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位于地底的一条幽黑通道,既没有连接着优雅自持的斯莱特林,也因为阴森的外表而被小獾们忽略掉了。
过道里嵌置的火把要熄不熄的,蜡烛也没有几盏,时不时响起的水滴声,足够叫低年级吓破胆。
蔫答答的悬吊植物被鬼影穿过,除了让周围温度更低以外,并没有造成额外的伤害。
不过总是被打搅,哪怕是不会说话的植物,应该也不好受吧。
今夜这群乳白色的幽灵像是商量好了,从城堡的各个角落聚集到这儿,堵在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前,面色如出一辙的严肃。
“出来吧,你是逃不掉的!克洛伊!”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想躲到哪去——”
“还有你,埃德蒙·格拉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把她带进来的!”
“好啊,引狼入室、窝藏罪犯,你都占全了!滚出来!这是最后通牒——”
任何一只幽灵都有能力穿墙而入,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给了屋里的‘人’最后的体面。
香肠嘴的胖幽灵一把拉开门,忍无可忍的吼道:
“别胡说八道!我是讨厌那帮总在我面前吧唧嘴的馋鬼,可我从没想过要杀死他们!”
“你是没这个心,那她呢?”
充满正义感的骑士幽灵,拿着他的头盔和盾牌,做好了和里面的残疾女人殊死搏斗的准备,却不料她自己走上前。
这也省了他们的时间,免得都成幽灵了,还要被人说不绅士。
“全英国叫得上名号的亡魂都在这儿了,比学生和教工加一起都还要多,你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差点没头的尼克接过话茬,“霍格沃茨肯发善心收留我们,不是想靠我们这些死人造势,显得有多厉害。”
“那是因为历任校长都认准了我们对学生抱有善意,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都很喜欢这群小不点——”
“虽然他们有时淘气了些,玩笑偶尔也会开过了头。”
胖修士乐呵呵的补充道:“可我们还是很愿意跟这些孩子在一起,因为沾到他们身上的活人气,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候——还活着的时候,有体温、会流泪,闻得见礼堂上那些食物真正的味道……”
“我们这帮‘人’都是因为不敢踏出那一步,”
一个手脚都带着镣铐、衣衫褴褛的男人,语气哀伤:
“既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是霍格沃茨收留了我们,让我们不至于到了这步田地,还要变成孤魂野鬼,被那些食腐的幽灵鬣狗,啃得满脸唾沫。”
“来到这儿的每个幽灵都认可这里的规则,大伙一起守护着城堡,守护着学生……”
脑门到后脑勺被一支箭贯穿的爵士冲上前,咬牙切齿地骂道:“可你!你破坏掉了这一切!你这个狠毒的聋子——”
他似乎恨透了这个外来者,“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啊?谋害学生,再伪装成自杀……”
“要不是格雷女士今晚就在天文塔上,你的诡计就要得逞了!”
“还有前些日子,学生们莫名其妙的梦游,也是你搞出来的,是这样吧?!”
身穿女仆装束的克洛伊没否认,也没为自己开脱,脸上看不出任何悔过的表情。
事实上,她从来到这儿,就一直是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为什么要我们放弃唱诗班的训练聚到这里,是又有哪号人物今晚举办忌辰礼吗?”
