我身边，闻言视线转向我：“怎么了？”
“说的那个拜访什么的...”
“啊，那个。”
他又故作开心的咧起唇角：“就是说、嗯，这边的店还没关门，很幸运嘛，就是有这种为了钱财连命都不要的猴子呢。”
“夏油杰！”
我厉声呵斥着那满不在乎说着猴子的他，对方耸了耸肩：“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死死盯着他靠近那边的普通人，一旦他有什么异动我就立刻动手。
“放心好了。”他好像对我这样严防死守有些好笑：“好歹是你第一次带学生出来吧，不会让你第一次就出问题的。”
“......谁在担心那个。”他不说我都忘记了，“刚刚说的那个拜访，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吗，不会有那种突然想去母校看看的心情——好吧，好吧，非要说的话、”
他的脚步随之一停，我的呼吸也陡然一紧，生怕他下一秒就有异动。
“千绘。”
夏油杰的表情十分轻松，明明我们是在谈论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打岔走到了冰淇淋店：“还是草莓味吗。”
我僵硬的点点头，又因着他这莫名的举动而觉得还是有缓和的余地：“杰，那种事情、”怎么看都是没必要的吧。
“那种事情——”他小心翼翼的用纸托住外面那层包装，做着这么体贴动作的男人却如此恶劣：“当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会在圣诞节前结束的。”
他笑了笑，狐狸眼眯起：“你不是很喜欢这种节日吗。”
“但是！”
我想要反驳他，男人却已经把白色的冰淇淋递到了我面前，“喏。”
无奈接过：“所以说，这明明是香草味的吧。”
他刚刚问的是草莓味吧？
“啊、”他唇角的笑容扩大，吐出的话自傲又恶劣：“因为我喜欢香草味的。”
......你是五条悟吗。
他依旧维持着那副笑脸，但语调却降了下来：“嗯，所以说，到时候见面的话，会阻止我吗。”
“如果我说会呢。”
他表情微动，有一丝丝的委屈：“啊......这样的话，真的不愿意加入我这边吗。”
“明明身为术师却要在人类面前遮遮掩掩，被那些人类所制定的规则束缚，千绘你遇到的各种事情，如果没有非术师的话，其实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吧。”
“既然这样的话，他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身为咒术师的我们更高级才对，却要适应低一等的家伙生存规则，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不觉得啊。”
完全不想听他那些慷慨激昂的谬论，我故意当着他的面偏头掏了掏耳朵：“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赞同的地方。”
“......”他愉悦的虚假表情消失，脸色阴沉下来。
显然，被我这么完全反驳了自己的理想，他很不开心。
“讲得那么动听，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杀光非术师吧。”
冷眼扫过这个我昔日的同窗，我不懂他的想法，也不理解他叛逃的原因，唯一能看到的事实就是他选择了一条极端的道路，而这条道路注定不被人所接受、且为俗世的理念背道而驰。
“这么说也没错。”
那阴沉的模样只是一瞬，他面无表情地舔了一口手中的冰淇淋，然后丢到了垃圾桶里。
......真浪费。
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有一种他在玩变脸的错觉，有时候温柔的莫名其妙有时候又阴险狡诈，上一秒还在含情脉脉下一秒就可以毫不动摇的威胁，现在更是让我觉得不可理喻。
“夏油杰。”
我忍不住堵住他还没出口的逼逼叨叨：“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开口哄骗时习惯堆砌在脸上的笑容泡沫一样被我这句话一戳就破了，语气倏地和表情一样冷：“说什么。”
我没忍住叹了口气，那边我的学生差不多也快战斗结束了，“你在撒娇吗。”
到底是要搞什么，是要打还是要求和，总是别别扭扭的眼巴巴跑过来找我又阴阳怪气半天讲不到重点，磨磨唧唧地就像嘴碎的老婆婆。
“......真是，完全被千绘看透了呢。”
哈？我可没看透你什么。
“你不是满口大义吗，为了大义的家伙怎么还这么在乎情情爱爱。”
“因为不甘心嘛。”
他黑色的头发在手指里绕了一圈，尝试扯起一个能撑住他表情的笑容却失败了：“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现在又在高专和悟一起......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
他注意到我满脸的漠然，无奈的勾起个笑容：“千绘你，冷血到我都自愧不如。”
“......”
