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07
【尽管如今我早已尽力改变了，自己曾经一味逞强的内心。那一晚夜空中的夏日花火，仿佛展开绚烂的梦幻一场。飘落在心中，令你我翩想。那个瞬间，仿佛永生难忘。】
越前从睁开眼睛看着夜空，到闭上眼睛，再到睁开眼睛。反反复复如此之后，他决定不再闭上眼睛了，他要认真地看完这场烟花。
「真的很美。」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越前愣了愣。
「不二前辈？」
转头，原来是多年未见的前辈。
他差点都忘了，全国大赛结束后，他赴美专心参加比赛。后来，这些前辈基本只能在短信中保持联系，很少见面。
「呵呵，我还以为越前忘记我了。」
脑子里蓦地一阵抽痛。
神经中枢似乎收到了什么刺激，让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越前睁大了琥珀色的眸子。
眼前的人，让他无比的熟悉。这样的对话，也让他无比的熟悉。
可是，记忆好像被人生生截去了一段。
任何细节都模糊不清。
不二周助笑得很温柔，看着越前。
漫天耀眼的焰火光芒垂落在他湛蓝的眸里，似乎如一场流星雨落入了一湖碧水之中。
几千几百万年以前的光，在记忆中温存了很久——只为了酝酿这一场相视。
越前有些不明所以地歪头看着不二。
不二的眼神很奇怪，让他莫名地有些震动。
或许是太久没遇见这个曾经的对手了吧。青学的天才，与他不分上下。
越前向来是懒得去纠结情感的人，所以并无他想。他难得地微笑了一下，回道：「不二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早已预料到越前会有如此一问。
不二答得很快：「我在等人。」
「等人？」
不二转头，望向远处盛放的烟火。
他静静地看着，似乎并不急着回答越前的反问。
安静的风在这个小山头拂过，这里只站了他们两人。浓郁的树影摇晃着，叶子晃动发出簌簌声音，使这个夜更加幽深。
「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了……」不二自然而随意地站在越前身旁，表情温柔，「我一直在行走。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拍过很多美丽的景色。」
越前安静地听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这么听着不二说话。
大概是因为，风很轻，夜很静，烟火很美……或者，遇见不二，他很高兴。
「可是，我从没停留。因为，我觉得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东西值得我停留。」
不二静静地说着，声音开始很轻很轻。
没有东西值得么……越前很想问，那你为什么停留在这里……可是他问不出，因为现在他觉得不二好像沉入了一个梦里。
他开口出声的话，会惊醒这个梦。
「而我想要为之停留的，却不在身边。所以我回到了这里，开始等待。」
不二说完，并没有转过头看越前。
越前从侧面看去，不二的侧脸在焰火绚烂的光芒中闪烁着朦胧的光。
那样的光芒太微弱，闪烁不定，似乎随时会熄灭。
就像一阵风也可以让它熄灭一样。
越前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
他本就不适合言语……此时，他只能安静地看着不二。
清脆的爆炸声在夜空中频繁响着，远处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
美丽的灯火在热闹的人群中忽明忽暗，人们都穿着漂亮的浴衣，和自己喜欢的人牵着手走在一起。美味食物的香气也远远地飘过来——
不知为什么，越前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芥末的味道。
好像那是不二最喜欢吃的东西？
精致而闪耀着温暖光芒的琥珀眸微微睁大，看向不二。
越前说：「不二前辈，我们去吃东西吧。」
不去问你在等谁。
不去问你为什么要回来这里等。
不去问我为什么会遇见你。
不去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在美国的公寓里。
也不想去问，今夜的烟火为什么美得如梦如幻。
总之只要知道，你在我身边，在这里，就好。
就已足够。
* * * *
越前想，虽然不二前辈总是在微笑，但好像其实也是个话不多的人。
因为他们走在一起就都沉默啊沉默了……
很突兀的，两人都只穿着普通的休闲衬衫。
走在一大群浴衣之中很是打眼。
漂亮可爱的小女生提着金鱼水袋在身边跑过，木屐哒哒作响。
暖黄的光在周身围绕，夜空中烟火灿烂依旧。
忽然从某处传来一首歌的声音——
「当你离开之后
何时开始
我连笑容也如此勉强
是我毫无防备
被你深深吸引、无力自拔的下场
如果能在某个平凡小镇上
怀着这份无可代替的情感
就这样默默生活下去的话
明明我就已经别无所求
那一晚夜空中的夏日花火
仿佛展开绚烂的梦幻一场
飘落在心中
令你我翩想
那个瞬间
仿佛永生难忘
走在这场有限的人生之上
即使始终无限地独爱着你
却再不能看见
那片在夜空中挥洒的光芒
才知那段往事
竟是无与伦比的
美好时光」
越前与不二并肩站着，人群在身边仿佛流水一般轻缓地漫过。