迟到的几只修女幽灵,挤在最外圈乱晃,她们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
旁边一个矮小的男幽灵,发挥了活着时的绅士风度,事无巨细的解释道:
“先把你们的那些礼拜啊、圣/歌的先放一放,有件更要命的事——那个新来的,一只耳朵的寡妇。”
老绅士压低了声音,唯恐吓到这些生前‘纯洁’的灵魂,“她设计谋杀了一名学生,就在刚刚……”
“如果不是格雷女士不爱出门,就喜欢跟自己的地盘上晃荡,那个七年级大概会摔成肉酱了。”
即使变成幽灵,也不难窥见这位身形高挑的女士,生前的美丽。
格雷女士今夜照旧在拉文克劳塔楼和天文塔间游荡,欣赏着乌云背后闪烁的星辰,顺便给那些探讨问题而忘了时间的蓝兜帽学生提个醒。
“哦,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聊得太投入,忘记了时间——”
“原路返回你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撞上城堡管理员,他可不会有兴趣听你们说这些‘借口’。”
“绕远路从钟塔连通的长廊走,一路去到中央庭院,在中央塔背后,可以看清费尔奇走过的路线。”
面对两只小鹰的道谢,格雷女士只是冷淡的从他们身边飘过,向着天文塔顶飞去。
但似乎今夜的确不是观星的好时机,她撞见了比异常天象还要可怕的画面:
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动作迟钝的把脚伸出栏杆,紧接着抬起腿翻到了外沿,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格雷女士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朝大门飞去。
她一向只对拉文克劳们予以便利,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斯莱特林,在她的地盘自杀,让溅出来的血毁了这里的宁静。
虽然她不能把那个愚蠢的学生揪下来,但去找现任校长报信还是做得到的。
还好邓布利多也是聪明人,没让她多费口舌,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他们赶到的时候,之前还在高塔边缘的男生已经闷头跳了下来。
幸好邓布利多校长及时朝他施了一个减震止速。
格雷女士看着缓缓下落的气团,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恐惧的情绪了。
如果他们再晚到一步,情况不敢想象。
幽灵的敏锐神经让格雷女士察觉到,这儿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超脱于自然的亡魂。
格雷女士望见在星象仪后躲躲闪闪的幽灵克洛伊,她跟她没什么交情,自然也用不着帮她隐瞒。
犯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她死过一次才明白。
可格雷女士有些不解,那个可怜的女人同样已经死去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必须得报复到活人身上才算数。
“你们是知道那个冷美人的,她一向不太爱管闲事,也就是这回闹到她地盘上了,才出手的……”
老绅士还在解释,门里的香肠嘴幽灵却尖叫道:“你们不能带着走她!她是我带进来,你们这样做,问过我的意见吗?”
“从我开始行动,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只剩一只耳朵的女佣克洛伊,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
“谢谢你,埃德蒙。你是我变成这样以后,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女佣克洛伊飘上前,没有为自己开脱,而是想方设法帮他证明,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格拉布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别叫我们死后的灵魂再被冤枉了。”
身体被一把吉他砸穿的摇滚乐手,蛮横地把她挤出门外,
“那就要看邓布利多校长信不信了!走吧,伙计们!这可比任何一场幽灵舞团都要刺激!谁想跟我一起押送这个罪犯!干票大的?”
今夜所有被叫来‘审判’的幽灵,都一窝蜂的响应着。
年迈的跟不上队伍的老幽灵,还指挥着大伙让出条道,好让缉拿凶手的大部队走在最前边。
“还算她识相,要不然又得跟那个死馋鬼耽误时间,到这份上了,格拉布还要包庇她!”
“我早就看出她不对劲了!”差点没头的尼克冲在最前面,很好的发挥了他背后代表的学院的特质。
“我从不拿这颗要断不断的头说事,”他才说完这句,身旁就有不少幽灵嗤笑,“这是我的荣耀,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敢说城堡里的每个学生都知道这颗头的故事,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差点没头的尼克突然调转方向,指着女佣克洛伊,
“但她,从来都把那只耳朵遮得好好的,如果不是皮皮鬼扯掉了她的头巾,她还会继续瞒下去!”
“我们这样的‘人’,谁没有死过?难道还会笑话你吗?只有一种可能——”
“你那只没了的耳朵,藏着天大的秘密!”
差点没头的尼克似乎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一定是那东西指引着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
“呃尼克,”
“是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
他纠正道:“你有什么话说,小家伙?”
