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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元的自愿牺牲,咒卵的力量更加暴涨,可那孕育了能改变世界的人神的母胎,仍深陷难产的困境。
注意两面宿傩吗……
五条悟回身望向金光弥散的卵,此刻,无论是谁也无法将它和咒胎联系到一起。
比起孕育咒灵的邪祟,明显更像神迹。
底下的咒术师同样如此。
他们亲眼目睹了天元步入咒胎奉献自身,按祂留下的遗言,不诞生让造物主满意的晋升者,人类的悲剧只会往复循环——
永无止境。
既然如此,作为唯三的晋升者之一,天元的选择显得如此离奇而富有深意。
祂为何选中这颗卵,甘愿放弃漫长的生命?
莫非……这就是人神的载体?
一道道带着探究的目光盯上半小时前必须消灭的目标,而当世最强伫立在祸胎的最前沿,回以注目。
“无论你们打着什么心思,动手前可要考虑清楚了——”
五条悟最后一次警告人心浮动的咒术师,他们中不乏妄图杀死绮罗取而代之之辈。
但在苍天之瞳的扫射范围内,磅礴的咒力如一道天堑,让所有人深感实力的差距。
他真的会动手,真的会毫不留情。
“我是当世仅存的最强者,足以杀死你们所有人。”
是战争宣言。
以一人对抗数百咒术师的宣言!
而被他警告的人群,无一例外冷汗直流。到了这一步,他们才想清楚,生与死的边界如此脆弱,在五条悟的视线范围内,碾死他们并不比碾死蚂蚁更难。
要怎么办?支持他吗?
反对他吗?还是……
默许一切的发生?
面面相觑间,沉默的眸光交流达成一个隐秘的共识:
不作为。
对,不作为。
只要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随波逐流就好。
一切都是五条悟的选择,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他们已经尽力了!
难道咒术届还容不下他们几百个一级咒术师吗!
嗡鸣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静得出奇。
但,危险的预兆已经笼罩住他们,因为远方,一股强烈的恶意遥遥飞渡,转瞬即至。
半小时前,东京都立病院内,专属于咒术届的特等病房。
虎杖悠人独自躺在最角落的病床上,自从三年前在明治神宫前站被宿傩褫夺□□,他就一直深陷在往复循环的噩梦中。
他的意志被孤零零囚禁在脑海深处,至今仍被困在顺平牺牲的一瞬间。
他的身体已经昏睡三年,如果不是五条悟和七海建人极力保下他,恐怕涩谷事变结束之后,就是他殒命的时刻。
随着四大特级咒灵和羂索的死亡,咒术届仅存的威胁只剩与悠人签订契阔的两面宿傩。
只要举行祓除仪式,以悠人的身体为束缚,就能将两面宿傩彻底焚灭于火焰。
然而,虎杖悠人一直没能醒来,意味着两面宿傩恐怕已经全盘接管虎杖的身体,一旦启用仪式毁掉这具肉身,诅咒之王的意识就会彻底苏醒,毁灭世界。
没了悠人的理性束缚,两面宿傩成了随时会爆炸的核弹。
意识深处,诅咒之王高居人骨累就的王座上,冷笑着看□□的主人挣扎求存。
思维中没有时间概念,让悠人被极尽折磨的神经陷入无休止的绝望。
吉野顺平、早乙女绮罗、五条悟、真人……
大战当夜出现的人物一个个在他脑海中登场,反复回放他所知的一切。
如果当时控制住宿傩、如果当时没与绮罗缠斗、如果听从老师的话不去参与这一切……
又或者在更早的时候,在拜访吉野家的时候,拉住顺平,不让他滑入复仇的深渊。
是不是就能避开这一切、改变这一切?
越是深思、越是推演,悠人就越不能接受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知道这是从自己吞下被诅咒的手指时就种下的恶果,可顺平呢?他不是无辜的吗?
他凭什么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被粉碎成骨头都不剩的一地鲜红?
虎杖记得五条悟老师曾说过的话,让顺平保护自己。
可谁来保护顺平呢?又有谁要求他拼上性命保护善恶难分的早乙女呢?
唯有深陷友人的死中,虎杖悠人才真正理解挚友当日的立场。
如果……她所说的都是对的。
悠人想起那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粉金色幻影,她曾低声宣告她的理想:
她要抛弃众人的仇恨,构建以“爱”为连接的新世界。
多美好的幻梦啊……
悠人想起顺平曾挡在早乙女绮罗身前,像护住此生难忘的、千年难遇的希望。
唯一的、构建没有咒术师也没有咒灵的世界的希望。
可现在呢?
被困的魂灵蜷缩起身子,像被遗弃的大型犬。
希望已然破灭,他被宿傩告知早乙女已死,甚至死了三年。
顺平已然化作飞灰,现在连他拼命保下的希望也荡然无存。
这让悠人如何能放过无所作为的自己?
“啪!”
