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收敛法皇之绿——父亲不在家,谁也看不到它的。
法皇之绿替他拿来了母亲的手机。
就这一次,空条典明这么告诉自己。
他打开手机,寻找着那个电话号码。
空条承太郎的电话号码就在紧急联系人里,他拨通了。
“有什么急事吗?”他好像喝醉了酒,有点不耐。
空条典明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十二点。
教堂的钟声准时响起,和电话里的那则重合。
“你上次说典明有点孤单,我这次提前回来了,准备给他买个宠物做生日礼物。徐伦呢?送她一条项链行吗?”空条承太郎喝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空条家和乔斯达家都不缺物质,生日礼物更像是心意的表达。偏偏空条承太郎不懂这方面,做得格外差劲。
“……我是典明。”等了半天的空条承太郎醉得再厉害也知道不对了,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在楼下的居酒屋吗?徐伦发烧了,吵着要你。”空条典明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叽里咕噜地输出一段,空条承太郎没听懂。
空条承太郎扶了一下沉得厉害的脑袋:“典明?怎么是你?你慢点说。”
空条典明有点急了。
他情急之下蹦了一大段日语出来,这次空条承太郎算是听懂了。
“你怎么会日语的?”空条承太郎匆匆起身结账,却听到了电话那端的忙音。
很显然,空条典明并不打算回答他。
他的母亲找了半天手机,终于发现它被遗落在书房门口。
她匆匆拨号,连手机有使用过后的滚烫都没有注意到:“空条承太郎,你女儿高烧了,她很想你。别告诉我你又在做该死的研究,回不来。”
对面依旧是一贯的“对不起”。
她失望地想要挂断,空条承太郎却补了一句:“我马上就到。到了。”
她赤着脚跑下楼,满身酒气的他回来了。
空条承太郎抱紧他的妻子:“徐伦呢?她怎么样?”
“好下来了。你去看看她吧。”空条夫人的情绪冷静下来,指指里屋。
空条徐伦睡颜恬静,完全没有平日里作天作地的精神了。
她的脸颊滚烫,仔细看起来又痛苦万分。
空条承太郎的心脏像是被星之白金狠狠地攥了一下,抽痛着。
他为了乔瑟夫乔斯达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搞出的破事奔波于杜王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孩子了。
一日三秋,好像是一眨眼间,她就长大了。
“爸爸?”空条徐伦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病中的无力。
空条徐伦伸出手:“我要听故事,还有哥哥……”
空条承太郎用自己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好。典明呢?”
“我在这里。”门咔哒一声开了,空条典明抱着比他人还高的海豚玩偶静静地望着他的家人。
空条承太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过来吧。”
“爸爸要讲故事吗?”空条徐伦不知道父子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兴冲冲地道。
“嗯。”空条承太郎望向他的小女儿,心底一片柔软。
他指指身边的空位:“来吧。”
空条夫人不赞同地看他一眼。
空条典明再靠谱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他的妹妹高烧,病气过到他身上就麻烦了。
“你去把他的被褥拿过来吧。”空条承太郎低声吩咐他身后的紫色巨人,巨人得令,不知缘由地欧拉一声。
趁着空条夫人给女儿拿药的空档,空条典明的被褥就这么飞了出来。
空条典明低下脑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父亲左右搂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开始了他干巴巴的讲述。
空条承太郎不善言辞,这件事是真的。
起初,总有人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后来习惯养成了,就算明白他意思的人不再,他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毕竟他一直是个行动远远大于语言的人。
这次,他摸着女儿的小手,却讲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精彩的故事。
那是一个他自己编的故事。
公主嫁给了别国的骑士,有了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子。王子的父亲,那名骑士常年不在家,他便在母亲的陪伴下成长。
王子并不缺爱。
他有个温柔体贴得有些过头的母亲,还有幽默风趣总喜欢抢别人台词的外公,一名老国王。
王子觉得自己被人排挤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虽然他的确拳打教习老师,脚踢富家少爷。
好景不长,王子因为和人打架斗殴进了监狱,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转动。
空条徐伦的眼睛亮晶晶的,空条典明只觉得这故事听起来有些诡异的熟悉。
王子在监狱里获得了魔法,一个忠诚的巨人出现在他身后,为他效命。
老国王这时也来了,带着他的朋友,一个可以操纵火焰的魔术师。
洗清嫌疑的王子满腹怀疑地出了监狱,他又去上学。
只是转学生不怀好意,被王子身后的巨人揍了一顿。
那转学生长得一副正派模样,偏偏操纵别人的手段令他不齿——用□□化成的丝线钻进别人的身体里。
王子怒极,命令巨人将那邪恶的转学生“欧拉”一顿打个半死。
听到这,还在高烧的徐伦都咯咯地笑出声来。
“爸爸,王子杀了这个邪恶的家伙吗?”她天真无邪地问道。
空条典明的后背忽然一阵发寒。
奇怪,难道只是因为法皇之绿也是□□化成的吗?
