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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深处的交锋愈发激烈，明明是亘古如一、盘踞诅咒顶峰的暴君，却也无法短时间杀死虎杖悠人。
或者说，早在悠人吞下手指，与遥远的血亲沾染因果之时，宿命的齿轮就已然转动。
灵魂融合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唯有你死我活。
眼下，随着咒力对撞的余波，整个思维殿堂被搅碎成混沌的泥浆，连同二者的灵魂一起，破碎又重组。
宿傩的【解】一次次发动，每一下都瞄向悠人的死穴：
脖颈、心脏、双眼。
悠人在他的攻势下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重生，比起术式的对拼，更像生命力的博弈。
只要悠人还活着，就有抢夺灵魂的资格。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思绪中，拉锯战一点点失衡，千百次交锋中，从一次【解】就能连绵杀死虎杖悠仁三四次，到十道术式齐发才能斩断他的脖子。
虎杖悠仁实在是战斗的天才，他有发达的运动神经和精细的控制力，更兼敏锐的感官、惊人的学习力，以及——
幸运女神的偏爱。
黑闪几乎成了悠人的专属技能，轻易就超越了七海建人的四次连击记录。
漆黑的闪电在伏魔御厨子的领域内来回流窜，威力逐步倍增。
只需几十次死亡，虎杖悠仁就掌握了反击的技巧，从狼狈躲避两面宿傩攻势的老鼠，变成熟悉他战术习惯的奇袭手。
再加几百次死亡，悠人就能流畅的消解诅咒之王的咒术，抛弃不重要的肢体换取珍贵的破绽。
黑闪、黑闪、黑闪！
打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两道相似又截然相反的身影很快就无法观测，在精神的范畴交织缠斗，难解难分。
灵魂融合越来越深，让宿傩和悠人都难以分清自我、保持神志。
外界，几乎在野蔷薇哭泣咆哮后的瞬间，虎杖悠仁的身体就崩裂出无数刀伤。
平滑的伤口瞬息出现又愈合，在思维角逐的千万回合间映射到现实层面。
血液飞速渗出，野蔷薇来不及反应，立刻呼叫医护。
但当手指按上紧急呼救铃的前一秒，刍灵咒法带来的灵魂天赋狠狠拉住她的神志，
“是两面宿傩……对吗？”
钉崎野蔷薇轻声呢喃，咒术神经立刻意识到事有蹊跷。
她抬手释放刍灵咒法，澄澈的蓝色覆盖上虎杖悠仁的身体，灵魂上的异常被她成长了的天赋捕获。
重量不对。
属于悠人的灵魂如一团火焰，而今被一团更阴冷沉重的东西缠上，是宿傩无疑。
自涩谷事变之后，野蔷薇一改方向，不再追求极致的攻击力，转而深研灵魂领域。
她意识到这是灵魂融合的象征，正因灵魂晦明难分，悠人的躯体才迟迟无法醒来。
可这不对劲，此前三年悠人从未表现出如此异状，难道……
是她说的话起作用了？
野蔷薇抿唇深思，意识到悠人试图融合宿傩的灵魂，彻底夺回自己的躯体！
既然如此，就让她来帮他一把！
野蔷薇沉下心，眸中冷光闪烁，似锐利的刀锋。
分辨悠人与宿傩的灵魂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在飞速交融的变换中精准切分属于宿傩的部分。
好在她有足够的耐心与魄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思维中宿傩与悠人的角逐逐渐僵持，稳定在难以寸进的地步。
到此为止，虎杖悠人成功吞吃宿傩的四分之一灵魂，在面对诅咒之王时有不死而战的能力。
而宿傩，则夺走了悠人一半的灵魂，不再严格受契阔限制。
关键的咒术还掌握在宿傩手中，但他强横的体魄和悠久的生命力不可避免度让给虎杖悠人。
身为晋升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宿傩目眦近裂，如今悠人不过只吃了五根手指，剩下的全部随那个女人的消失彻底与本体分离，消散于天地。
而他仅剩的四分之一力量又被契阔克制，在怀揣强烈恨意的虎杖悠人面前被大嚼大咽，再度削弱。
【解】已无法一击毙命，【捌】所命中的部位又会被悠人瞬间舍弃。
曾匍匐在他脚下的虫豸一跃而起，竟有了分庭抗礼的能力。
尽管这能力源于自己，宿傩也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的渣滓！碾不死的蟑螂！！”
他还是头一次被如此弱小的人逼入困境，喷薄的怒火随着【开】爆发的焰光一起，射向悠人迎面挥来的拳头。
“轰——”
炽目的红光与漆黑闪电轰然相撞，炸出千万点星。