两人的脚步似乎粘在了一起。
周围嘈杂的声音只能凸显出两人之间无比的宁静。
越前忽然莫名地，觉得心安。
「越前……」
「嗯？」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诶？」
「我相信哦，我相信……神，似乎听见我的愿望了。」
「不二前辈……你有很多愿望吗？」
「不，我只有一个愿望。」
「……那是？」
「唔，就是……」
模糊中越前只看到不二的唇动了动，耳边却一片空白，任何声音都消失了。
而后，他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身体之间似乎有温暖而冰凉的触感。
却有着极安全的感觉淡淡环绕。
那似乎……是一个怀抱。
Dream.08
【走在这场有限的人生之上，即使始终无限地独爱着你。却再不能看见，那片在夜空中挥洒的光芒。才知那副笑容，竟是无与伦比的美好时光。】
「啊啦，那是周助的学弟么？」
「呵呵，是的，妈妈。」
「真是可爱呢～原来周助有这样的爱好么？」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哈哈，开玩笑啦～」
「呐，姐姐真是……」
醒来时，听到一些谈笑声。越前有些迷茫地转了转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谈笑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又感觉很近。
坐起身，下床，打开门——
「啊……越前，你醒来了？」
是不二周助微笑的脸。
刚刚似乎是听到了不二的声音，但是越前懒得去回想那么多。他看着不二，呆了会儿才回过神，问道：「这里是不二前辈家么？」
「是的。」不二牵住了越前的手，顺手关了门然后往楼下走，「正好来叫你吃饭哦～」
空气里的确飘浮着很香的气息，越前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看着不二始终带着微笑的侧脸，越前有些发愣。
而手被温柔握住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现在……是晚上么？」
「是啊，越前你都睡了一天呢。」
「诶？」
「嘛，请放心，我跟伦子阿姨打过电话了，让她不用担心你。」
「哦……」
「今晚还有烟花祭哦，我们吃完晚饭一起去吧。」
「……嗯。」
吃饭的时候越前有些拘谨，不二介绍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由美子。越前脸颊微红地道谢，然后认真吃着饭。
味道很熟悉，有很温暖的感觉。
吃完饭，由美子收拾着碗筷，而不二母亲去房间里拿出了早已为两人准备好的浴衣。
「妈妈你还准备了这个？」不二显然有些惊讶。
「呵呵，烟花祭不穿浴衣去，不是很破坏气氛么？」不二母亲笑得同样温柔。
越前脸色微红，「那个，可以不穿么……」
「不行哦！」不二母亲和收拾好碗筷后来到了客厅的由美子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对越前说道。
最后越前在由美子的劝说下终于穿上了那件浴衣。
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越前，顿时让不二有种惊艳的感觉。
不二的浴衣是淡蓝色的，绣着洁白云朵，显得很飘逸淡然。
而越前的是一件十分精致的月白色浴衣，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细密的繁丽的墨绿色花纹，既美丽又将越前高傲的气质全数衬托了出来，让越前整个人像一个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精灵。
「和龙马……很相配呢。」不二母亲的眼神里有种满足。
「越前真的好可爱，快点和周助去烟花祭吧～」由美子也笑得很开心。
越前有些窘迫地捏了捏浴衣衣襟，脸色微红地看向不二。
不二温柔地笑着，看着越前的眼神明亮得像满月之时的月色。
「龙马，」不二微笑着，慢慢朝越前伸出了手，「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修长的手臂伸到自己眼前，褐发男生笑得那么自然与温柔，那个动作……越前一生都记得。
「好。」
将手放进了那个温暖的手心，越前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不二微笑的脸庞，与那双，只装满他身影的湛蓝眼眸。
* * * *
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像呼吸空气一样，瞬间转换，天衣无缝。
从越前到龙马，或许两个人都未察觉这样一个细小的变化代表着什么。只是遵从着最本能的心情，呼唤而已。
走向去看烟花祭的路上，越前沉默着。
木屐踏在地上哒哒作响，两人一致的脚步声像在相和而歌。
不二手里提着一个由美子制作的可爱灯笼，上面画着一只肥肥的白色小猫。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最为显眼。
以越前单纯的思想，他当然不会去深入思考那幅画有什么特殊含义。
