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的身影出现在沙雾里时,英吉利的目光顿了顿。少年的军装沾满沙尘,袖口磨出毛边,眼底的红血丝像沙漠里干涸的河。
“我的人快撑不住了。”他的声音带着沙粒摩擦般的沙哑,“从阿拉曼打响第一枪起,他们就没合过眼。”
英吉利抬手按在新西兰肩上,掌心触到对方紧绷的肌肉,那是无数个日夜的疲惫凝成的坚硬。
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我们需要那个缺口。”
新西兰转身走进夜色时,英吉利望着他的背影,看见月光在少年背后拉出细长的影子,像一道即将绷断的弦。
步兵们的脚步声轻得像沙粒落地,工兵的探雷器在黑暗中闪烁微光,他们在雷场里开辟的通路,是用谨慎和耐心铺就的细桥。
破晓的光刺破云层时,德军的88毫米炮发出了咆哮。英吉利看见自己的坦克一辆接一辆起火,钢铁在高温中扭曲的声音,顺着沙粒传到他耳中。第9旅的装甲在火光里冲锋,炮口的焰光映亮了士兵们年轻的脸,他们没能抵达山脊,却在沙地上犁出一道焦黑的痕——那是用钢铁和血肉撞开的缺口。
“75%的伤亡,102辆坦克留在了那里。”英吉利低声数着,指尖抚过作战图上标注的数字,那些冰冷的阿拉伯数字下,是无数个熄灭的生命。他看见第10军团的装甲洪流从缺口涌入,雷蒙德·布里格斯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道刺破阴霾的光。
正午的太阳把沙漠烤得滚烫,120辆德意坦克从山脊后涌出,钢铁履带碾过沙丘的声音,像擂响了决战的鼓。英吉利站在高处,看着双方的装甲在阿恰齐尔山脊下碰撞,炮口的火光在沙地上炸开一朵朵死亡之花。意大利的坦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德军的装甲带着狰狞的弹痕,它们与英军的钢铁洪流绞缠在一起,每一次炮响都震得大地发颤。
沙粒被炮火掀到半空,又簌簌落下,像一场灼热的雨。英吉利望着那些在火中燃烧的坦克,听着引擎的最后轰鸣,忽然觉得沙漠里的风都带着血腥味。这场持续了一整天的厮杀里,他看见防线在寸寸断裂,看见轴心国的油料车在轰炸中燃起大火,看见那些支撑着野心的支柱,正在沙地上慢慢倾颓。
“沙漠在热浪中抖动。它只能被看作一个被□□爆炸时产生的尘土笼罩的地方,一个被燃烧着的坦克和卡车产生的烟弄得很昏暗的地方,一个被无数枪支的火光照亮的地方,一个红色,绿色和白色曳光弹满天飞的地方,一个在轰炸中震颤的地方,和一个被双方的炮火弄得震耳欲聋的地方。”
这次坦克大战的结果被后人称作“彻底击败了德国坦克”。尽管双方损失了大约同样多的坦克,但是这个数量对于英吉利来说只是一小部分,对于第三帝国来说几乎是全军覆没。
沙海的风卷着残烟,在防线撕开的豁口处打着旋。那道十二英里宽的裂痕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裸露出底下焦灼的土地与断裂的钢铁。轴心国的旗帜仍在零星阵地摇晃,却已撑不起完整的阵线,如同垂死者最后翕动的鼻翼。
“撤退。”第三帝国的声音被沙粒磨得沙哑。残余的装甲履带碾过同伴的尸骸,在沙地上拖出两道渗血的轨迹。
11月4日,英吉利的靴底碾过凝结的血沙。第1、7、10装甲师的钢铁洪流冲破德军防线的刹那,他听见自己骨骼里传来久违的震颤。
意军的旗帜率先在风中碎裂。那些曾在北非骄阳下耀武扬威的钢铁躯体,此刻都成了沙粒间的锈色点缀,如同被时光遗弃的断章。
11月6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沙漠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转瞬将地面泡成泥泞的沼泽。英吉利的坦克群陷在泥里,钢铁履带搅动着血与水的混合物,像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第三帝国踩着泥泞前行,扔掉了最后一箱弹药。士兵们的靴子陷在烂泥里,每一步都像从沼泽中拔起沉重的锁链,却也因此挣脱了辎重的拖累,身影在雨幕中越缩越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7日的晨光刺破云层时,蒙哥马利的命令顺着风传到英吉利耳中。
“停止追击。”他望着德军撤退的方向,掌心抚过一辆坦克的炮管,冰冷的金属上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温。沙地上,12000道德军的生命轨迹永远停在了这里,350辆坦克的残骸在阳光下泛着死寂的光,只剩80辆的影子在远方晃动,像一串即将熄灭的星。
盟军的伤亡清单在英吉利的意识里铺展开来。
23500个名字,四分之一的步兵力量,他们的血浸透了北非的沙。
与此同时,在北方的苏联。前线的风带着夏末的慵懒,漫过两个月来沉寂的战壕。那些被揣测的进攻信号,最终都不了了之。
7月的天光刚漫过地平线,南部近卫第6集团军的士兵便在晨雾中捕获了一个德军士兵。他的靴底还沾着阵地的泥土,供词像颗火星,落在苏维埃紧绷的神经上:“明天。”
没过多久,北部第13集团军传来消息。被俘的德军中士指尖发颤,说出的时间更迫近如惊雷:“几小时后。”
两个俘虏的供词像两记重锤,敲碎了最后的犹豫。苏维埃的命令顺着电话线奔涌,在5日凌晨2时20分化作漫天炮火。
蓄势已久的炮弹砸在德军阵地的瞬间,仿佛有无数根绷紧的弦同时断裂。那些原本要吞噬阵地的攻势被提前的进攻打乱了节奏。
第三帝国的意识猛地抽搐。金属的碎裂声和士兵的惊呼顺着风爬过来,在他掌心灼出细密的伤痕。
这一天的天空属于德国空军。上千架战机的阴影遮天蔽日,撕碎了苏维埃的羽翼。
德军只推进了数公里,那道未能突破的防线,仍是苏维埃未断的脊梁。
第二天的攻势依旧猛烈,可空战的天平正在倾斜。苏联空军的战机一次次冲散德军的编队,苏维埃能看见胜利的曙光。
德军在官兵质素的优势已经减少,而战略主动权更落入苏联红军手中。
第三帝国在北线的进攻脚步被苏维埃硬生生拖了两个半小时。后者的防线哪怕每一道裂纹里都渗着血,始终也没有崩溃。双方的战机在云层间绞杀,七十辆坦克在泥土里永眠。
苏维埃的反击从奥廖尔突出部开始。他们向西推进了一百五十公里,在黑土上留下近九万德军的尸骨,却终究没能将对手合围。
血与铁的腥味在风里弥漫了整个夏天。
苏维埃在南线经历了短暂的受挫,却没能被真正意义上阻止。
撤退的德军在身后留下一片焦土,焚毁的麦田与炸断的桥梁在夕阳下泛着惨淡的光,三百万人的鲜血浸透了第聂伯河的河岸。
第三帝国失去了25万士兵、一千五百辆坦克和一千架战机。
苏维埃付出了80万生命、六千辆坦克与五千门火炮的代价。
最终红旗依旧立着,而第三帝国的铁蹄再也没能踏过这条用血肉划定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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