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派芬妮醒来的时候,还未从麻醉剂的效力中完全缓过神,她努力睁开眼皮,可世界向她延展后又逃窜开。她缓了好一阵,才发现周围有很多椅子和桌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一个教室里。
疑惑充斥着她的脑袋,混合着无知觉睡眠的昏沉,她的头重得不像话。
她想叫出声,又想到当时回到酒店转身关门时被偷袭的事。
该死的。伊派芬妮咬住下唇抑制住她求救的直觉。
躺在地上导致她的视线受阻,四周悄声无息,她缓慢地坐起来,确定她在教室的最后面,她手腕上空荡荡的,没有绳索,身体也没有伤口。
就在她踉跄着爬起来的时候,伊派芬妮抬眼看到一双黑得恐怖的眼睛死盯着她。
伊派芬妮顿时睁大双眼,一种从DNA里散发出来的恐惧侵染她的全身,她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伊派芬妮第二次见到反社会罪犯,第一次的那个好歹还会装一装。
而这个。
这个坐在不远桌子上,晃荡着腿像是在荡秋千,扯着的笑容快裂到耳根的少年,正用恶童死水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表面上羸弱的身体,青少年独有的青涩的脸,都让这双眼睛黑的深度更恶劣一筹。
伊派芬妮牙齿都要打起颤,她硬咬下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软弱。
“……”
“让我猜猜,你的第一句话是问为什么?”
早些时候说话都带磕绊的受害者形象荡然无存,伊派芬妮立刻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刚才就一直坐在那看我昏迷吗?”
“……”伊派芬妮强迫她自己咧开嘴的笑让卢卡斯的脸部微微抽动,“我就应该用粉笔灰呛死你。”
“罗伯特……”
“是埃迪,你可以叫我埃迪,或者卢卡斯。”
卢卡斯甜蜜地笑着,这时逃避他眼神的伊派芬妮才开始注意到他的着装,他穿着校服,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胸口上的校服徽章写的是其他学校的名字,伊派芬妮的视线模糊,看不清楚。
“埃迪……我想你有话对我说。”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又或者说为什么你会在这?”
“我想是因为BEP?我很抱歉这不管用……”
卢卡斯从课桌上跳下来,几步就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抬起手扇了过去。
多亏上次的经历,伊派芬妮很快就抬起双手挡住他的巴掌。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一般凶手不得说一说自己的委屈才开始揍人吗。
伊派芬妮往后踉跄一步。
“你竟然还以为我和那些失败者一样?”
卢卡斯恼怒于没打到她的这件事,转而将伊派芬妮推到墙上,伊派芬妮发出的痛呼是他的催/情剂。
“所以你是霸凌的那一方。”伊派芬妮缩到角落,眼角禁不住地抽动,她擦着疼痛的那半张脸,心如擂鼓,声音却冷静得要命,“但是你的手。”
“哦,你是说这个?”卢卡斯抬起手腕,“这是我割的,蠢货。”
她是因为愚蠢被揍的吗?这倒是个新闻,伊派芬妮不断按压撞到的背。
“所以呢?你绑来我是为了什么?”
卢卡斯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蠢货是怎么开发出这样的软件的。当然是因为你这破软件毁了我的生活!”
埃迪·卢卡斯曾是天之骄子。
聪明不足以涵盖他的情况,他是天才,长得秀气,家境优渥,周围人对他来说都是一群可操纵的棋子,他的生活过得不要太滋润。
只可惜,卢卡斯有另外一种爱好。
有人都说他是反社会,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进化?他几乎无法感知任何东西,所以他割开自己的手腕,些许疼痛让他体会到一点活着的感觉,他以为这是唯一的方法。
直到他割伤第一个人,第二个人,他发现,这才是他活在世界上最大的乐趣。
可惜,因为一个破软件,他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他建造的国度被毁坏得分崩离析,一干二净,他的肺气得快要炸掉,他的头胀得发痛,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一定要让那个贱人尝尝他的痛苦。
所以他开始计划,他利用父母的补偿心理,开始下第一步棋。
他要改头换面,篡改他的历史,他现在是一个蛰伏的勇士,他利用一具一具蝼蚁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宝座。
“那就是你……”卢卡斯又上前一步,“伊派芬妮·艾琳·邓菲,让我看看,今天把你给杀了,下一个是谁?”
卢卡斯从口袋里掏出手工刀,不断推开回收刀片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
“也许是你手机壁纸上的亚伦·霍奇纳,你们看上去很幸福嘛。”
“或许,又或许,”卢卡斯倒吸一口气,想象的兴奋给予他**的战栗,“或许我应该让你把BEP的权限给我?我要把那群懦夫一样的贱种全杀光。”
伊派芬妮缩成一团,嘴上却不饶人:“原来是这样,看你委屈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被开除只是因为在图书馆吃东西了呢。”
嘲讽完还不够,冷固的血液开始唤醒激活,燃起她还嘴的斗志。
“你的所有反应都在证明BEP的伟大,你的恼怒全都是因为你的无能,你发现你那引以为豪的能力在BEP防火墙面前居然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很挫败吧?”