而他手上同样的有一只灯笼，上面只画了一片海。深蓝色的波浪在白色的画面上起伏，天边挂着一轮弯弯的银月……是夜晚的海。
在灯光的渲染下，那片海与那轮月都散发着梦幻一般的光芒。
越前瞥着手里灯笼上的这幅画，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画面给他的感觉太过哀伤孤寂，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变成孤单的一个人。
而身边有着陪伴的感觉太过温暖，却让人愈加留恋——
「龙马……」
正当越前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不二突然说话了。
「嗯？」越前抬起头看向不二。
「你看。」不二偏头指着天边。
越前顺着看过去，原来天边正在绽放烟火。耀眼的光彩宛如星辰闪耀，宛如百花盛开。
「很美。」不二眼里倒映着烟火的光芒，闪烁着，跳动着，细细碎碎，像星辰落在湖里。而不二的身影在那些烟火里，竟显得虚幻起来。
越前看着不二的侧影，忽然觉得心慌。
「不二前辈！」他惊呼着，抓住了不二的手臂。
「嗯，怎么了？」不二转过头，看着越前，温柔地笑。
越前低头，看着自己抓在不二手臂上的手，蓦然沉默。
许久——
「呐，不二前辈。」越前缓缓抬头，直视不二湛蓝的双眸，「你会……一直等我吗？」
夜风忽然拂来，吹起了不二鬓边的褐发。
白玉般的脸庞上是不变的微笑。不二微微睁开了湛蓝的眸，轻轻地说道：
「会。」
——我的心忠诚地回答你的愿望。
——只是时间……是否会允许我等下去呢？
龙马，你不能……一直活在我的梦里啊。
Dream.09
【似乎要最后一次紧紧拥抱住你，即使只能勉强留住那残缺的温暖与感动，却依旧从未后悔。与你的相遇，与那重要的喜欢的心情。】
到达了之前两人相遇的山头。
越前和不二并肩站着，遥望夜空的烟花。
美丽的景色让两人都不忍出声，生怕一出声就会惊醒烟火的美梦。
越前静静地看着，思绪也慢慢飘远。
差不多也要成为高中生的他本打算在美国打完最后一场比赛就回日本读高中，然而一转眼自己却已经身在日本。
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为什么自己又会在这里看烟花祭呢？
一切都来得好突然，越前只觉得记忆中有什么空白了一大片。
无论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
「呐，龙马。」
原本也在沉默的不二忽然牵起了越前的手笑道。
「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心情的语气，有着不二周助特有的气息。
越前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点头，手腕就已经被不二拉住走向了小山头下的人群。
——手心的温度，让人如此留恋。
不同于昨晚的打眼，今晚身着浴衣的两人完全融入了人群之中。
周围的景色与昨晚相比似乎有些微的改变。提着金鱼水袋的小女孩多了几个，女孩子们清脆的如铃铛般的笑声在身边回荡，与大人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传入耳中，有着微妙的欢乐感觉。
不二轻轻牵住了越前的手，十指相扣。
越前身体一僵，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
脸颊渐渐浮上微红——
不二的手心冰凉，却有着淡淡的温暖。
因为意识太过集中在手掌处，以至于越前完全无法考虑其他事情。不二转过头微笑着问他怎么了，越前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龙马……是害羞了么？」
不二的语气顿时带上了明显的调笑。
但其中的温柔，又轻轻地击中了越前的心脏。
有些恼怒地想要甩开不二的手，却被不二紧紧握住，甩脱不了。
越前睁大琥珀色的猫眼，低声道：「不二前辈还差得远呢！」
「是啊……我还差得远呢。如果不能好好守护龙马，那我可就枉为天才了。」
不二说完，温柔地笑。
抬起手轻轻抚过越前的墨绿发端，湛蓝的眸里蓦地透出一丝不安与悲伤。越前抬头呆呆地望着，半晌不知如何应答。
「不二前辈，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垂下眸，越前的脸藏在了刘海的阴影里。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只是各自的主角，只是他们的配角……无须关心的，无须在意的，仿佛透明的空气——尽管感受得到，却不能看见。
路边商店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泛着夜的光芒。
时间在脚步的推动下，彷如洪流，义无反顾地奔向未知的前方。
不二隐去眼中的不安与悲伤，换上微笑的假面，将越前拥入怀中。
「美丽的烟花，其实看过最后的那一次就够了。所以，龙马……睡吧。」
那温柔至极的声音刚刚落下，越前便觉意识一阵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不二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让人心痛？
