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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尽的黑暗中，曾被命运玩弄后随手湮灭的火苗再度燃起，静静散发着温柔而尖利的金光。
如果有谁能进入“卵”的内部，就会惊讶于这里的和谐与安宁。
仿佛不存在咒灵与人类的矛盾，亦没有恨与爱的分别，这里——
是一片良夜。
外界，自三年前的涩谷之夜后，咒术届仅存的高阶战力齐聚一堂，怀揣不同的目的，用相似的刀尖指向五条悟。
杀了他，不会再有人威胁御三家的统治。
废了他，让五条家的血脉惠及八方。
或者……仅仅是来到这里，为讨伐最强提供一点声势，都不至于行差踏错，在政治斗争中失去性命。
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想让他死，又有多少人被逼无奈，不得不站到他的对立面？
五条悟低眉敛目，传承千年的神之眼将一切显露无疑。
无趣。
他心底叹气。
自从三年前看到过早乙女绮罗的妄想，他就止不住幻想那个近在咫尺的结局。
以往他可以用“教师”拴住自己的野心，用培养下一代的方式一点点为咒术届放血治疗。
但绮罗给了他一个近乎完美的方案，他怎么能忍住不动心？
身下，百米高空开外，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临近的天台上，哪里有半点身为咒术师的派头？
五条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对涩谷的恐惧、对早乙女的怨恨，在三年时光里飞速成长，培养出远超特级的咒灵。
“五条悟——”
“你真的不怕吗！就算我们放过你，高层也不会放过你的学生们！”
“引火上身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乐岩寺校长恨铁不成钢，他身为咒术届权力顶峰的鹰犬、最合格的守门人，自然清楚那群政客的心思。
只要过了今晚，和五条悟相关的所有人都会被赶尽杀绝！
只有出现在这里，用行动和五条悟这个叛乱者割席，才可能为家人赢得喘息的生机。
然而，老校长注定要失望了。
一片寂静中，匆忙而繁多的脚步声一连串涌上来，拨开人潮。
是盘星教。
“你来做什么？老不死的女人。”
五条悟挑眉，有些意外不速之客的到来。
为首的“人”身形高大，格外隆起的头部笼罩在巨大的斗笠下，非人的六道目隙翕动开合，却不带任何敌意。
“我来应我的命。”
存续千年的天元大人，不断转生而失去人类□□的晋升者，而今静静立于人前，丝毫看不出绝代佳人的风采。
祂自千年前道满而晋之时有感而发，得知一个朦胧的可能：
只要有不止一个同类牺牲，想彻底终结这个扭曲的世界，并非不可能。
“我想，在场的各位可能不甚清楚，我们的世界并非天然形成的东西，而是为了培育晋升者才存在的器皿。”
天元并未开口，晋升者的力量却自发在众人心底响起。
那是与羂索、宿傩、乃至绮罗相似的力量，绝非咒力！
意识到这点的咒术师立刻绷紧心神，一字不落听祂讲述。
“等等——！”
乐岩寺校长瞬间反应过来祂想做什么，可他根本拦不住！
“晋升者，是所有人类的终点，是生命的更高级形式，是只有不断磨练心神，用千年的血与泪浇筑才能诞育的人神。”
“我、宿傩、羂索，是这个世界结出的苦果，而高居天上的造物主所需要的，并不是我们。”
“只要一日不诞生真正的人神，咒灵就不可能灭绝。”
祂的话似一瓢冷水，浇在面面相觑的众人心上。
倘若这个世界本就只为了晋升者而存在，那他们、这些超脱于普通人的咒术师，与千千万万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分别？
不都是无所谓死活的柴薪？
七海建人倒吸一口冷气，心底对五条悟的反对隐隐松动。
“这算什么？那些高层……他们知不知道？”
“要是一切都没有意义，那我们的牺牲又算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活着的，我是有用的！”
“哈哈哈哈哈，只有三个……只为三个人存在的世界！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周围，哗然的人群比一切狡辩更有说服力。乐岩寺校长徒劳的伸出双臂，却无法阻止最大秘密的泄露。
正是为了避免此刻的诞生，正是为了维持岌岌可危的平衡，正是为了拴住咒术师的理智，他才会臣服于御三家的啊！
现在这又算什么！
对五条悟的讨伐甚至还未开始，就已崩毁在天元的叙述中。
这一次，他还能救得了谁？
乐岩寺嘉伸惨白着脸，深深的皱纹揉进经年的苦痛。
只怕这一次，所有听到真相的人，都活不下去……
真要如此，倒不如随了他的意。
饱经风霜的视线再度对上五条悟，却已转变态度。
“哦？既然如此，你是为了见证救世主的诞生，才出现在这里的吗？”
