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连家都很少回了。
DIO的残党越发猖狂,他又渐渐地力不从心——家庭、事业、责任,太多东西压在肩膀上,再伟大的英雄也会垮掉。
妻子似乎也在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中心死了。
他们不再有亲昵的称呼,只是公事公办地谈论孩子。
妻子提到了两个孩子的不同。
她说,典明很温柔,就是对外人孤僻得过了头,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徐伦则活泼多了,总是无法无天,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倒还好,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更何况徐伦也才四五岁。
妻子说,她很担心典明。
她说,你回来看看他好吗?
空条典明在这个年纪聪明独立得过了头。
他不要母亲的晚安吻,不要妹妹的糖果,也不要爸爸的礼物。
他活在这个家里,却主动把自己隔离在外。
——甚至,在徐伦还哭着找妈妈的时候,他的房门都是紧紧锁着的。
他说,他不需要母亲担心。
空条典明的口音有问题,老师向他的妈妈指出过。
空条典明的成绩非常优异,他样样精通,也不出去瞎玩什么的。
唯有这口日式英语,让老师们头疼不已。
他和他的母亲一同被请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六岁的空条典明拉着母亲的裙角,一脸不解。
“您的丈夫是日本人吗?”老师推推眼镜。
他的母亲点点头:“是的。”
也难怪,老师心想。
“他是做什么职业的?平时陪孩子多吗?”她连珠炮似的问出一大串问题。
他的母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是个海洋生物学家,平时很少回来。”
她的指尖有些发白,空条典明注意到了。
“那可真奇怪,基因的缘故吗。”老师喃喃一句,“还请您多多注意,看看他看不看什么日本的动画片之类的。他的英语很不标准,同学们反应和他有交流障碍。”
他的母亲窘迫地点点头,空条典明沉默无声。
可是还没来得及改变空条典明的口音问题,另一件更紧急的事情就打破了她的计划——空条徐伦生病了。
她发了高烧。
空条典明只得帮着手忙脚乱的母亲照料妹妹,一直忙到后半夜,她才腾出手来:“典明,去睡觉吧。”
“好。”他低低应了声,“有问题找我。”
空条典明并不很高,这点也许是随了他的母亲——毕竟空条承太郎的身高实在太过出众。
此刻,望着空条典明离去的背影,她竟有种奇异的心安。
好像那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是个沉稳可靠的成年人。
想什么呢,她晒笑着,明明典明才刚有他父亲膝盖那么高。
空条典明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
他有些不知所措。
入目的是沉静忧郁的蓝,海豚墙纸倒是非常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审美。
很难想象,这居然是空条承太郎一个不解风情的大男人亲自挑选出来的。
徐伦的那间也是海洋动物的硬核风,身为海洋动物学家的空条承太郎只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给他们带来心安。
他甩开自己的拖鞋,扑上床去。
他没有告诉妈妈,他其实也发烧了。
空条典明烧得有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妹妹空条徐伦在凄厉地呼唤着爸爸。
听得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他好渴。
空条典明跌跌撞撞地起身。
不知何时,法皇之绿已经显出形状来。
不等他指示,法皇之绿就打开了门,从客厅里为他取了一杯凉水来。
法皇之绿是他的朋友。
这也是空条典明不热衷与人交往的原因。
他有一个永远不离开他的朋友,为什么还要和那些恶意满满的家伙交往呢?
所以他对母亲的劝导不为所动。
空条典明讨厌那些同学。
他很聪明,所以老师们都喜欢他。
他太早慧,所以同学们都远离他。
但是无所谓的。
父亲空条承太郎是个好人吧。空条承太郎常常奔波于世界各处,母亲却心甘情愿地劝着不满的孩子。
“你们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她一边隐去自己的眼泪,一边拥抱着他们。
他曾父亲被带领着见过自己的曾祖父和祖母。
曾祖父有些头脑上的小问题,他们说他老了。
他坐着轮椅,却还精神满满。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条理清晰,完全看不出是个老年痴呆的。
那次大概是一年前了。
他的父亲特地换上了一身黑衣,压低帽檐去看望自己的外祖父。
因为父亲终于回来了,母亲显得很高兴。
他的妹妹空条徐伦也是兴致勃勃,不哭不闹地坐在桌边自己吃着碗里的南瓜泥,时不时抬眼望一望自己的父亲。
他们的父亲依旧高大,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空条徐伦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安分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父亲终于脱下了他那身长风衣,换上了老式的校服。
空条典明仰起脸来:“为什么穿这身衣服啊?”
