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章鱼脚拍在窗户上,吸盘紧紧吸附在玻璃上,然后抬起,吸盘里的小尖牙在外侧玻璃上留下几道划痕,又猛地砸了上来,把窗户拍地砰砰乱响。
我真担心玻璃碎裂,这个屋子直接变成鱼缸。
无脸人:[不用担心,只要你永远惧怕、警惕,那么它就不会进来。]
这还是由我能决定的?我对他的话保持怀疑。
我紧紧地盯着窗户,章鱼脚又砸了好几下窗户,就走了。我松了一口气,感谢它没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转回脑袋——
无脸人离得很近,脸几乎贴上来,脑袋微微向左歪。
我不知道他突然靠近的目的是什么,不敢轻举妄动,眼睛直视前方,一眨不眨,双手攥紧放在膝盖上。
但也许人在越紧张的时候越容易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吸引注意力,我更倾向于是大脑在安抚我。墙壁上眼睛睁得滚圆,红色的瞳孔全部暴露出来,衬得眼白极少。瞳孔中央像是有一汪湖水,石子丢进去溅起涟漪,圆圈向外扩散,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宛如催眠一样令我深陷其中。
不能再看了。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却没想到无脸人突然离我这么近,刚把脑袋强行扭回来的我差点和他的脸贴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连纸张的纹理都能看清,我闻到白纸的草木味和勾画出简笔笑脸的油墨味,后者很淡,但并不是没有。
他想干什么?
我吞咽了一下唾沫,手抵着床,一点一点的向后挪,直到和他之间的达到心目中的安全距离,我仍然没有松气。
“你……”我本来想说离我远点,但觉得语气有点冲,我现在正在他的地盘里,无论对方的行为多么令我生厌,都最好不要表现的过于明显,毕竟谁知道哪一个句话哪一个动作会惹怒他。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可贵。我说:
“你想说什么?”
写字册就放在他的手边,我瞄了一眼,空白的。他没有任何拿起写字册书写的动作,失去了语言这一个沟通途径,我现在一头雾水,根本无法知晓他所作所为的目的。我倍感惶恐,一个不知道是人是怪的东西突然贴近究竟为何?是想吃了对方,还是……
手抚上了我的侧脸,无脸人带着白色手套,布料既不冷也不热,却令我背后发凉。我颤抖地吸入一口空气,下意识想把他的手推开,但推了几下发现纹丝不动,于是我再次往后退。
无脸人此时靠了过来,我看着那张好笑的简笔画笑脸越来越近,直到嘴唇下巴都感受到独属于纸张的粗粝感——
他有病吧?
我一巴掌拍上他的脸,揪住纸张顺势一扯!他脸上的纸被我扯了下来!
无脸人捂住脸摇摇晃晃地远离,他遮脸的速度极快,以至于没机会看到他藏在纸张下面的真容。我没那个功夫惋惜,全身心都在庆幸眼前这个该死的东西终于离我远点了。
明明连嘴都没有还会强吻人,真是可怕的很啊!
我坐他站,一个惊魂未定另一个看不出情绪,就这样对峙着。
片刻后,无脸人朝我伸出手,我将被揉成一团的白纸丢了过去。他接住了,背过身鼓捣了好一会,才转回来。
白纸皱皱巴巴的,笑脸都扭曲了,他两只手在纸上按了按企图抚平,但没有任何用。
“离我远点。”我恶狠狠地说,和之前的小心翼翼不同,我彻底绽放出恶意。他都不掩饰了我还掩饰什么,再客气下去说不定命都没了。
[抱歉。]
他朝我鞠了一躬,拉开门走了。
直到房门关上,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我才打心里松了口气向后瘫倒下去。墙上的红眼睛在无脸人走后继续观察我,在我奇怪地回看时眼瞳颤了颤,合上眼睛消失不见。
现在整个房间只剩我一个人了。
亏我还以为无脸人在保护我,原来他也别有用心,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十有**是把我当玩具或者储备粮。如果猜想是真的,我更希望是后者,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不适用于这里。我没有接触过正常孩童,精神病院的那些年幼患者所经受的玩具无一不是缺胳膊少腿,估计正常孩子也差不多。
无脸人拿我当玩具,估计会掰断条腿或者胳膊,总之不会那么好受的。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我才不要变成残废。
砰!砰!砰!窗户又发出巨响。
本以为是章鱼脚又来试图破窗,警惕地看过去时发现窗外的不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章鱼脚,而是一个铁质的三角头盔。
三角头!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我都把他抛到脑后了,还有外面可全是水啊,他难道不会淹死吗……差点忘了,他也属于怪物,和无脸人差不多的东西。
三角头在砸窗户,他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锤向玻璃,震得连窗框都在发抖,每一下震动和巨响都如同敲在我的心头。他的胳膊结实,窗户玻璃好像在他手下挺不过多久,我几乎幻视窗户玻璃被哗啦一声砸得粉碎,水挤了进来把我淹死,或者说是水和章鱼脚一起冲进屋里,还没等水充满整个肺部章鱼脚们就缠住我的脖子,把我勒死……
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
“别砸了!”我真想捂住耳朵。
三角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他退开一步,抄起手中的砍刀,企图用刀柄砸开窗户。我绝望怒吼:“给我停手!滚开——!”
