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久违的和大家打个招呼,我目前是克里斯·亚当斯,一名供职于哥谭市政府政策与规划部门的高级牛马。
我的生活由百分之五十的工作和百分之四十的吃饭睡觉组成,剩下的百分之十我终于可以用在本就贫瘠的娱乐上了。
这就是我的work life balance.
还好我没有结婚生孩子,不然我无法想象我的人生将会多么身不由己。
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我的高维上司偶尔会在半夜遛弯来找我聊天,软乎乎五彩斑斓泡泡挤满了整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
“有没有过上不劳而获的日子的方法?”
我搓着凉凉滑滑的触手,好有韧劲,真解压,就是摸久了容易流鼻血,产生一些疯狂怪诞的念头。
“噗…不可能的…你连中彩票的机会都不会有。”上司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层层叠叠,就像水面的涟漪。
耀眼的泡泡没有规律的一闪一灭,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灯。
“你要努力挣扎着活下去,这是你的任务,也是你存在的价值,娱乐我们的高维顾客。”
好吧,x了么牛马公司就是这样草菅人命,不用缴纳七险二金说话就是硬气。
像我这样的观赏金鱼不止一条,只不过不在这一个鱼缸。
很不高兴为您们服务,你们高维生物娱乐生活倒是吃的很丰盛。
上司的身影在我的视野中缓缓消散,牛顿和他的棺材板又落回了原位。
和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休假三百六十五天的亲戚们不同,我是个可以走流程请年假的员工,每年二十天的年假,让你免于所有老登侵扰。
有没有机会请假?
你别管。
我坐在人力资源办公室的会议桌前,人力资源部的行政长官为我推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亚当斯先生,做了这么久的同僚,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她脸上带着情况不妙的微笑,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簿子。
“我的记录显示,您已经连续工作超过320天没有使用任何年假了!可怕的失职!”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
“根据《哥谭市高级公务人员管理与福利准则》第十二条,我们有责任对您进行福祉问询。您最好马上安排一下您的假期,如果想不出来,我这里有一份方案,您看从这一天到这一天怎么样?”
行政长官把日历铺在我面前,用蓝色的签字笔画了一个间隔十四天的巨大区间。
在白色的顶灯之下,行政长官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圣光。
这难道是过量摄入咖啡因之后的幻觉?
我美滋滋的陷入幻想,沉浸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嘻嘻,足足十四天的休假。
年假的前一天,我要修整门前的草坪。
南不留上,北不留下,东不留低…门前的灌木被我不小心修剪成了秃子。
年假的第二天和第三天,我计划打扫整间屋子,所有破损的家具都会被我付一大笔钱清理到垃圾站,然后我将惊奇的发现,我家徒四壁。
年假第四天,我吃光了冰箱里囤积的所有速冻食品,不得不出门采购。
刚出门,就被不知名的司机邀请坐上前往市长府邸的车,紧接着我坐在奢华的会客室听上级语重心长的教导。
……
年假第七天,我还没等出门,醒来便坐在法尔科内的地盘,被绑在地下室的凳子上审问最近为什么消极怠工,是不是想去哥谭湾度过余生。
在哥谭当狗,星期一放假,星期日下葬,这辈子走到底。
停。
“不行。”
“你说什么?亚当斯先生,我没能听清呢。”人力资源行政官面上的微笑突然僵硬,她瞪着双眼,像是刚刚发现猎物的猫头鹰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摘下别在胸口的口袋上用来装逼的眼镜,从容的架在鼻梁上用食指轻轻推上去,“我是说,这不行,女士,我不能离开我的岗位。”
异议!
身后传来金属的“咔哒”声,人力资源办公室的姑娘不动声色的锁上了门。
啊?