空条承太郎蹲下身来,给空条典明扣好衬衫的扣子:“你曾祖父对这身衣服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他老了,记性不好。”
这对沉默寡言的父子很少互相说这么多话。语毕,他们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妹妹空条徐伦的尖叫打破了这一切。
她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白粥——那东西刚刚从锅里盛出来,肯定会烫着她的小手的。
隔着整整一张长桌,母亲又在厨房。
空条典明有些急了,法皇之绿还来得及吗?
可是没等他出手,周围的一切好像停滞了。
他的父亲,空条承太郎身后浮现了一个紫色巨人。
那巨人比起他父亲来说都算是高大异常了,只穿着块兜裆布,看起来威风凛凛,只是不太雅观。
巨人手指头轻轻一推,那险些倾翻的碗就被推回了原位。
“小心些。”他的父亲如是说。
他的父亲常常会用他身后的朋友来做些简单的工作。比如给妹妹编辫子,替他们关上车门。
他们就这么轰地一声飞向了太平洋彼岸父亲的故乡。
那是一个岛国,名叫日本。
父亲的外祖父年事已高,和他的女儿住在一块儿。
两个人似乎都是乔斯达家族比较长命的,才有了一块安度晚年的机会。
父亲沉默地走进屋子。
他的母亲,空条典明的祖母笑着给他了一个热情的贴面吻:“jojo,怎么瘦了?你十七岁的时候穿这身衣服可是满满当当。”
他的父亲没有推开她:“毕竟不是17岁了。”
祖母却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祖母目测已经六七十岁了吧,毕竟英美长相的看起来总是要显老一些。那头金发却依旧闪亮,带着种被爱的活力。
她说:“jojo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太辛苦了,多陪陪家庭。”
父亲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是吐出一句冷冰冰的知道了。
他们两个用的都是日语。
母亲和妹妹没有听懂,他却奇异地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甚至连父亲的未尽之言他都看出来了。
他那个口型是要说什么来着,“婆娘”?
哦,但愿是他空条典明看错了,真的是个无礼的称呼。
曾祖父在呼唤父亲。
他已经很老了,但是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这点可比整日死气沉沉的空条承太郎强得多得多。
“你是jojo?”他拉过空条承太郎的胳膊。
他的父亲依然僵硬地点头。
空条典明看得出来,他的父亲不善言辞,尤其是在和家人相处时。
大概他这辈子一口气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在博士答辩吧,侃侃而谈的空条承太郎只能是空条博士、空条教授。
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空条典明终于知道了。
他的妹妹有个外号,“jojo”。
母亲很喜欢这么喊她,但是空条典明从未这么叫出她的名字。
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像这个外号不单单属于她。
而他和这个外号的另一个拥有者更熟悉。
“典明,过来看看你曾祖父。”父亲招呼着他,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显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来。
他的眼下还有乌青,这件老式的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空条典明以为他是无敌的全知的。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乔瑟夫·乔斯达,父亲的外公应当是叫做这个名字吧。
空条典明走上前去。
“花京院?”这个老人眼中显出奇异的光彩来,他伸出双手固定住空条典明的肩膀,好像怕自己的曾孙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花京院又是谁?
花京院典明?
这个名字意外地好听。
“老头子,你认错人了。这是我儿子,空条典明。他才五岁。”空条承太郎看出儿子的窘迫迷惑,出言打断了这个已经有些老糊涂的家伙。
“空条……不是花京院啊。”老头子听到这句话好像没了力气,“也是,他都死那么多年了……我老了啊。”
父亲理一理儿子肩头衬衫的褶子,意有所指:“没看出来,想必您老人家也是老当益壮,这么有活力。”
他的讽刺挖苦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父亲的母亲拉住了他的手臂:“别说了jojo。”
“你也觉得他像花京院。”半晌,空条承太郎看不出喜怒地道。
母亲和妹妹在一旁参与不进来这场奇怪的对话。
花京院是谁?
空条典明想。
法皇之绿从他的身后出来了,缠在他的腰上。
他感受到了自己这个朋友的雀跃,狠心将它收回去。
父亲的身后绝对是有同根同源的东西的,而空条典明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这是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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