五条悟高高坐在天上，眼底不带任何情绪。
他早隐隐感悟到事有蹊跷，但碍于七海等人的牵绊，他始终无法触及真相。
却没想到，天元自己奉上一切，来得如此简单。
底下，非人的晋升者抬起手，枯瘦的苍白枝干几乎看不出肢体的形状。
眼下出现在这里的，并非替代品，而是存活千年的本体。
“仅靠她一个人，无法实现改天换地的伟业，能做到的，只有天元结界。”
“所以，让一让吧，护道者。”
话音落下，无数细长枝丫从天元脚下疯长，托举祂向高处进发。
几乎是一瞬间，祂的身影就升到与五条悟平行的高度。
“你要做什么？”
最强死死护住最有可能诞生救世主的“卵”，剔透双眸锁住入侵者。
而被他锚定的天元，却合上六道非人的目隙，像人类闭上双眼。
“我要融入它，化作它的力量。”
“这是上天的旨意，亦是我的决心。”
*
卵内。
构成爱神的林绮罗只是一朵刚刚复苏的火苗，要想发动扭转世界的术式，仅凭她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在茫茫不可知的黑暗中，悲悯的天道从时光中捞起她应得的奖赏，将真人遗留的力量放到她眼前:
另一朵灰白的火焰，象征咒灵的真心和自愿赋予，在绮罗金色的火苗旁无风自燃。
这是真人的【无为转变】，是随意扭转灵魂和结界的力量。
但眼下，这股力量化身的火焰放肆的跳动，和咒灵本人一般无二。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也肯助我一臂之力吗？
爱神叹息一声，明白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无用功。
她终究，辜负了一份异族的友情。
但还不够。
爱神的力量象征“消抹怨恨”，真人的力量加持放大，让她能影响一整个世界数十亿人。
但还不够。
她本身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与咒回世界有着深刻的隔阂。就连构成爱神的情绪力量，也在抵抗着同属情绪的咒力。
无法使用咒力，就无法撼动以此为根基建立的规则。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早在她被野蔷薇的术式粉碎灵魂之际，咒力的刻印就深深烙印在爱神之上。
如同强行为她绑定了一个能量输出口，只不过，是安插在磨灭神智的剧痛中。
眼下，她还差与咒回世界的联系、更改世界的媒介、窥探规则的双眼，以及，不断壮大的养料。
金色的火苗明灭闪动，由怨恨产生的力量一点点凝实绮罗的身躯。
但还不够。
虚幻的人形闪光再度叹息，想起某个壮烈牺牲的殉道者。
吉野顺平，最初被她转化的眷属，是她和这世界最深刻的联系。
早在降临之初，在她指尖触碰到顺平额头之时，就注定牺牲的局面。
回忆中，盛放的血肉烟花并一张微笑的脸从爱神的灵魂中抽离。
凝聚成一朵透明的蓝火。
那是淀月的颜色，来自殉道者衷心的奉送，象征他甘愿成为绑缚绮罗和这世界联系的缰索。
但还不够……
还要更多牺牲，更多支持她的意志。
这世界的基础规则，是等价交换。
她作为理想家的诞生，需要更多更多生命偿还。
外界，随着两朵火焰的加入，膨胀到极致的咒卵仿佛拥有生命般搏动着，如心脏，亦如果核。
“分娩开始了。”
天元透过咒术的保护，晋升者的力量探寻到咒卵最深处。
那里，正等待祂的填补。
“我要赴宴了，护道者。”
祂似乎是轻笑一下，拂开五条悟阻拦的咒力。
祂最终也没有呼唤后者的名字，但在这一刻，旧恨倾洒，让五条悟移开神之眼，将往事勾销。
“接下来，是两面宿傩，”天元临踏入咒卵的一瞬，收到卵饥饿的讯号。
“要让宿傩成为诞育祂的养料，仅靠怨恨远远不够。”
卵内，第三朵火焰如苍白的雪、枯死的树，自厚重的黑暗之外飘摇进来。
这是天元的灵魂，是祂情愿赴死，守望千年迎来的终局。
是温柔的庇护，亦是笼罩众生的媒介。
金色火焰为她的到来抖动火苗，在绮罗仍旧虚幻的身影下，牺牲者再度攀升。
来吧……朝圣者啊……
神性力量带着天元存续千年的生命力，将咒卵转化成纯粹的金色。
慈悲的魅力从卵中扩散，蛊惑着更多人步入其中。
嗨嗨，好久不见呀，没更新的日子里主包在读研究生……还在番茄写了20w原创，偶尔也在老福特写写同人，不知不觉也产出30w字啦[哈哈大笑]文笔更成熟了才敢回来续写[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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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理想家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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