“如果你是说，那些时候利用了你。”
我咬了下唇，“很抱歉。”
“果然是利用吗。”
他嘴角抽搐着扬起一下又恢复直线：“虽然我也确实察觉到了，但这么直白的被说出来还是很难受。”
我完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毕竟我确实利用了他，即便一开始有着纯粹的感情，也在算计中慢慢消磨掉了。
因此我只能干巴巴的重复着：“对不起。”
然后想到他方才讲的话又迅速补上：“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阻止你的计划，一码归一码。”
“哈、我的计划吗。”
他自嘲似的重复了一句：“真是、大义呢。”
“所以我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他好像是低着头喃喃着自言自语了什么，我还没有听清他就重又抬起头：“身体怎么样了？”
哎？我顿了顿：“挺好的？”
“之前不是晕过去了吗。”
他见我一脸呆滞，自顾自的笑起来：“什么，上次见面的事情已经忘记了吗，毕竟也过去有段时间了。”
“嗯...”我揉了揉鼻子，想尽快跳过那段让我不想记起却立刻浮现眼前的回忆，“别管那些了，总之......”
我的话不由自主停下了，余光中瞥见狗卷和乙骨的身影，不好的预感浮现了片刻又消失：“关于你的预战宣言，会带给他们的。”
“不，我会亲自上门说明的。”
他也注意到了我视线所及处的那二人：“真是有点可惜，还想看到传说中的诅咒女王......”
......
金属嗡鸣的声音短暂又急促，被我用天丛云架在脖颈前的男人眨眨眼，表情充满了无辜。
我握着刀的手毫不松懈，这一刻我确实是做好了和他兵戎相见的准备：“劝你最好不要对我的学生打什么主意。”
他双手举在胸前一脸轻松的害怕：“所以说，一开始就说了，这次不会让你被那些老头子问责的。”
“千绘真的没有一刻相信过我啊。”
我没有相信过你？我没有相信过你的话早就和你打了不知道多少架了。
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但是现在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时候。
时间也好地点也好，立场也好，都不适合。
所以就只能变成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
“走吧。”
我收了刀努力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样：“高专再见了。”
“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吗，真感动。”
虽然我自认不差，但真的打起来我也不太敢拿我学生的安危来赌。
何况......他明明知道我现在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要了他的命，还要讲的亲昵又虚伪，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气我。
按照他的德行后者居多。
......
他目送着千绘与她那两名年轻有为的学生离开，在她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刻前，她忽的偏过头，铂金色的发丝从她翠色的眼前划过。
“你明白吗，夏油杰。”
那双眼睛明明离他那么遥远，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那里面是怔住的他。
“我们并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只是咒术师而已。”
什么啊......他若无其事的笑起来，心中郁气堆积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现在才这么和他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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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后，黑发的诅咒师如约而至。
他带着自己的同伴们自天空而降，深紫色的眼睛在望向高专众人时冷漠的近乎嘲讽，像是真的已经完全舍弃掉曾经的一切。
放下那放肆到狂妄的宣言，男人在从容的全身而退时，幽深的眼眸从那铂金发的女人身上滑过，像是无意间瞥到她那样很快移开了视线。
......
辅助监督在前方飞快又严肃地分享着他们收集到的一切关于黑发诅咒师的资料，其下正襟危坐的是召集到的准一级以上的咒术师。
所有人都对这个对战宣言严阵以待，所谓的百鬼夜行，以及发动这一切的极恶特级诅咒师，又因他曾是高专的学生，夜蛾校长在布置战略的发言最后，语调沉重而带着必胜决心地说了句：要将夏油这个诅咒完全祓除。
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五条悟悄悄凑到铂金发色的女性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千绘千绘。”
她顿了顿，好歹稳住了身形没有躲开他：“怎么了？”
她声音轻轻，目光并未落到他身上，而是专注的盯着前方。
旁边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她眼珠动了动，看到他一脸不开心地撇着嘴，心下了然。
她那天回来后立刻将夏油杰的事情告诉给了夜蛾校长，五条悟那个时候憋着没有问一句，而且一直憋到现在，怕是快憋死了。
她故意想要逗一逗鸡掰猫：“说话啊。”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她有些新奇的看着身边的家伙，居然没有质问她而是询问这个吗......不由得也带了一丝认真：“我觉得...”她话语一转：“我会申请留在学校待命。”
他一脸惊呆：“哈？”
“那天遇到他的时候，他有一句让我很在意。”
她垂了垂眼眸，黑发男人的话语又浮现在眼前。
‘真是有点可惜，还想看到传说中的诅咒女王......’
