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戴着白色安全帽的小蘑菇穿梭在建筑材料之间。
偶尔，矮的那只小蘑菇会询问其他蘑菇现场情况。高的小蘑菇只是默默听着，顺便观察采购的材料以及建筑的进展。
直到他们找到正蹲在地上，拿着笔对着建筑图纸涂改的巴布·怀特。
“嘿！”伊派芬妮出声引起怀特的注意，“情况怎么样了？”
怀特身材威猛，站起来能有一米九，身宽有两个她这么大。和英国动画片里的巴布一样，他也是个工程师，但陆军退役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伊派芬妮机缘巧合下通过罗德将军知道他，没花多少时间怀特就同意做科学馆建造项目的领头，底下的员工大部分是和他同样情况的退役军人。
当然，BAU帮忙审核并心理评估了工作人员，毕竟PTSD不得到妥善治疗只会变成巨大的麻烦。
伊派芬妮热爱玩各种烂梗，就比如她老爱对着同名巴布的怀特大喊动画片里的口令：“Can We Fix It?（我们行不行？）”没能得到回复后又会自己回答“Yes, We Can!（我们一定行！）”。
怀特怀疑自己跟错了人，凭什么这种人能赚那么多钱。
他满脸嫌弃的表情暴露他的想法。
“别这样嘛，巴布。”伊派芬妮摇头晃脑没个正行，怀特不想多理，只是盯着霍奇。
“这是亚伦·霍奇纳，我的合伙人。”伊派芬妮向怀特介绍。
“你的合伙人是FBI？”
FBI的气质有这么明显吗。伊派芬妮打量霍奇，满脸疑惑，明明更像律师。
“我们之前合作过。”霍奇解释道，“我还在SWAT的时候。”
怀特点头，向他伸出手，干脆利落：“巴布·怀特，长官，没想到能在这碰面。”他称呼的转变自然又带着分量。
霍奇有力地回握，他简洁地介绍现状：“亚伦·霍奇纳。叫我霍奇就行，现在在BAU。”
“BAU？厉害。”怀特点点头，“难怪看着就不一样。所以……”他转向伊派芬妮，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点无奈的笑意，“老板，你这合伙人找得……挺有眼光。”
伊派芬妮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好了，叙旧完毕，回归正题！”她拍拍手，重新指向图纸，“说说吧，进度到哪了？我看主钢构架立起来了，比预期的要快点。”
怀特粗糙的手指点在图纸上：“地基和基础承台全部完成，验收通过了。主结构钢柱和横梁吊装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比计划快了三天，多亏了他们。”
他指了指远处几个同样戴着白帽、动忙碌着的工人。
“采购这边呢？”伊派芬妮追问。
“第一批预定的特殊钢管下周到港，实验室区域的通风管道材料昨天进场了，正在验收。”怀特挥手叫来另外一个人，接过夹着各种单据的写字板，“就是那个大型穹顶天窗的定制件，厂家那边反馈说工艺有点复杂，交货期可能要延后一周左右。”
霍奇目光扫过图纸上复杂的节点详图，又抬头看了看现场正在焊接的钢梁节点。
“焊接探伤报告出来了吗？我看有几个高空对接的位置。”
怀特赞赏地点头：“等全部主框架焊完，会做一次全面UT（超声波探伤）。届时会尽快做出报告。安全方面你放心，”他挺直了腰板，“我带出来的人，规矩就是规矩，安全帽、安全带、高空作业平台，一样都不能少，出了事我第一个负责。”
霍奇点头表示认可：“现场管理看着很规范。”
伊派芬妮对怀特的执行力十分放心：“穹顶天窗延后的问题，需要我这边跟厂家沟通吗？还是你们可以解决？”
怀特思考了几秒：“暂时不用。我们内部调整了一下工序，先把受它影响小的区域，比如地下设备层和一层普通展厅的隔墙、管线做起来。争取把那周时间抢回来。如果后续厂家那边有硬性困难，我再找你。”
“OKOK，你把握节奏。”伊派芬妮很干脆，“现场还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
怀特想了想，坦诚地说：“学生最近放春假比较好施工。但是校园东侧靠近老社区那条，有几位居民代表来问过几次施工噪音的问题。虽然我们严格按照合法时间施工，洒水降尘也做了，但毕竟离得近。邓菲博士你要是有空，最好亲自去安抚一下，你说话比我管用。”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伊派芬妮一口应下，“地址给我，我这两天就去拜访安排沟通会，还有吗？”