我吼地喉咙发疼,拼上了全力,而他竟然真的停住了,双手举着大砍刀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僵在那。我因为吼地太用力胸腔发疼,不得不用手按着胸口。
三角头盔顿了一会后终于动了,提着砍刀游走了。简直谢天谢地。
但三角头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来干什么?前两次与他接触,要么是准备将我撕成两半,要么是把我从三楼扔下去企图摔死我,都不是美好的回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十有**不是好事,可能是来杀我的,他手上多了一把砍刀,估计会用那个把我砍成两半。我已经幻想道大砍刀劈在我的脑袋上血和脑浆四溅的模样,说不定还会被碎︱尸。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找到红门,他到不了原来的世界,只要穿过红门就安全了。但问题是红门到底在哪里!我咬着指甲焦虑不已,红门到底在哪里!之前在整个酒店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难不成藏在那些锁着的房间里!
我跳下床跑到门前,握着把手刚准备开门,就想起来之前开门后差点被章鱼脚拖进黑暗处死。我的手微微发抖,松开了把手,一步步后退。
无论选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我半推半撞开房门,印象里的章鱼脚没有出现,但是仍然一片漆黑。我回头拿上床头的烛台,继续踏上路程。
水好巧不巧刚好到鞋跟的位置,虽然走路时会有水溅到裤子后脚,但鞋袜并不会被弄湿。
自我踏出房门以后,那些恶心的章鱼脚并没有跑来出风头,到目前为止我都是安全的,但并不能掉以轻心。酒店大厅简直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前台。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时候的柜台后竟然不再是严丝合缝的木板,而是多了一个小抽屉。
我拉开抽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久了里面的轴生锈,开抽屉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呲啦声,我又是一阵心惊胆战,担心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被声音吸引来的章鱼脚。
抽屉里面防止一把钥匙,我拿起靠近烛台。
——杂物室。
钥匙上的标识写着杂物室,这不是任何一间客房的钥匙。可是这家酒店有杂物室吗?我手抵着下巴想了好久,就像一道白光闪过,我恍然想起在一楼楼梯的下方好像是有一间矮小的门,只有半人高,如果是无脸人和三角头想要通过恐怕极为吃力,但我就没那个烦恼。
至于为什么,估计因为我又瘦又矮吧。
这不是贬义,其实我挺喜欢自己的长相,虽然不是美到极致但至少算得上不错。每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精神病院里的病友时,他们都点头赞同,但同时也会附上一句话: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毕竟没有人会这样赞美自己。”
我对此非常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会这样赞美自己?
在所记得的日子里,我没有哪怕一秒不是爱着自己的。自己欣赏自己,这有错吗?
我将钥匙放进口袋里,目前多了一个可以探索的空间,很不错,但是无法保证红门就在那里,我必须多找一找。
前台的正对面就是大门,旋转门在水流的作用下不断地旋转着,其他两扇门关的严丝合缝还能理解,但旋转门有着这么大的空隙,水却没有涌进来。
也许是无脸人的手笔吧,他能操控半透明的手把我拉回酒店里,估计也能控制酒店里的空间不成为现成的鱼缸。
我刚准备离开,余光里大门的方向闪过一道身影。处于好奇心害死猫,我竟然停下来观察。那抹黑色身影逐渐靠近了旋转门,先是一只脚离开外面的水踏上了底部的瓷砖面,然后是结实的小臂,推着旋转门前行。
终于他脱离了水流,露出全貌。
三角头!
我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三角头握着砍刀的柄部,缓慢的拖着走,也许是因为水流有阻力的缘故,他的速度很慢。我迈开腿打算跑,但因为太过紧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
去那个杂物间!
我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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