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又凝滞了几分。
林潇潇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呵呵——要不然呢?
林潇潇的目光落在那朵诡艳的毒花上,语气染上一丝不耐:“你怎么拖住他的?你对他用了毒?”
“你就这么关心他?”叶盛兰脸上的愉悦瞬间僵住,指腹猛地用力,“咔”一声轻响,一瓣花瓣被捻成碎片飘落在她手背上,。
他眯起狭长的凤眼,眼尾泛着红,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不错,我在马身上涂了毒,楚留香现在恐怕已经踏上黄泉路了。你不妨猜猜,我用的什么毒?”
林潇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楚留香鼻子闻不到,普通的毒香对他没用。保险起见,你只能用毒膏或者毒粉,让毒素通过肌肤渗入身体内。”
“这样一来,毒物必须和皮肤有足够的接触时间。毒物一开始的反应就不能太猛,以免被他察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神情,验证自己的想法:“毒性还要强,足以致死。这样一来,选择就寥寥无几了。”
“啪!啪!啪!”叶盛兰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微微一笑道:“继续。”
“你仇家太多,不能暴露身份。那么江湖上已经知道的‘梦兰泽’和‘浮光腥’就不能用了。”
“你用的,是新研制的‘奈何水’吧。”
“阿云真聪明。”叶盛兰笑道,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残忍的得意,“这‘奈何水’……初时如情人抚触,温软无害,只叫人四肢渐生慵懒懈怠之感,内力流转稍滞,却极易被忽略。待得半个时辰,筋骨深处寒意顿生,如万蚁噬髓,内力退去,再难凝聚分毫!”
他笑容愈发灿烂:“一个时辰后……骨缝里便似扎满冰针,寸寸冻结,七窍流血!奈何桥一过,神仙难救。楚留香此刻,怕是已经领教到这‘奈何水’的滋味了!”
林潇潇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叶盛兰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论毒术,绝对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存在。
但她脸上依旧平静,甚至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听起来倒是唬人,可是你忘了楚留香是什么人?昔日他进了五毒童子的毒巢都没死。你这点小玩意儿,能耐他何?”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字字句句专门往叶盛兰的痛处扎——
叶盛兰与人比拼毒术,唯一一次败绩就是败在五毒童子手里。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和五毒童子比。
果然,叶盛兰气得脸色青白,声音陡然拔高:“阿云,你太高看他,也太小看我了!”
“你以为对付楚留香,我会把宝全押在一种毒上?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叶盛兰似乎被她的神情彻底激怒,猛地攥住林潇潇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但脸上林潇潇仍是一副挑衅的模样,甚至故意挑起一边眉毛,露出嘲讽的表情。她必须激怒他,让他说出更多信息。
叶盛兰果然被她的神情彻底激怒,另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榻上:“我不会武功。你以为我为何能如此精准地制造混乱,在楚留香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
叶盛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悚然的恶意分享道,“因为……有人比我更想要楚留香的命!”
林潇潇的瞳孔骤然收缩:“谁?”
楚留香的仇家虽多,但能让叶盛兰这种人也胆寒的,绝非等闲之辈。
“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叫“天网”,听过吗?”叶盛兰看着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惊疑,颇为满意自得,“那是江湖上最神秘也最令人胆寒的杀手组织之一,里面都是一群只认钱、不认人的疯子,只要价码足够,连阎王殿都敢闯一闯的疯子。他们的首领……”
他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怎么形容,“那是个真正的怪物,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中甚至有传言,他的武功在‘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之上。他的徒弟,组织里面的头号杀手,就是从无失手的江湖第一刺客‘中原一点红’。”
“这次行动,是由首领亲自出手。楚留香的下场……我这般说,你总该明白了?”
“不可能!”林潇潇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楚留香……”她想说楚留香从未败过,但……
天网首领,就算楚留香没中毒,应付起来都难如登天,更何况现在中了奈何水……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楚留香是神?他不过是个武功高一点的凡人罢了!”叶盛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摇摇头,指腹抚上她的脸颊,“若是平时,楚留香打不过还能跑,总算有一线生机。可惜他这次中了我的‘奈何水’,内力不济,任他再快的轻功,使不出来也是枉然。”
叶盛兰放松道:“阿云,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其中的关窍?还是说,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话音未落,他猛地攥住她藏在袖中的手,从她指尖抽出一支银簪。
那是她刚才趁他不注意时,悄悄从发髻上拔下的。
簪尖锋利,泛着森森冷光。叶盛兰捏着簪子,眼神瞬间冷下来:“你想杀我?”
一击失败,刚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彻底消散。
林潇潇软倒在榻上,心底涌起一阵寒意。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警戒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你刚才故意拿楚留香激怒我,不就是想套我话,转移我注意力?”叶盛兰握住簪尖,在她柔嫩的脖颈处来回划动,“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像你这样无情的婊子,只懂得利用、控制,怎么可能真的爱上谁?”
他说的咬牙切齿,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林潇潇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上过你一次当,我总算明白了,”他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吐出的字眼却冷得掉冰渣,“一味捧着你,对你是没有用的。”
唇上忽然传来冰凉湿滑的触感,带着他身上冷香和毒花的甜腥。林潇潇胃里一阵翻腾,猛地侧头躲开,挣扎着推他:“放开……唔……”
恶心!他怎么敢?!
她的反抗简直是烈火浇油,反而让叶盛兰的动作更凶。
她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被反复揉搓。就在她以为几乎会窒息而死的时候,叶盛兰终于直起身,看着她身上被吮出的红痕,满意地眯起眼,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轻柔地擦拭着她洇湿的嘴角,仿佛刚才的暴戾只是她的错觉。
“从现在开始,安静点。”叶盛兰将丝帕丢开,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别想着耍花样,也别指望楚留香来救你。这车厢内外,都是我的人。你身上软筋散的药力,也足够让你乖乖待到……我们该去的地方。”
他话音落下,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将这里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的囚笼。
只有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单调辘辘声,规律地敲打着耳膜,仿佛永无止境……
林潇潇闭上眼,不再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速度明显减缓,最终,在一阵轻微的摇晃后,彻底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门被拉开时的声音,和仆从整齐的走动声。
“到家了。”叶盛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他率先起身,墨绿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冷的光泽,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他俯视着依旧软躺在塌上的林潇潇,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姿态,将她打横抱出马车。
夜风带着郊外的凉意和泥土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鼻尖那令人作呕的甜香。
林潇潇被冷风一激,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借着几乎被厚云层遮蔽的惨淡星光,以及马车旁一盏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昏黄灯光。林潇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目之所及,是连绵起伏、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黝黑山峦轮廓。连鸟兽的鸣叫都听不到一声,只有夜风穿过枯草发出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
唯一的人迹,只有眼前这个“院子”。
这里是真正的绝地。
叶盛兰选择这里,就是要彻底斩断她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将她囚禁在这座荒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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