“没有。”空条承太郎摇摇头,“徐伦睡吧。”
宽厚的大掌抚着女孩的后背,空条徐伦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夫人笑出了声:“jo太郎,真是个很好的故事啊。”
空条承太郎沉默了。
这是个很好的故事。
从来如此,一直都是。
后来空条徐伦央求着父亲再讲一次这个故事,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母亲似乎知道什么,便拦着她去烦扰父亲。
这个故事的完整版,她最终在哥哥的习作里见到了。
哥哥的这篇习作得了大奖。
哥哥是怎么给这篇故事结尾的呢?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红色的魔术师,最后一个魔术是凭空消失。
那位自称勇者的愚者,永远地埋骨黄沙之下。
高洁的法皇,停留在那那异国他乡的水塔。
象征着掠夺的银色战车,一生都在失去。
最耀眼的星,被命运牵引着坠落于宿命之海。
入世的隐者,终其一生都在回忆过去的辉煌。
看到这个结局时,老师们都万分惊叹。
这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的手笔。
凄美的结局。
为此,他们还找到了空条典明的母亲。
母亲表示这是他原创的故事。
那天送走了老师后,空条典明坐在阳台上玩着法皇化成的绿色的丝线,母亲在收拾着茶几。
这个故事她还有一些印象。
这个故事,空条承太郎曾经讲起过。
空条承太郎是个满是秘密的男人。
这点,她清楚。
他们在大学里相知相爱,如同其他的许多情侣一样。
他们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她爱他,爱得那么热烈。
她从不羞于展示自己的爱意,空条承太郎也总是没有什么表示地接下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善于表达爱意,但是他从小到大从没有缺过爱。
他们的爱像是一时冲动。
某次事后,空条承太郎重新戴上自己的帽子,决定出去买个早餐给还赖在被窝里的她。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她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里带着忐忑。
空条承太郎的脚步顿住了,他身前的门半开着:“……我爱你。”
“……所以?”她从被窝中探出脑袋。
没有正面回答,是,拒绝的意思?
“我当然愿意。”空条承太郎郑重地道,“但是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睡得迷迷糊糊,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
“等我买完早餐再说。”空条承太郎似乎宁可在风雪里独自一人,“正好你也清醒一些。”
“不。”这个年轻的女孩直接了断地拒绝了他的迂回。
她赤着脚跑过玄关,一把抓住空条承太郎衣领处那些品味一言难尽的链子:“我想了很久。我需要这个答案,在我们第一次深入了解过彼此后。”
她踮起脚,仰着脸望向他。
他总是那么沉默,脸上好像戴着一副旁人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面具。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为了那不知名的东西疲于奔命,他那么年轻那么高大,她越不过去。
“……你不明白。”空条承太郎压了压帽檐,“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当然愿意与你结婚。”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能接受我常年不着家,而且我的仇家可能会危及你的安全吗?”
彼时的她以为只是无稽之谈。
乔斯达的那颗星星注定了她终其一生也无法踏进丈夫为之战斗的那个领域。
她只能从丈夫醉后的只言片语里捕捉一些他破碎的过往。
“你第一次见面时问我的朋友……”空条承太郎低声道,“你想和我去看看他们吗?”
她自然是应允了。
她本以为空条承太郎是孤独的,她为他曾经拥有交心的挚友感到由衷的开心。
——虽然只是曾经。
空条承太郎在蜜月时带着她跨越了大半个地球。
他们第一站是日本。
日本是这个男人的故乡,空条承太郎本身是英意日三国混血,一半的日本血统流淌在他高大健硕的身体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就像美国人热烈奔放居多,这个男人在作风上还是很日本的——含蓄内敛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巧的是,在人生的前半段,总有人能读懂他的意思。
虽然在人生的后半段这像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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