这个曾经被称为天才的学长，到底想干什么？
——心底无端涌上来的这股悲伤，又是什么呢？
* * * *
有清晰的哀鸣在心脏处发出。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某种机器的警报声。
「嘀——嘀——嘀嘀嘀——」
身体软绵绵的，怎么也提不起力气。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张开嘴唇的力气都没有。脚不能动，腰不能动，手指不能动，颈不能动，头也不能动——
明明才参加完美国的比赛不久，他怎么会累得虚弱到这种程度呢？
这是梦吧，是梦吧？
「呜……龙马……龙马……」
有个声音一边哭泣着，一边呼唤他的名字。
奇怪，是妈妈的声音？妈妈为什么在哭？
心中焦急，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他努力地想睁开眼，想脱离那片让人讨厌的黑暗。
「医生！医生！龙马他——医生！快来啊！」
为什么要叫医生？
他生病了吗？不可能啊，他明明在和不二前辈看烟花，然后……诶？然后怎么了？
可恶啊——记忆……记忆怎么会这么模糊？
「嘀——嘀——嘀嘀嘀——」
什么声音……真的好吵啊……
正当他皱眉努力想要出声抗议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在脑中闪过。而后只觉一阵轻盈，仿佛终于从枷锁中解脱了的感觉，他慢慢睁开眼睛——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而后，他看到一个模样十分成熟的墨绿发男性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轻轻地呼吸着，好像那呼吸随时都会停止。
耳边响个不停的嘀嘀声，原来是连接着心跳的机器发出的警报。
他知道，那是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梦想……都已经完成了呢……」
轻声说着，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快乐和幸福的光芒。
眼前忽然闪过无数光影，他看见家人与朋友们焦急的模样，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看向虚空，仿佛最后的回光返照，那双耀眼的琥珀眸里倒映出的……
「呵呵……」
手里紧紧抓着什么，他仔细一看——是一张相片。
一张以烟花为背景的相片。但那上面，似乎只有一个人影。
「呐……如果……如果我想要时光倒流……可以么？」
最后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他静静地看着，听见了自己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声。
「不二……前辈……等我……」
终于，松开了手。
那张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忽然清晰地看见相片上面有一个笑得淡然温柔的墨绿发少年，背后是一片绚烂的花火。
啊……
这到底，是什么？
那双琥珀眸里倒映出的，那幅真实的画面——
那明明就是他自己啊。
最后那一刻，他失去了意识。
Dream.10
【那一晚夜空中的夏日花火，在风中翩翩绽放、徐徐飞降。曾与你共赏，曾一同梦想。那个瞬间，仿佛永生难忘。】
「龙马，起床了哦。」
「唔……不二前辈？」
「呵呵，早上好，龙马。昨晚睡得好么？」
「嘛……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被不二前辈叫起来的时候就忘了。」
「不好的梦吗？」
「不知道……不过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这样啊，那就不要去想了。妈妈做了美味的早餐，一起去吃吧。」
「嗯。」
穿衣的时候，越前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在不二的床上。
那么昨晚……不二是和他一起睡的吗？
越前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一丝害羞。
虽然都是男生，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也不会很见外，但脑中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个——
心跳渐渐加快，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啊咧，龙马的脸突然好红哦。」
不二的声音忽然贴在耳边，越前吓了一跳，全身一颤脚下顿时滑倒就要往后倒去。幸好不二动作很快，手臂一伸就搂住了越前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暧昧的温度瞬间蔓延传递到彼此身上。
「不、不二前辈……」
越前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看着不二。