思绪之外,熟悉的人一巴掌拍向悠人的脸颊,长久闭目的面容上,睫毛抖动。
钉崎野蔷薇颤抖着身子,面色苍白又带着兴奋的薄红,显然刚经历激烈的奔跑。
“听着笨蛋!该睡醒了!”
铁娘子的愤悔一点都不比昏睡的悠人少,哪怕她知道当时的一切只是个可笑的巧合、命运的捉弄。
知道哪怕早乙女活着,也不一定能达成她口中的伟业。
可经历过上千人死亡的大动乱后,野蔷薇也忍不住幻想她口中的新世界。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呢?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宁呢?
她同样深陷自己亲手掐灭希望的灰烬中。
但现在,身处前线的七海老师传来了她此生最渴望的消息:
“白痴悠人,快醒过来!早乙女没有死!”
“早乙女绮罗、那个说要拯救世界的人!她还活着!”
“快醒过来啊!!”
泪水不自觉漫上野蔷薇的双眼,自从涩谷事变之后,整整三年,虎杖悠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始终如植物人一般昏睡着。
而五条老师,深陷狂热的偏执,为了保护他们不得不疏远所有的学生。
七海老师愈发沉默,出任务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就连伏黑惠,也囿于禅院家的内战,被划定为下一任家主的强力竞争者,永无天日。
涩谷事变虽然早已结束,可它如翻覆的船,荡起的水波时至今日一直深刻影响着所有人的生活。
但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
湿润的冷啪嗒几下滴在悠人的手背上,一路穿透到无人得知的思绪深处。
下雨了。
脑海中的悠人茫然抬起头,正对上诅咒之王的视线。
“嗤,渣滓。”
宿傩像是看够了他的窝囊样子,又或是起了再度折磨他的祸心。
他眯起双眸,蜷缩在角落的悠人就被拧断胳膊,被无形的伟力架到他身前。
“你以为把你自己困在我的领地,就能镇压我吗?”
说话间,【解】如冷风翻飞,割裂悠人的眉骨,强迫他看清眼前的诅咒。
没错,虎杖悠人并非被宿傩囚禁在思维中,而是被他自己主动留下——
自我囚禁于此。
“……镇压?我可没考虑这么多。”
长久未能开口的嗓子带着粗粝的沙哑,虎杖悠人这时才意识到时间在流逝。
“如果这样就能把你困在我体内,我恨不得永世锁死在这。”
这是他的真心话。
早在目睹顺平牺牲之时,对两面宿傩的恨就凌驾在他一切情感之上。
他深深怨恨着宿傩,又怕这怨恨增长对方的力量,只能转而怨恨自己。
长久的怨恨成了困住他思维的牢笼,让他自发留在这,逃避顺平已死的现实。
可现在不同了。
随着由宿傩灵魂分解成的手指,和早乙女的消亡一同消失,诅咒之王的力量被大幅消减。
契阔的存在加之悠人刻意混淆对宿傩和自己的怨恨,导致他们二人的灵魂隐隐融合在一起。
更遑论,在他们不为所知的命运中,本就有血脉相连。
一个是经年的晋升者,一个是晋升者诞育的后继人。
相似的灵魂隐隐呼应,在契阔的影响下,他们的灵魂一点点交融渗透,就连宿傩都无法轻易解除。
正因如此,他才深恨自囚于此的虎杖悠人。
“别太嚣张了,小鬼。”
昔年的诅咒之王冷笑着收紧咒力,悠人的身躯被他一口气攥成喀吧作响的干柴。
“不属于你的东西(灵魂)即便偷走也一无是处!我能杀掉你一次,自然也能杀死你无数次!”
“你不是不想滚出去吗?很好,那就留在这!我会不断切割你的神经,折磨你的思维,让你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别以为我的灵魂是这么容易就能消化的!”
杀气浓重,无边的恶意从宿傩空悬的掌心喷薄而出。
他的灵魂趁着本体虚弱被虎杖吞吃了不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而正因灵魂融合,使得悠人也被契阔束缚在思维深处,迟迟无法醒来。
随着外界野蔷薇的哭吼,滚烫的雨水浇淋思维宫殿,让虎杖终于想起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
“能做到就尽管试试看!不过是靠寄生苟延残喘的废物,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就是吃了你又能怎么样!”
“来啊!来杀我啊——!”
相似的两张脸砰一声对撞在一起,悠人奋力凝聚起咒力,被折断的胳膊仿佛橡皮筋转瞬回弹到正确的位置。
那是宿傩的力量,正因经过融合一点点过渡到悠人身上!
“砰!”
多说无益,犀利的拳风替代所有未尽的话,和虎杖悠人经年的怨恨一同挥向两面宿傩!
“找死!”
同样的一拳裹着千钧力,后发先至,一拳崩碎悠人的思维载体。
但还没结束,契阔的力量同步发动,把无法脱离脑海的悠人再度凝结成形。
顶着【解】一次次的分割,悠人的肢体断裂又重组,逐步变成与宿傩相似的形态。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给顺平偿命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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