一个被鱼叉刺穿的半大男孩,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严格说起来,咱们都是鬼,搞不了自己的。”
“别扯开话题!”
差点没头的尼克不接受这样的反驳,他感觉全身被正义感填满了,“我们去见校长,让他评评理!”
“跟你们讲,邓布利多校长的知识面很广的!他一定知道这女人的来头!”
幽灵们一向对于愿意接纳他们的校长和教授很敬重。
同样背靠格兰芬多的尼古拉斯爵士,还相当有礼貌的用头磕了几下门。
虽然效果不怎么理想,血淋淋的头颅直接从门里穿了过去,但好歹是叫屋里人察觉到有客人到了。
邓布利多教授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巫师,面对快挤满房间的幽灵,还能好脾气的拿出一抽屉,他们能尝出味道的焦油糖霜。
“噢您还是这么慷慨,邓布利多校长。不过有的鬼可不配您这么对她——”
差点没头的尼克话音刚落,幽灵们就自发的往四周飘了飘,空出中间最显眼的位置,给被押送来自首的女佣克洛伊。
失去了头巾的女人,孤零零的一只耳朵显得更加滑稽。
尽管早就习惯了没有实体的状态,幽灵克洛伊还是在看见现任校长的第一秒,就垂下了头,开始忐忑不安地的扣手。
那是种天然的惧怕,像他们这种生来就有缺陷的哑炮,对德高望重的巫师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尤其当他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望向她时,幽灵克洛伊没出息的全身发抖。
她毫无招架之力,“他们说的没错,是我干的……都是我……校长先生,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幽灵克洛伊清楚像他们这种登峰造极的大魔法师,有的是折磨她的手段,但他没有。
他只是脸色平静的注视着她,“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介意告诉我吗?”
幽灵克洛伊僵了僵,似乎没想到受罚之前,还能有申辩的机会,这在她活着时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来这里不是冲着害人来的,校长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要害他们。”
现任校长并没有像曾经她的雇主那样,打断羞辱她,或者干脆来一顿教训。
这让她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只是想通过他们提醒更多的人,而且我也做不了更多了……”
“几个噩梦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就只是做梦而已!”
“庞弗雷女士后来仔细检查过那几个学生的身体状况,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需要知道,你对他们做过什么。”
顶着这样平静的目光,她似乎更难以启齿了,“脚趾……在他们睡着以后,我钻进他们的脚趾,给他们看一些东西……”
“不过,我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的确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后遗症,如果那些因为梦游导致的磕磕碰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以及在朋友面前的丢脸,也不算在内的话。
“据我观察,并不是每个学生都有这样的情况,这似乎代表着你是经过一番‘挑选’的,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幽灵克洛伊惊讶于他的敏锐,下意识抬起头,又在对上那双蓝眼睛后,迅速收敛。
“那些学生,我是说做噩梦的那些学生……他们家里都不止有一个孩子,如果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赫奇帕奇今年有两位新生都姓洛克,他们的学长、追球手山姆·菲尔德也有一个同胞兄弟,不过并不在这里读书……”
“因为他是哑炮,就跟,跟我一样。”幽灵克洛伊神情有些哀伤,不过很快就恢复到先前的冷漠。
“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要他们看看不善待自己亲人的结果,如果他们是真心爱护兄弟姐妹的话,根本不会梦到那些。”
她看到对面老人不赞同的目光,语速更快了:
“至于卡罗,他见一个爱一个,靠玩弄女孩的感情取乐,最后把她们全都辜负了!”
“噩梦对他来说太轻了,所以我就去请禁林里的一些小家伙帮忙,而且,那也是在救它们……”
不知为何幽灵克洛伊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露出了相当凶狠的神色,“今晚掉下去的特拉弗斯,”
似乎念出这个名字都叫她难以忍受,“对自己的亲生妹妹下手,只为了争夺继承权——”
“他是个天生的坏胚子,将来会变成十恶不赦的魔鬼!就跟……没有两样。”
幽灵怨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而入的皮鞋声打断了,“邓布利多校长,您找我?”
