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提出的交易条件在林的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
不予追究之前的“清理行为”？这承诺听起来诱人，但出自蝙蝠侠之口，其可信度和她冰柜里那些“食材”能正常烹饪一样虚无缥缈。更大的可能是，一旦解决完稻草人的危机，这位黑暗骑士就会立刻调转枪头，全力追捕她这个“助长犯罪”的清道夫。
然而，拒绝的后果同样严重。直接与蝙蝠侠和罗宾在此地发生冲突，她或许能凭借速度和力量逃脱，但必将暴露更多底牌，引来更猛烈的追捕，她苦心经营的餐馆和平静生活也将彻底化为泡影。
更重要的是……恐惧毒气？无色无味？大规模恐慌？
林忽然想起了那个冰冷粘稠的噩梦——踩在薄冰上，下方是血海尸山，最终坠落被吞噬。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感，此刻回想起来依然清晰得令人不适。
*……该不会就是这家伙的毒气搞的鬼吧？！*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太可能，稻草人的毒气应该需要吸入才会生效，但联想到这个世界各种不科学的超能力和黑科技，万一这种新型毒气有什么诡异的精神渗透或者潜意识影响呢？尤其是对她这种感官异常敏锐的非人类而言？
涉及到自身可能遭遇的无形威胁，林的态度立刻从“关我屁事”转变为“有点上心”。
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利弊，实则内心已经迅速做出了决定。
她没有直接回答蝙蝠侠的交易提议，而是转过身，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她拿起清洁剂和抹布，开始更仔细地擦拭地面上残留的血迹，动作平稳依旧，仿佛身边两位不速之客并不存在。
蝙蝠侠和罗宾都没有阻止，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罗宾似乎想说什么，被蝙蝠侠一个细微的手势制止了。
林高效地处理完现场所有明显的痕迹，甚至用随身携带的特殊溶剂处理了几处鲁米诺试剂可能检测出的潜血反应。最后，她将几具尸体拖到一起，找来一张巨大的防水布盖上，然后塞进了仓库最里面一个堆放废弃渔网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了，在两只蝙蝠眼皮子底下把尸体搬回家剁碎冲下水道是不现实了。* 她冷静地想，*这些‘存货’只能暂时寄存于此，希望别被野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提前发现。*
然后，她才转向一直耐心（或者说，戒备）等待着的蝙蝠侠和罗宾，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普通的清洁工作：
“带我在哥谭转一转。”
蝙蝠侠的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林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你需要什么？”蝙蝠侠问，声音依旧低沉。
“闻味道。”林言简意赅地回答，“你们说的那种东西，如果它真的存在并且有微量泄漏，空气流动会带走它的痕迹。越靠近气味源头，越能够辨别出来。”
罗宾看向蝙蝠侠，眼神里带着询问。
蝙蝠侠沉默地考量着。让这个身份不明、立场可疑的超能力者进入蝙蝠车，风险极高。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能快速定位毒气的方法。时间紧迫。
“……可以。”最终，蝙蝠侠做出了决定，“跟我来。”
他没有多问一句，转身向外走去，披风在身后划出果断的弧线。罗宾看了林一眼，示意她跟上。
林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废弃仓库。夜风带着哥谭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此刻，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试图从这复杂的气味迷宫中，提前捕捉到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属于未知化学物质的细微线索。
同时，她也在暗自评估。
蝙蝠车的内部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布满了监控和限制装置。她该如何应对？如果真的找到了毒气，下一步又该如何？蝙蝠侠的“不予追究”承诺，有多少可信度？
一个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但她脸上依旧是一片沉静的冷漠。
一辆造型夸张、充满侵略性的黑色战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仓库外的空地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蝙蝠侠打开驾驶舱盖，率先坐了进去。罗宾则看向林，指了指后座。
林没有犹豫，动作利落地钻了进去。车内空间比她想象的要狭窄一些，充满了金属、皮革和某种精密电子设备的气味。各种屏幕和控制台散发着幽光。
车门关上，内部锁死。
蝙蝠车悄然启动，引擎几乎是无声的，强大的推力将林按在座椅上，窗外破败的街景开始飞速后退。
“从哪个区域开始？”蝙蝠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林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感官彻底开放。
“从你认为最有可能的区域开始。”她看着窗外，低声道，“然后，绕城一周。”
狩猎，开始了。只是这次，她的猎物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致命气体，而她的猎犬，是哥谭的黑暗骑士。
这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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