而在焰光烧灼成的飞灰之后，虎杖悠人的思维载体破碎又重组，强烈的火焰术式顺着肢体断裂的缝隙缠上身体，化作黑闪上明灭的火光。
这一击燃烧他的灵魂，亦点燃了宿傩的灵魂。
两厢纠缠下，两面宿傩凭借【反转术式】占得上风，而悠人在烈焰焚身中咬紧牙关，任凭浇灭理智的痛苦隆隆燃烧。
就在此刻，一道湛蓝色咒力凝成的长钉射破意识深处，刚好钉在宿傩起势的掌心。
“笨蛋悠人，快吃了它！！”
野蔷薇的怒吼声同步传达，趁着宿傩被【刍灵咒法】控制的当口，虎杖悠人抛弃理智，一口咬上宿傩的脖子！
咒力喷涌，与自己相似而不同的异化面孔上，是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怨毒。
但悠人同样深深、深深的怨恨着诅咒。
不顾宿傩捅向他心脏的【捌】，悠人疯狂撕咬着诅咒的血肉，将对方的灵魂一同下咽。
终于。
思维中的争斗刹那间分出胜负，在野蔷薇眼中，不过是片刻时间，悠人崩开无数伤口的身体就修复一新，新血渐生。
“结束了？”
钉崎擦了擦全力施展咒术流下的冷汗，望向倏忽转醒的旧友。
但对方长久沉睡的双眸缓缓睁开，却不是熟悉的样子。
虎杖悠人的一半面容属于他自己，另一半则像融化的奶油，从白骨深处漫上诅咒的漆黑。
是两面宿傩。
并不清晰的分界线时刻在变动崩解，暂时维持在微妙的平衡。
“……是我。”
悠人顶着非人的面孔，开口亦是诅咒凄厉的嘶吼，但他一半面容上是野蔷薇熟悉的神态。
是他。
钉崎几乎要落下泪来，当初的三人一个身陷囹圄，一个沉睡三年，醒来竟已成了怪物。
唯有她呆立原地，安然无恙。
如何不让人心酸。
但野蔷薇只是哽咽一下，将好友扶起，适应久未活动的身躯。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回来就好。”
“七海老师传来消息，五条悟私下培育了包含【早乙女绮罗】的咒卵，现在正要孵化。”
“天元主动走入卵中，预言救世主将从咒胎中诞生。”
短短半小时内发生了太多事情，野蔷薇不知道他能否适应三年后的世界，但已经没有时间让他适应了。
“……我该做什么？”
虎杖悠人的声音依旧沙哑，被宿傩夺走的一只眼猛然睁开，怨恨的黑纹攀上他左脸。
“呵，两个废物。”
掌心中生长出的声带傲慢而刻薄，一如诅咒之王本身。
晋升者之间存在微弱的联系，时至今日羂索已死在涩谷事变当夜，天元亦牺牲自己成为诞育绮罗的祭品。
唯有两面宿傩还活着，以如此扭曲而屈辱的姿态。
无论如何，属于晋升者的傲慢都让他不得不赴宴，去目睹究竟是什么东西夺走了天道的注目。
至于虎杖悠人？
属于宿傩的部分露出个饱含恶意的冷笑。
“你该和他们一样去死，渣滓。”
“走啊，去见她。”
磅礴的恶意似压境的乌云，从东京都立病院的方向横渡过来，近在咫尺。
“悠人？”
澄澈的神之眼瞬息看清来人，五条悟瞳孔骤缩，不敢置信。
下方的人群同样发现了他，本该躺在病床上充当人质的虎杖悠人竟然醒来过来，还隐约被诅咒之王夺取了神智。
“快！快杀了他！”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醒不过来吗！”
“该死的！我早就说过，该把这具容器一起烧了！”
“要死要死要死……快逃！——”
一切嘈杂落地的瞬间，咒力翻涌如潮，瞬息淹没了所有的一切。
开放领域【伏魔御厨子】，全面展开！
磅礴的凶恶咒力转瞬席卷了所有来不及逃的人，而五条悟同样回以领域！
封闭的【无量空处】如一枚混沌的卵，遮蔽十米范围内的寰宇，刚好将宿傩与众人隔开。
外界，宿傩舍弃了必中效果换来超大范围的领域依旧生效，无休止的释放【解】与【捌】。
人群立刻如水入油锅，转瞬炸开！
来不及躲藏的咒术师纷纷撑开【简易领域】，但更多的人一个照面就被拦腰斩断！
“快！快去救人！”
乐岩寺嘉伸一边顶着简易领域，一边飞速叫醒被突变震慑的人。
他深知开放领域的威力，这附近可不止有咒术师，还有数以万计的平民！
可在他身旁的夜蛾正道却摇了摇头，向前踏出一步。
“来不及了，老友。你的简易领域撑不了太久。”
迎着乐岩寺痛惜的眼神，夜蛾已做好决断，回身叮嘱七海建人：
“动荡结束后一定会有人趁乱破坏咒卵，七海，保护好它！”
“我不相信早乙女绮罗，但我信任悟的判断！”
下一秒，在【伏魔御厨子】纷飞的咒力刀锋中，夜蛾一把插向自己的心脏！
“以……我的生命做筹码，削弱两面宿傩！”
“噗！”
鲜血汩汩涌出，将光芒渐弱的【简易领域】喷涂成殷红的巢。
“正道！！”
比悲痛更先到来的是【伏魔御厨子】的下一波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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