不二湛蓝的眸直视着他，顿时让越前如同望进一片天空，有风在里面拂起波澜，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无法忽视……可是，不得不忽视。
略带尴尬地移开眼神，越前站直身体。
「谢谢不二前辈……」
「不客气。」
不二很干脆地松开了手，笑笑。
楼下传来不二妈妈的呼喊，两人一愣，连忙答应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和床铺，然后一起走出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不二问越前：「今天就要回去了吧。」
说是问，却带着很肯定的语气，仿佛越前不该呆这里一样。
越前有些呆住，察觉到不二奇怪的语气，却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不二加快了脚步走在越前前面，似乎不愿意看到越前现在的表情。
越前抬眼去看不二的背影，唇形微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对于突然冷漠的学长态度越前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他本就不适合思考这些东西。
可心脏处，传来丝丝疼痛，让越前皱了皱眉。
一顿愉快的早餐过去，说说笑笑的餐桌上，越前注意到不二一直都没有看自己。
虽然看不到那双微眯的湛蓝眼眸，越前却能感觉到那股视线只要和自己接触到，就会马上移开。
不二姐姐和不二妈妈完全没有察觉到，还在调笑着两人。对那言语中的暗示，越前有一点点明白，却始终捅不破那层疑惑——
到底不二，是怎样看待他的？
一般的学长和学弟不会这么亲密吧？
对于对方眼神中时常露出来的一些情感，纵使再恋爱白痴，也能稍微感觉到吧。
何况在美国呆了不久了，思想那么开放，明明不想误会的话语和动作，在越前看来，却总是如同在传达某种信息。
难道不二……喜欢他？
* * * *
越前回到家的时候，母亲伦子和表姐奈奈子出去买食材了。父亲南次郎翘着二郎腿躺在自家木廊上看着杂志，越前放下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放在不二家里的网球包，径直走到父亲面前。
「喂，老爸。」
「嗯？什么事啊。」
「我什么时候回日本的？」
「哈？你不会和你的学长去看了两个晚上的烟花祭就变傻了吧少年？你回来半个月了，受你的学长邀请去打球，谁知道你们变成了去看烟花啦。啊啊，还真浪漫，可惜是两个男人……」
南次郎的重点完全没有被越前找到。墨绿发下的表情顿时变成不满，越前一脚踩在父亲的腹部，冷冷道：「那种事情，谁记得！」
说完就微带怒气地走开了。
南次郎佯装很痛地捂住肚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一边埋怨道：「青少年你发什么神经啊～～要杀了你老爸啊～～！」
越前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些事不对，却又不知道突破口在哪里。父亲还是老样子——或者说，越前觉得自己期待这个人有什么改变真是白日做梦。
可，为什么？明明好奇怪……按理来说是应该像平常一样的……本来的样子……
脑子里运转着，却总有东西牵住了他的思绪一样，紧紧纠缠住。
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的记忆明明停留在自己还在美国准备比赛的那个时候……怎么突然转换了地点和人物，完完全全失去了原来的轨迹？
什么时候回来的？半个月前？搭乘的哪一班、几点的、哪个机场的飞机？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记忆。
好像自己是凭空出现在不二的身边一样……
或者说——
不二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样。
但被换了地点和人物的人，确实是自己。
爱宠卡鲁宾亲昵地扑进在烦恼头上的越前怀里，习惯性地抱住爱宠爱抚，越前脑子里一片混沌。琥珀色的耀眼双瞳此时完全没有光亮，失焦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实体的，却，感觉那么虚幻呢。
「唔——」
正想着，脑中忽然一阵刺痛，越前捂住头倒在了自己床上。
刺痛越来越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突破脑内的重重防备一层一层往下袭入。
还不到一分钟，越前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好多汗水。简直像刚打完一场对手强大的网球比赛……或许，比之更甚。
越前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多余的一丝声音。
好痛……
不二前辈……
意识失去的最后一秒，越前脑子里闪过的，是不二周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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