深入灵魂的恐惧即使死过一次,依旧在克洛伊的身体里扎根,她瑟缩了一下。
“想不到,今晚您的办公室这么热闹。”
欧克登·赫恩肖绅士的同这群幽灵点头示意,在友好推却了校长的糖果后,他余光瞥见了顶部的吊灯边、晃晃悠悠挂着的东西。
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校长找自己的来意,他先发制人:“我前些天丢了只宠物,是它给您带来了什么困扰吗?”
还不等办公室的主人应答,幽灵克洛伊就忍不住开口了:“他说谎!他说谎!”
老牌巫师家族的话事人,这会儿才注意到昔日‘仆人’的存在,“是你呀,克洛伊!”
他语气欢快,“变成鬼倒是有长进了,硬气了不少,敢当着外人违抗你的主人。”
欧克登·赫恩肖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还是以前的样子更可爱一点儿。”
站在这间办公室里,让女佣有了些底气,更不要说她周围都是幽灵。
即使他们对自己怀有恨意,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让她明白: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你说的对,我死了,死透了,成了个幽灵!”
幽灵克洛伊腰板挺直,终于肯直面和他对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为了我死去的女儿和还没出生的外孙——”
乳白色的身影转向邓布利多教授,“您必须得知道您雇了个什么样的人!对不起,校长。我应该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告诉您的!”
对昔日雇主的怨恨已经刻在了骨头里,她猛然用手指着他,“这个人,他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是个恶魔!从小到大他都在害人!”
有些记忆即使肉//体被毁灭,也没法真的清除。
克洛伊之所以变成幽灵,还穿着生前的女仆装束,那是因为她生下来就是个仆人。
服务老牌巫师家族的,远不止家养小精灵,更多的体面活根本轮不着它们来干。
就比如她的父母,一个是园丁,一个是负责主人衣食起居的管家。
这也就注定了她到死都摘不掉头顶上的仆人帽子。
不过也是有一线希望的,只要她展露出魔法天赋,她就可以暂时脱离苦海。
录取信可以让她至少有七年,不用看人眼色,走父母的老路过活;
成绩单可以让她有别的选择,不必被困在赫恩肖庄园里。
但前提是,她得是个巫师。
很遗憾,在哑炮家庭里生长出的劣种,你能指望她的身上出现什么奇迹吗?
克洛伊的愿望破灭了,然而上天还不准备放过她。
“你也配摸我的魔杖?”
欧克登·赫恩肖用了一记蜇人咒,把女佣的手腕抽肿,有些嫌弃的捏着魔杖柄,
“要不是祖父过世,见血不好,就应该叫人把你的手指头剁掉——”
“只能开学再重新买一根了!”
衣着考究精贵的小绅士,说出口的话却配不上这身衣服,“这帮讨吃的奴隶,真该死!呸!臭哑炮——”
男生嫌恶的用咒语折断了魔杖,也不去看地上的残骸,就气冲冲地往前走。
手腕肿到抬不起来的克洛伊,刚想咬牙爬起来,眼前就冒出来一只手。
这只手细长干净,虽然指腹有些薄茧,但绝不是学徒和帮工们该拥有的。
果然,它的主人开口了。
“还好吗?我想你需要这个。”另一只托着魔药的手递过来。
“这不合规矩,欧克利少爷。”
小女佣将受伤的手腕背到身后,努力探身站起,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后倒。
就在她以为脑袋也要遭殃时,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垫在了后脑上,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哼。
克洛伊下意识侧头,最先看到的不是救命恩人,而是刚才那只手。
那双好看的手上有了几道细小伤口,这都是她害得。
“对不起,对不起!欧克利少爷,我……”
“欧克利,你在墨迹什么呢?还不赶紧走!”