卢卡斯冷哼,很快冲上前去抓起伊派芬妮抵到墙上:“你倒是挺能说的。”他阴恻恻地笑着,“那你就去死吧。”
卢卡斯的手摸上伊派芬妮的脖子,手劲非常之大,她没过多久就陷入恐怖的窒息当中,虽然这不符合时宜,可她无法解释地想象到逐渐缩紧的藤蔓牢牢捆紧她全身,她要是喜欢捆绑play也就算了。
可心脏和肺部的撕扯让她几近昏迷,她大骂上帝,在模糊中忽然听到外面下起雨滴有冰雹那么大的倾盆大雨。
肋骨的断裂导致伊派芬妮每一口呼吸都痛得,好吧,痛得就像是断了骨头一样,伊派芬妮无法正视她究竟把自己带到什么处境当中来。
周围寂静无声,车灯不断闪烁,她的身体像被钉在地上,雨点当她身体是一滩泥水无情地击打,是那个雨夜。
第一次清楚地了解“抛弃”这一名词和动词含义的夜晚。
好笑的是,每一次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是戏剧性的雷雨天气。岛上野人脸上猩红的血迹和无知群众模仿的“神迹”,心脏敲打胸骨对雨滴重重落下的抗议。
伊派芬妮发颤的腿和痉挛的胃都在告诉她这一幕一幕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世界。
这是走马灯吗……
被挤压的气管闯入微弱的空气,伊派芬妮逐渐回过神来,她拍打卢卡斯的手。
“哦……有遗言?”卢卡斯松开手,睥睨伊派芬妮,像神。
“我小时候……”伊派芬妮的腿没有力气,她滑落到地上,弯腰捂着肚子,“和同学吹牛,说我有一只能够做任何小狗能做的事的机器小狗,他们不信,我花了三个月做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小机器人,又花了一年做出完全体。”
卢卡斯歪着头:“这就是你的遗言?”
“不,”伊派芬妮的声音沙哑不堪,导致她的话有五成都模糊不清,但她的笑却清晰得像玻璃,“我想说……”
伊派芬妮从肚子处掏出一把枪似的,但又要小很多的设备,对准他,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卢卡斯的身体被一阵无形的力推了出去,很快就又倒地不起。
“I'm a **ing genius.”
伊派芬妮的中二病没有消失,她咳嗽好几声,端着“枪”往前走去,最后站在躺着的卢卡斯面前:“有遗言吗?”
局势的剧变让卢卡斯只是“呃”的痛呼一声,明明搜了身,却毫无察觉她带了武器,他怒目而视,不知道更生谁的气。
“好吧,”伊派芬妮耸肩,嗓子发出气声,“实际上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遗言,我想这么装一次很久了。”
见他疑惑的表情,她锲而不舍地解释:“你知道的吧,就那种警匪片,从黑暗处走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不是疑惑这个!
卢卡斯更恨了。
伊派芬妮又从牛仔裤口袋里的小表带里掏出胶囊似的东西,用发颤的手装进设备里,重新指向他,他立即闭上眼睛。
他们当时也是这么害怕的吗?
伊派芬妮迟疑了一秒。
——
“邓菲博士。”是布鲁克。
“嘿……”伊派芬妮一瞬间有些懵,她看向来人,没来得及停止动作就扣下扳机。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难怪霍奇让她不要随意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喔!!”布鲁克立马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疯了吗?”
带动后面一堆警员哗哗然。
检查后才发现卢卡斯只是昏迷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来得太晚了吧,布鲁克警探。”伊派芬妮没准备就被没收了工具,“再晚一步我都要把人带去警察局了。”
“……”布鲁克感情复杂,他挥手让罗根和泰森上前带走卢卡斯。
“你不怕?”
伊派芬妮切了一声,甩甩头发,又整理好凌乱的碎发:“怕个鸡毛。”
布鲁克撇着笑:“你会很高兴他来的。”
“嗯?”
霍奇就站在那,伊派芬妮有一时间的恍惚。
霍奇大步走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该去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嘤嘤嘤。”
布鲁克:“?”怕个毛?
“我好怕。”伊派芬妮哭唧唧地抓着霍奇后背的布料,但又因为是防弹衣抓了个寂寞,转而扯着他衬衫的袖子。
霍奇不断拍打着伊派芬妮的后背,轻声安慰:“我就在这。”
最后伊派芬妮因为嗓子哑了哭不出声被带去找医生。
伊派芬妮坐在救护车后面接受紧急治疗。
霍奇就站在她旁边,他一只手轻捏她的肩膀,一边轻声询问医生:“得多久能说话?”
“明天就可以,但尽量不要,淤青得一个多星期到两个星期才会消,明天可能看上去会更严重一点,注意做好保暖,别的没什么大碍。”
伊派芬妮出神地望着周围,她又抬头望了望天。
“今天没下雨。”
面对布鲁克走程序的盘问,伊派芬妮将要说的一切都写在手机里,时不时还带上强烈的情绪词,或者多几个感叹号,手机屏幕在她的指甲下发出情感丰富的哒哒声。
“所以他因为被举报退学,要报复你整的这么一出?”
伊派芬妮义愤填膺地迅速点头。
“那你那个枪怎么回事?”
伊派芬妮又奋笔疾书,关于她是怎么将一个机器拆卸开来分成几块,扣在衣服和裤子的扣子上,又是手镯又是项链的,要使用时再将他们组成一个设备的过程。
“哇哦,”布鲁克的职业病出现了,“你是怎么过安检的……”
“说了你也不懂。”伊派芬妮晃晃脑袋,在手机里写着,“这个还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实验,况且使用场景非常有限,麻烦你保守秘密。”
她又“吧嗒吧嗒”地打字:“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布鲁克看着眼前这个鼻子眼睛通红的小哑巴,实在无法将她和恐怖分子联想起来。
他从口袋拿出来递给她:“别做傻事,好吗?”
伊派芬妮脸一皱,手一摆,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了,我让你们两个小情侣好好叙叙旧,明天你再来警局录笔录。我让罗根送你们回酒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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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ureka momen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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