他为什么会想看到那个‘里香’？
不可能有无缘故的兴趣，而再结合他的宣告，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我也要留下来！”
他一脸倔强地拽着她的衣袖，千绘挑着眉点出残忍的事实：“说什么呢笨蛋，你不是被派到新宿了吗。”
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京都和新宿，那个男人点名了的袭击地点。
而他们不得不信。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嘛！”
没得到安慰的人开始撒泼打滚，在她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被夜蛾校长邦邦两拳愉快拖走。
......
12月24日。
一个和稀松平常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的日子。
但是在数个隐密的地点，普通人类无法意识到的时刻，混迹在人群中的、降下的帐后，严阵以待的咒术师们。
“......真的全都出动了呢。”
千绘望着空荡荡的高专发出一句无端的感叹，所以说，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人意识到啊......
这样将兵力全都调往各处，岂不正是大本营被袭击的好时机。
她一把拉开教室的门，本应同样空无一人的屋内赫然是她那两个比较特殊的学生。
“咦、钉宫老师？”
乙骨忧太黑漆漆的眼睛诧异睁大了几分，她的视线落到他对面的少女身上，对方也一脸惊讶。
“啊......真希。”
她错开少女的视线，目光落在空中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像是莫名的在躲避什么。
被躲避的人脑子上具现化出大大的问号，但没人替她解答。
“老师怎么在这？”
理直气壮的问话让她微沉的心情瞬间消散，她有些好笑：“老师留守在高专哦，倒是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别乱跑了。”
“但是......会担心他们啊。”
两个学生都一脸不可避免的担忧，她抿了抿唇刚想安慰一句，空中传来咒力的波动让着屋内的三人都猛地站起了身。
“来了！”
她望着外面还未落下的帐直接跳出窗外抽出太刀，不是诧异，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力。
竟然真的被她猜对了吗。
她站在天台快速的扫了一遍地上的几人，高速移动下只能勉强看到残影，但尽管只是一瞬，也让她追逐的脚步滞了几分。
翠色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睁大，她嘴唇微微颤着，一个名字快速的从唇齿间溜走。
她站在原地，手臂伸出的方向鸟儿清脆的鸣叫载着她朝那人的方向靠近。
“哈，早就料到我会来了吗，千绘。”
站在对面身着袈裟的男人表情不再是那般威胁都透着从容的悠闲，而是一片暗色的死寂。
她心脏微微一沉，手中紧紧握着天丛云，明白这次是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就是不知道五条悟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她晃神了一秒钟，身后传来自己学生的声音：“老师！”
“别过来！”
厉声呵斥着，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面那人的攻击顷刻就发动，她一个闪身躲开，手中的刀旋即补上，光芒一闪后就干掉那面目丑恶的咒灵。
“千绘，强了不少啊。”
他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样子，面色沉入水，身后的咒灵铺天盖地朝着那相比之下身形单薄不少的铂金发女人袭来。
她微微弓起身子，将天丛云举到了视线平齐的地方。
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
好快！
乙骨被真希按着躲在安全的一角勉强观战，在他们战斗的时候不冲上去拖后腿才是最好的选择，几秒钟前五条悟打来了电话确认他们的安危，在得到钉宫老师对上那个诅咒师的消息后快速挂掉了电话。
估计他会很快赶回来吧，毕竟那些人也算不上是他的对手。
而且钉宫老师还在这里单枪匹马的对上了那个众人都棘手不已的诅咒师。
他怔怔的盯着那人的身影，她握着刀眉眼冷冽，咒灵消散的一瞬立刻俯下身干掉下一个，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朝着那不断躲闪位置的诅咒师靠近。
......不太对劲。
为什么要放出那么多咒灵让她杀戮，连他都不认为那些咒灵会对钉宫老师造成什么威胁，而那个诅咒师就更不可能意识不到了。
他死死盯着这两人的轨迹，诅咒师像是在故意躲避着和她正面交战一样，短暂的对上也会很快拉开距离到另外一个方向，即便他已经为这种躲避而受了一些伤，却仍然是邪佞地咧着唇角消耗着她的体力。
......等一下，消耗？
他一下子握着太刀站起来：“老师小心！”
而同时，那一直躲闪的诅咒师脚步擦着地忽的转了个方向，在她攻击袭来的一瞬飞身上前。
下一章我要搞事情了。
夏油杰应该不会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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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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