正事谈得差不多了，看着远处工地上忙碌有序的景象，伊派芬妮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总有种大江山的既视感。忍不住又来了劲，清了清嗓子，对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喊了一声：
“So, Team! Can We Fix It?（那么，团队！我们行不行？）”
尴尬从来不是邓菲家人的困扰，反正她会喊到有人应她为止。
——
伊派芬妮和霍奇一天都待在工地。怀特他们也没有被监工的不自在，主要是伊派芬妮问东问西全然一副好学生参观基地的样子，令人很难联想这是几百万项目的老板。
多少让怀特联想到自己的女儿。从前她也是这么到处和他跑工地的。如果她的女儿能多读点书的话，她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
伊派芬妮没发现怀特的表情，她已经戴上手套开始学习操作起重机。
“没人会戴那个操作这个。”起重机师傅无奈。
伊派芬妮不理，还对着钢筋比比划划。所幸在工地也不碍事，大伙儿都也耐心回答她的问题，甚至还对她退休打算做建筑师的想法予以劝退警告。
叽叽喳喳和鸟似的在工地飞来飞去，怀特受不了这种吵闹，想留得脑子点清净，就转头去较为空旷的地方做别的事去了。可事与愿违，霍奇先是问他一些关于现场的问题，随后聊到他的女儿。
BAU不是行为分析小组吗，你不会看人颜色吗？怀特表面平常地盯了霍奇一眼。
眼看霍奇无所谓似的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说，也许可以让邓菲博士安排你女儿入校。”
有股气从怀特心底翻滚，他没说话。
“毕竟她捐了栋楼，这点忙还是可以帮的。”
“不用了，谢谢。”
怀特快速回绝，这下彻底丧失了攀谈的兴趣，边眺望远处的工人，边看手中的材料，纸张在他手下哗啦啦的响。
霍奇还想继续说什么。怀特放下手中的东西，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不清楚现在的情况，Sir，我叫你一声长官，只是念在旧情，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抱歉。”霍奇停顿，丝毫不畏惧地回望，这让怀特感到疑惑，很快霍奇就又说道，“这并不是一种你想的那种施舍，邓菲博士也希望你们能过得好，她和我说过很多次你非常擅长做你做的事。”
怀特眯了眯眼睛，没了之前巨大的抵抗心理，但还是心生不爽。
“我会看着办的。”
霍奇点头，没有再继续，好像刚才只是在唠家常：“如果需要任何帮忙，可以随时联系邓菲博士”
怀特只是点点头，立马往一个工人的方向前去，大喊着史密斯注意支架之类的事情。
霍奇仍然站在原地，用讨人厌的方式能很好地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底色。当然，军人擅长隐藏，可一瞬间下的表情和面对方式，依然是最顶尖的特工都没办法改变的下意识。
在BAU多年，他见过太多被困境扭曲的灵魂，尤其是那些曾为国家付出、退役后却在社会边缘挣扎的军人。
巨大的失落感和对家人的责任感，有时会成为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驱使一些人铤而走险。
怀特作为这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掌握着大量资源和人脉，他的品性和底线至关重要。
伊派芬妮信任他，但霍奇基于职业本能，需要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一下。怀特对女儿未来的渴望是真实的，这从之前他看伊派芬妮时一闪而过的温柔联想就能捕捉到。
但当捷径以“捐楼者特权”的形式摆在他面前时，怀特选择了拒绝，即使那拒绝带着被冒犯的刺痛感。他没有试图利用老板的合伙人关系，没有顺水推舟，而是用近乎本能般的生硬态度划清了界限。
怀特具有领导力，他能带动几百人组成建筑团队，短时间内有序地在两座学校开展比美国大部分团队快上数倍的施工计划，背后所代表的军人群体潜力无限，他想这也是伊派芬妮选择怀特的原因。
对他而言，通过关系入学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在未来，有可能有人会用比这大上十倍的诱惑让怀特倒戈，他必须尽量确保选举前夕不要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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