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拖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响声就像是恶魔夺命的叫嚣,我拼尽全力奔跑,在跑过一个拐角时脚下打滑摔了一跤,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的我几乎升天。
烛台也掉进水里了,幸好这是个假货,上面的三根烛光都是小电灯泡。因为进水灭了两个,亮度大大下降,好在仍然能看清路。
我把烛台从水里捞出来,随手甩了甩,继续用。
楼梯下面的空间很小,我必须猫着腰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扇小矮门,我一边掏钥匙一边回头看,三角头已经追了上来,他恐怕习惯了全是水的环境,速度提高了好几倍。
我紧张的吐了口气,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一圈,锁没开,我拧起眉毛,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三角头,忍着心中的焦急继续开锁。
第二圈,还是没开。究竟怎么回事?!
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这是什么破锁!
直到第六圈,锁开了!
我真是谢谢天谢谢地。
三角头已经彻底逼近,楼梯下面的空间很小,他人高马大想要进来很不容易,于是就伸手抓我,他的胳膊很长,想要抓到我简直轻而易举。我一边惊恐地躲避一边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小门。
直到门关上,那双企图抓我的大手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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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烛台不仅假还劣质,仅剩的一颗小灯泡光芒比之前又暗了几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灭,否则就又要置身于黑暗之中了。
我不是夜行动物,也不像小猫一样吃点硫磺酸就能变成夜行侠。我只是一个可怜无助,脑子有点小病的小女孩而已。
杂物室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我本以为是一间狭窄窒息的地方,没想到只是入口的一点地方稍稍憋屈,实际上内里的空间非常宽阔。仅仅是烛光照亮的地方,置物架就有好几个,不过上面的东西不算多,零零散散的。
似乎还有翻动过的痕迹,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吗,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对方的踪影。
我在置物架之间穿梭,左右摆放的杂物并不能引起我的注意力,我全身心都在寻找红门上……唯独一件。这是一张发旧泛黄的纸页,贴在置物架的骨架上,我举着烛台的时候正好照亮了它。
——送亲爱的多琳,庆祝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希望每当你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都能够浮现出我的身影。
最后还画着两侧各带着三条斜杠当做红晕的简笔笑脸,很可爱。
纸页所张贴的骨架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是密码盒,表面有三位数的密码锁,我摸了摸下巴,把烛台放在置物架的台面上,撸起袖子开始了我最擅长的穷举法。
大约一刻钟后,盒子开了,密码是1999。里面是空.......
真不知道我费这么大功夫把盒子打开是为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关上盒子,无脸人出现在柜子的另一侧。他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我早已经习惯,但他这么突然出现还是会令我心脏抽搐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捂着胸口道。
[您又擅自离开了房间。】
“我要找到红门。”我说:“况且三角头追来了,我要是不尽快离开,会被他杀掉的。”
[放心,他不会......]
我听到了砸门的声音,就在小门的方向,砰砰砰的响个不停。三角头还挺有本事,那么矮小的地方都能钻进来......那他呢,我看向无脸人,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座酒店是他的地盘没错,但他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况且小门在我来到杂物室以后就从里面反了锁,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的门?
无脸人揽住我的肩膀,[往这里,不能被他抓住。]
他好像也在惧怕三角头。
我被他强行揽肩拖着走,上本身已经跟着离开了一段距离,可脚还在原地,要不是我被他抱着,恐怕早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腰部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随着一声巨响,我回过头发现那个精美的大盒子被我撞到地上了,上面的装饰物摔得散落地到处都是,照片飘落在地,“幸福时刻”四个字异常清晰。
幸福......既然幸福为什么要把脸给涂掉?
在被拉着跑的途中,我留意着四周,很可惜,并没有发现和门有关的东西。有可能隐藏在某些地方,可三角头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无脸人又揪着我不肯放手,根本没有机会细细搜寻。
果不其然,杂物室还有其他出入口。当看到隐藏在一座白色石膏雕像后面的门时眼前一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并不是我先要的红门,情绪低落下去。我对红门的执念太深,但凡看到相似的东西都会联想到它的身上。
打开门后,一楼走廊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过这里是另一侧的走廊。原来是这扇门,我仔细看才发现门上没有门牌号,它长的和周围房门太像,以至于我一直以为里面和其他一样是普通房间。
他带着我穿过大厅,朝另一侧的走廊走去,我认得,那是通往无脸人私人房间的地方,他还是想把带回去。
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三角头拿着那么大的一把砍刀,破门简直轻轻松松。如果要彻底躲避他,只能找到红门离开。
“带着三角头盔的那家伙很危险,躲到哪里都不安全........”无脸人走路太快,而我被迫和他并行,免不了会因为跟不上速度而踉跄一下,“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但我现在找不到,唯一的线索就是红门。”
“只要找到红色的门就行,我是从那里来到这里的。只要穿过红门三角头就永远抓不到我们!”我说。
至于无脸人能不能过红门那根本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他在面对即将到来的三角头时所无法掩盖的情绪——慌张。他也害怕三角头,至于为什么,我没有探究的兴趣。
就和我刚才说的那样,就算回了他的温馨小屋三角头仍然会追上来,仅凭一门之隔就企图抵挡那家伙?可笑,他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剥皮怪撕成两半,一脚将人脸虫踩爆的恐怖存在。我只希望他求生**上头,听信我的谗言,帮我一起找红门就好了。
无脸人听了我的话后短暂地回了个头,因为现在我们在行走过程中不方面写字,他朝我单手打了几个手势。
我看不懂手语........
