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扭曲的平静中流逝。
林按时完成莎拉交代的每一次“清洁”工作。她高效、彻底、沉默，像一道擦去污迹的幽灵，从未留下任何可供GCPD追查的线索，也从未让莎拉和她的帮派因为事后处理不当而惹上麻烦。莎拉对她的满意度与日俱增，支付酬金时也愈发爽快。
阁楼里的冰柜早已不堪重负。即使林尽力“消耗”，新的“补给”也总是不期而至，将冰冷的空间再次填满。这让她感到一种烦躁的饱和感，仿佛一个守着粮仓却快要被粮食淹没的人。
这天，莎拉又把林叫到了桌球厅的办公室。这次的气氛比上次轻松不少，莎拉甚至扔给她一罐啤酒（林接过，但没有打开）。
“干得不错，女孩。”莎拉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看她，“你比那些毛手毛脚、动不动就吓得尿裤子的家伙强太多了。我这儿有个新提议。”
林抬起眼，静待下文。
“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了你干活利索。”莎拉吐出一口烟圈，“他们那边偶尔也有些‘脏东西’需要处理。价钱比我这只高不低。怎么样？有兴趣多接几单吗？”
林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更多的“工作”意味着更多的关注，更高的风险，与她想要的低调背道而驰。
“不了。”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只做你这一边的生意。足够我生活。”
莎拉似乎预料到她会拒绝，并不意外，只是嗤笑一声：“生活？在哥谭，光是‘生活’可不够。你得有打算，女孩。尤其是在我们这行当。”
她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林：“干‘清洁’这行，名声就是一切。你现在名声还没传开，正好可以挑活干。等哪天你的名字和‘最好用的清洁工’画上等号，找你的人会排起长队，价钱也能翻几番。但前提是，你得先让足够多的人知道你好用。”
“我不想出名。”林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莎拉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这是生存之道。而且，这次牵线的‘朋友’，来头不小。算是我老板那边的关系。拒绝他们，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老板？莎拉背后还有人。林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哥谭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她沉默着。内心迅速权衡。断然拒绝，可能会立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打破她勉强维持的平静。答应下来，虽然风险增加，但或许能在可控范围内周旋。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引起那些真正“大人物”的过度关注，尤其是那个在夜空中翱翔的蝙蝠。
“我可以接。”良久，林缓缓开口，“但规矩不变：现金，不问问题，我只负责清理现场，不参与任何其他环节。还有，我怎么处理‘垃圾’，是我的事，别人不能干涉。”
这是她的底线。她永远不会暴露自己喰种的身份。只要身份不暴露，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她或许还能拥有一丝扭曲的自由。赫子的力量是她最后的底牌，绝不能轻易示人。
莎拉满意地笑了：“成交。我就喜欢你这么痛快的。第一单就在明晚，城北的一个仓库，具体地址和时间晚点给你。对方要求很高，别搞砸了。”
离开桌球厅，林回到她的阁楼。
她站在房间中央，目光落在那个散发着持续低温嗡鸣的冰柜上。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快要关不上门。一种强烈的、近乎窒息的饱胀感涌上心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莎拉介绍的“新业务”只会带来更多的“材料”。她需要一个更好的处理方法……更高效，更隐蔽，更能毁灭痕迹，并且……能从根本上减少体积的方式。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房间角落那狭小的、连接着老旧下水管道的卫生间。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浮现。
如果……不是整个储存，而是将它们彻底分解呢？
分解到无法辨认，分解到可以顺着水流消失无踪。
她的赫子……那对潜藏在肩胛骨下的、锋利无比的羽翼……它们无比坚硬，边缘锐利得超乎想象。用来切割血肉和骨头，应该比世上任何刀具都更轻松。而且，由赫子进行，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这个想法让她胃里本能地泛起一丝不适，但很快被更强大的理智和生存需求压下。这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她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空间狭小而逼仄。
心念微动。
肩胛骨处的皮肤传来轻微的撕裂感，一种深紫色的、泛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诡异物质迅速从皮下涌出、延展、凝结。
一对庞大而狰狞的、仿佛由无数锋利晶体羽毛构成的羽赫在她身后悄然展开。它们几乎填满了狭小的卫生间，边缘锋锐得仿佛能切开空气，散发着淡淡的、危险的红芒。
林控制着其中一片最边缘、最薄利的赫子，使其延伸到自己面前。她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触碰了一下边缘。
指尖瞬间传来刺痛，一滴血珠渗了出来。
足够了。
她需要试一试。
她从冰柜里取出一截……“样品”。
在卫生间冰冷的光线下，她凝视着那截苍白冰冷的肢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身后的羽赫微微调整角度，如同最精密的切割仪器。
没有声音。
只有一道微不可查的、仿佛光线扭曲般的细微波动闪过。
那截肢体瞬间被分成了几十块大小均匀的碎块，断口光滑得惊人，仿佛被极高温瞬间熔断后又冷却。
林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涌出。她将那些碎块扫入水池下的下水口。碎块顺着水流迅速消失，没有造成任何堵塞。
可行。
非常可行。
连最坚硬的骨骼在赫子面前也如同脆弱的豆腐，可以被轻易地粉碎成渣。她的羽赫振动频率可以极高，足以在瞬间完成无数次微小切割，将一切化为难以辨认的、可以顺利冲走的糜浆。
更好……更快……更不会被发现。
她收回了赫子，肩胛骨处的皮肤迅速愈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卫生间里只剩下水流声和一丝极淡的、很快被冲散的血腥味。
林看着空荡荡的水池，水面倒映出她苍白而平静的脸。
她找到了解决“库存”和应对未来“业务”的最佳方法。
一种彻底的、毁灭性的清洁。
从此以后，哥谭黑暗角落里的那些消失的尸体，将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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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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