远处的玫瑰篱传来一阵催促声,“待会儿小心我告诉爸爸,你就又要挨骂了——”
克洛伊只是张了张口,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她看见男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再回过神,她的恩人已经消失了,而自己手边多出了一瓶精美的药水。
小女佣问遍了身边熟悉的人,他们都觉得欧克利少爷更好,为人亲和又友善。
虽然他们兄弟俩共用一张脸,但小的那个,就是更讨人喜欢一些。
克洛伊也是这么想的,比起欧克登大少爷,她更喜欢小少爷。
但老赫恩肖先生却将大儿子视作唯一的继承人,平时无论是兄弟俩谁的过错,最后总会记在小儿子身上。
他们这些仆人一致认为他是老糊涂了。
直到后来,克洛伊才明白老赫恩肖先生是有远见的。
废弃地窖的甘草叉上被刺穿的血红人影,大概是克洛伊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可怕景象。
“欧克利少爷,大少爷他……”
“错了,欧克利在那儿呢。”
眼前男生嘴角的弧度还是那么好看,却令克洛伊毛骨悚然,
“忘记仆人的行为守则了吗?我的小女佣。主人面前需要做到悄无声息,就像没有你这个人一样。”
“以及,如非必要,不要随意说话,更不要透露主人的私事。”
“对不起,对不起,欧克……是的,先生。”
女佣克洛伊不敢再抬头去看那张脸,尽管她已经迷恋了它整整六年。
可眼前的男生却不准备放过她,他看穿了她的意图,“你都看到了。”
笃定的语气截住了她想狡辩的借口,“换做别人,这会儿已经去跟我的弟弟作伴了。但是你,是个例外。”
“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我的小女佣。”
那只曾经温暖了克洛伊的手,轻轻划过了她的面颊,但此刻她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不,不会……我不会跟任何人讲……不!我什么都没看到!”
“真乖。”
他指尖的游隼图案的家主戒,硌得她脸发烫,但身体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举动。
她狂奔回佣人房,把自己缩进被子,头完全埋在枕头里,看起来像要把自己憋死。
大概是她这架势太过吓人,同住的女仆叫来了她的母亲,
“这个时间你应该去楼上,料理少爷们的起居,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快去洗干净脸,不要让主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不,妈妈,你根本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惊吓过后,又被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克洛伊情绪失控,
“你就只会要我当好一个仆人,像你一样,永永远远的做个仆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她委屈极了,想跟母亲全盘托出刚才看到的一切,才扯着母亲坐下,原本紧闭的窗户却忽然被风吹开。
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
很有职业操守的女管家,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关上窗。
她以为是自己老了,力气不够,便命令女儿接替她,就像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克洛伊不情不愿的下了床,磨蹭的走到窗边,伸手去够那扇该死的窗户。
摸到了古铜把手,她小声抱怨道:‘这不是很容易吗?非要我过来……’
克洛伊刚想往里合拢,脑子里就像针扎一般,钻进了一道声音,“不守信的人是会有报应的哦。”
与此同时,落到她耳边的树叶变成了一把斧子,削掉了她的左耳。
和钻心的疼痛一起涌上来的,除了母亲惊慌失措的叫喊,还有刚才的声音:
“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哑炮,一般的魔法契约约束不了你。”
克洛伊知道如果她再试图告密,已经是家主的‘欧克登’有的是对付她的办法,势必会要她尝尽苦头。
所以她屈服了,和她母亲期望的那样,老老实实的当个仆人:不听、不看、不问。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在这座庄园里,干到老干到死。
毕竟,新任家主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欧克登·赫恩肖’不会由着一个知道他弑父弑兄秘密的人,脱离他掌控的。
但她错了,他不止要困住她,还要毁了她女儿。
“既不能继续向前,也不能转身回头。
因此逃避成了最简单的出路。”
——保罗·柯艾略
【注】:
BGM:《Salvatore》Lana Del Re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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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今夜或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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