白纸上的简笔笑容好像更洋溢了一点,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头。
拍头顶什么用!我要的是红门!
熟悉的摩擦音又出现了,砍刀划过地板时发出的。走路的声音一顿一顿,摩擦音中间自然也有停顿。
我感觉有一把尖刀悬在头顶上方,刺激地我头顶发紧,我想回头看,可头刚偏了一个角度就被带着白手套的手拧了回来。
走廊的尽头越来越近,我也看到了那扇门,边缘缝隙渗出里面的暖光。我有一种错觉,那是一扇通往天国之路,打开后我将看到弹竖琴的天使,漂亮的云朵,以及高耸入云不见尽头的天梯。
窄门……
门开了,不是什么天国门,也没有天使,只有熟悉的布局。
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暂时听不见渗人地脚步声以及砍刀与地板的摩擦音,我竟然安定下来。
无脸人还保持着紧搂我的姿势,手搭在我的后颈,诡异的热意从后脖开始向全身蔓延。我觉得不适应,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
一声巨响再次令我提起心脏,三角头在破门!我眼睁睁地看着木门被劈开一个裂缝,灯光透过缝隙照在门后的金属头盔上,反射出夺目的光泽。
确实夺目,还即将夺我的命。
无脸人再次抱紧了我,朝窗户的方向纵身一跃——
哗啦!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冰冷的水涌入我的鼻腔和耳朵,嘴巴也尝到了咸味。是海水,怎么突然变成海水了,这里是海?
我赶忙紧闭呼吸,这才避免了呛水的命运。因为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能感受到环绕在腰间的那只手,以及逐渐上升时所感受到的水流阻力。
“咳咳咳………”我们露出了海面,而我也终于能够呼吸了。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睁开睫毛湿漉漉的双眼,可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
没有灯,也没有月光。
我浑身都湿透了,海风吹过时冷的打了一个寒颤,环绕着无脸人脖子的胳膊不由得松了,全身向下坠,下巴没再次入海面以下,嘴巴又尝到了咸味,差点呛到海水。他托着我的腰向上举,我更加用力的抱着他,脸埋进他的脖颈里。
太冷了……他身上也一点温度都没有,像个死人。
我们在海上漂了很久,不知道多久,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直到飘忽不定的感觉变得踏实,无脸人从游动变为走动,我脚下也踩到了类似于泥土的质感,我们终于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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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无脸人带进了一个密封的空间,类似于房子。失去了光无论哪里都是一片漆黑,但现在的我挺信任他的,毕竟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救我。
这年头逃离追杀时还愿意捎上同行者的好人不多了,我感动至极,恨不得对着他那张简笔假笑脸么么么好几下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他突然放开了我,独自离开,就在我惊恐不安的时候,一道亮光挤入我的眼睛。
无脸人身前是一座烛台,亮光令我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酒店大厅。
我们不是离开酒店了吗,怎么又回来……不对,在记忆里,酒店应该沉入海底了。我下意识看向玻璃门外,虽然仍然一片漆黑但有了光的加持并非全然看不见。门外是一片等同于沙滩的平地,不远处连接着海平面。
海浪滚滚。
我端起烛台走向旋转门,隔着一层玻璃观察。没有章鱼脚也没有三角头,只有飘来飘去的雾气,看上去很平静。
身后无脸人站在那里,我伸手推门时没有任何阻止我外出的动作,我放下心走出酒店。
浑身都觉得冷,但探究的好奇心还是超过了身体上的寒冷。反正酒店里有热水,大不了一会洗个澡,再拜托可爱的手手们帮忙吹干衣服……
我猛地回过神。
怎么回事……我竟然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安逸的状态。隔着一层玻璃门,无脸人双手环胸靠坐在柜台前悠悠闲闲的。也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不着痕迹地歪了歪脑袋。
他给我的影响太深了,只是片刻的相处而已,我竟然……
我深吸一口气。先别管其他有的没的,最重要的事还是红门。
酒店坐落于一个小岛上,而不是之前那样大陆面积的平地,小岛很小,我随便迈迈腿就走完了。海浪向前扑又后撤,将地上的泥土和短茬小草打湿,
我时不时感觉到有风吹到身上,但奇怪的是,风不是从四面八方来的,而是头顶,像是顶上有一架风扇一样。我抬起头——
上帝之手。上帝的手,上古之神的手掌巨大而又威严,因为人们看不见祂的全貌,因此常常会把视野仅可见的手作为祭拜对象。而现在,我头顶上遮天蔽日的巨大触手们就像扭曲的上帝之手,庞大到看不见边际,只知道自己身在压迫之下。
白雾从触手们的连接处喷洒而出,缓慢落下,形成了飘忽在我四周的诡异雾气。
身体像是被钉在原地,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以这样别扭的姿势抬着脑袋,颚下的脖颈皮肤拉扯到极致,喉管感受到窒息的痛意。
可怕……我好害怕……我……
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是惧怕黑暗的,但此刻黑暗竟然给予了我安全感。看不见就不怕了。
我被抱着走了好一段才被放下,眼前恢复了明亮,我回到了酒店。无脸人距离我很近——刚才的人是他。我靠在他身边,眼眸低垂,手紧攥他胸前领口平复情绪。
[不用怕。]写字册平坦在台面上,他单手握着钢笔书写,[ta不会产生威胁,除非你主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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