我神情恍惚的从人力资源办公室里走出来,怀里揣着最终削减到三天的假期确认单和半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我一路梦游般走回办公室,办公桌上已经摞满了分好类的文件,安德鲁,接替我刚刚逝去的下属,成为了我新上任的秘书,正站在桌旁。
他两鬓斑白,在公务员的系统里,他足以做我前辈的前辈,“部长,在您假期开始之前还有这些文件务必处理完。这一堆签克里斯,这一堆签克里斯·亚当斯,这一堆是最近的议程,不需要签字只需要熟悉一下。”
他向我一一介绍桌面上数量令人眼前一黑的文件,专业、冷静,高效得不像个在这个年纪还屈就于秘书职位的材料。
作为市政府的部门长官,每逢月末,需要处理的文书材料呈指数级增长。而秘书的存在让这一切混沌变得井然有序。所有的文件都会经过安德鲁的筛选和分类整理,按照重要性一一呈列。
“好的,辛苦你了,安德鲁。”
我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签字,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签下最后一个自己的全名,放下钢笔,窗外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
安德鲁如幽灵一般精准的出现,他收集好我放在一边的完成的文件,“祝您假期愉快,部长。”他向我微微鞠躬,离开办公室时轻轻带上了门。
没有待办的议程,没有需要即刻回复的邮件,没有马上就要到场的临时会议,没有工作填满的生活陷入了短暂的真空,让我轻微的头晕目眩。
完了,这下子真彻底成为工作的奴隶了。
假期第一天,临近正午,我从住处的床上睁开眼,奢侈的安静,强烈的不真实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一些恼人的思绪像蟑螂一样,从记忆的缝隙里爬进我的脑海,啃噬我的理智。
明明政府愿意启动东区重建是一件好事,多么宏大的计划,几千万美元的资金,足以改变几十万人的命运。
但是在哥谭,做“好事”也需要代价。
而谈判桌的对面…谁知道呢?
和恶魔交易之后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呢?
痴心妄想。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厨房翻找到客厅,或许我该喝点酒,把那些该死的情绪用酒精填满。
空的,还是空的。
我的烦躁感升级成一个个急需填补空洞,我抓起外套走出家门。
哥谭秋天的风暂时驱散了黏腻的思绪,我下意识的避开喧嚣的街道,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向能看到海的方向。
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将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码头附近的工人像忙碌的蚁群,在巨大的货轮上爬上爬下。
我拐进一家酒吧,费劲推开有些生锈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烟草、啤酒和汗味的暖烘烘的潮气扑面而来。
这个时间的酒吧人还不算太多,只有三三两两的闲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凑在一起耳鬓厮磨。
我径直走向吧台,在台面放下三美元的硬币,“一杯威士忌,谢谢。”
酒保瞥了一眼那三枚硬币,又抬眼看了看我略显考究的外套,沉默的倒了满满一杯略显浑浊的琥珀色酒浆推到我面前。
明显劣质的口感,我端起玻璃杯慢悠悠的啜饮,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随着天色变暗,酒吧慢慢热闹起来,“哎?这不是报纸上那个重建东区的老爷?”
我周围的一小片区域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还真是。”一个混混凑到我的跟前,嬉笑着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老爷,行行好,请我们几个兄弟喝口酒怎么样。”
从混混堆里窜出来的是个矮壮敦实的男人,一件紧绷的旧卫衣勒着他的臃肿的腰身,还没等我回话,他就对着酒保高声呼喊,“再来一杯啤酒!”
端着杯子的手停顿在半空,我猛的站起身,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我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剩下一阵空洞的怒火。
“听着,我今天的心情很差,也只有买这一杯酒的钱,”我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现在可以选择,把我揍一顿,把这身衣服扒了去换钱,然后呢?”
我几乎耳语的问道,“你们能得到什么?是淡的像尿的啤酒,还是一些本来不该出现的麻烦?”
矮壮的混混脸上得意的笑意凝固,露出迟疑和一丝慌乱,他后退了半步,回头偷瞄了一眼那堆在一起胡闹的混混,没有人在意他这边。
他眯起眼,僵持了大概三秒。
最终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晦气!穷鬼一个。”他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我站在原地,喝干了最后一滴威士忌。
原本的烦闷没能减少,我走出酒吧,街道对面明明灭灭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德鲁,我的好秘书。
他等在街边,四处张望着,不一会,一辆低调奢华的汽车停在他的面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