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歌还是哥？

一行人裹得严严实实出了单元楼，北风呼呼地打在脸上，陆恒嗷呜一声缩起脖子：“我的天，这风跟刀子似的。”

顾微裹着件黑色皮夹克，拉链拉到顶，领口却还是灌风，他往脖子里缩了缩，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操，谁知道今天风这么大……早知道穿羽绒服了。”

林舟慢悠悠跟在后面，裹着长款羽绒服像个熊，看着顾微冻得直跺脚，忍不住笑出声：“让你臭美，是谁非得穿夹克装酷来着？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德行，现在知道冷了。”

“要你管。”顾微瞪他一眼，往手上哈了口气，又把脖子往衣领里埋了埋，“等会儿到公园我揣你兜里取暖。”

“滚蛋。”林舟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找沈砚去，他穿得多。”

宿泱把想想的围巾又往上提了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家伙在他怀里蹬着小腿，嘴里含混不清地喊：“鸽——鸽——老爸，快点！”

“别急啊。”宿泱捏了捏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地上滑，慢慢走。”

沈砚拎着个装着面包的小袋子走在旁边，看宿泱手忙脚乱地护着孩子，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靠了靠，用肩膀替他挡了点风。

宿泱侧头看他，眼里漾开点笑意，沈砚却像没察觉似的，径直往前走去，手指已经在袋子里捏开了面包，正一点点搓成碎屑。

想想眼尖，伸着小手要去够：“爸爸，我也要！”

沈砚低头看他，摊开手心露出细碎的面包渣：“这样才能喂到鸽子，不然整块的它们叼不住。”说着把掌心凑过去，“你试试？”

想想立刻伸出小手，学着他的样子把面包渣往掌心摊平，肉乎乎的小手抖了两下，掉了好几粒在地上，惹得他自己先咯咯笑起来：“掉啦。”

“没关系。”沈砚又捏了点面包碎放在他手心里，“等会儿喂给最胖的那只。”

公园里人不多，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伸向灰蓝色的天空。想想一进公园就兴奋起来，在宿泱怀里挣扎着要下来，小手指着不远处的鸽群：“在那儿，爸爸你看。”

宿泱把他放下来，刚松开手，小家伙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往前冲，被沈砚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慢点儿，地上滑。”

“爸爸坏！”想想鼓着腮帮子瞪他，小手却紧紧抓住沈砚的衣角，“要喂鸽子。”

沈砚把装面包碎的袋子递给宿泱，蹲下来替想想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帽子：“牵着老爸的手才能去。”

想想立刻伸出小手抓住宿泱的手指，仰着小脸晃了晃：“老爸，走。”

宿泱被他拽着往前挪，沈砚拎着袋子跟在旁边，林舟他们三个远远站着看。陆恒掏出手机：“哎哎，快拍一张，你看沈砚那温柔样，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顾微凑过去看他手机屏幕，冻得吸了吸鼻子：“角度不行，得近点。”说着就要往前凑，被林舟一把拉住：“别打扰他们，远远看着就行。”

宿泱正把面包碎掰成小块递给想想，小家伙踮着脚往鸽群里扔，鸽子扑棱着翅膀围过来，吓得他往宿泱怀里缩了缩，又忍不住探出头看，咯咯地笑。

小家伙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等鸽子飞起来时，他突然蹦起来拍手。

“怕不怕？”宿泱低头问他，声音放得很柔。

想想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宿泱的衣角：“老爸也喂。”

宿泱拿起一块面包碎伸向鸽子，指尖被鸽子的喙碰了下，痒得他缩回手笑了笑。沈砚忽然递过来一张纸巾：“手上有灰。”

宿泱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抬头看见沈砚正盯着想想的背影，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想想喂了会儿鸽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沈砚面前仰着小脸：“爸爸，要抱抱。”

沈砚的耳朵悄悄红了，弯腰把想想抱起来，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爸爸，早上的游戏还没玩完！”

“什么游戏？”沈砚的声音有点发紧，小心翼翼地托着想想的屁股。

想想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说：“就是那个，开门的游戏！”

宿泱在旁边笑起来：“他是想让你跟他玩芝麻开门呢。”

沈砚恍然大悟，看着想想捂住耳朵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想想的手背：“那得先说咒语才行。”

想想把小手挪开一点，露出个缝：“什么咒语？”

“你猜。”沈砚故意逗他，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

想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拍手：“我知道了！是‘想想最可爱’！”

沈砚被他逗笑了，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对，我们想想最可爱了。”说着伸出手在他耳边做了个开门的动作，“门开啦。”

想想立刻咯咯笑着扑进他怀里，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还要玩，还要玩！”

宿泱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林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他们俩，还真像那么回事。”

宿泱点点头，目光追着沈砚怀里的想想，眼里满是温柔。

“哎，宿泱，过来拍张照。”陆恒举着手机喊他，“难得出来一趟，留个纪念。”

宿泱走过去，陆恒指挥他：“站那个树底下，对，笑一个。”

宿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比了个剪刀手，沈砚抱着想想走过来：“换个姿势。”

宿泱愣了一下：“啊？”

沈砚没说话，伸手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围巾系好，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脖子，宿泱瑟缩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烫。

“这样就挺好。”沈砚往后退了两步，对陆恒说，“拍吧。”

宿泱站在树底下，风是懒怠的，偏又不肯歇，绕着枝丫打了个转，那些残存的叶子便受了惊般晃起来。他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陆恒赶紧按下快门，嘴里啧啧称赞：“这颜值，不当明星可惜了。”

顾微凑过来看照片，冻得吸了吸鼻子：“确实不错，沈砚你也来一张？”

沈砚刚想摇头，想想突然喊：“爸爸跟老爸一起拍。”

林舟眼睛一亮：“对！一起拍一张！想想也加入，你们拍个全家福。”

宿泱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眼睛亮亮地看着沈砚。

沈砚只觉那心突然膨胀，大得快要炸裂了。心跳是脱了缰绳的小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耳膜嗡嗡响。方才还好好的呼吸，此刻竟也滞了半拍。

这一刻，上帝突然关闭了全世界的声音通道，只剩下沈砚自己的心跳声。

“拍一张嘛。”林舟也帮腔，“留个纪念多好。”

沈砚的指尖悄悄发了热，那股子慌慌的劲儿，早顺着血管漫到了耳根，烧得他连耳根都发了红。

他看了宿泱一眼，见宿泱那渴望的眼神，便抱着想想走到他身边。宿泱往后拉了拉沈砚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站这里。”

沈砚往前迈了一步，跟宿泱并肩站着。宿泱松开他的手腕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沈砚的手指蜷了蜷，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垂在身侧。

“想想看这里。”陆恒举着手机喊，“笑一个！”

想想在沈砚怀里做了个鬼脸，宿泱和沈砚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恒赶紧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下来。

“让我看看。”顾微抢过手机，看完啧啧称奇，“别说，你们仨还真像一家人。”

宿泱的脸颊有点发烫，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说话。沈砚抱着想想往鸽群那边走：“再喂会儿鸽子就该回去了，看顾叔叔都冻成冰棍了。”

顾微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力气反驳，只能跺着脚搓手。想想立刻欢呼起来，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还要喂胖鸽子。”

沈砚刚把面包碎递到想想手里，一只灰鸽突然扑棱着翅膀掠过顾微头顶，顾微“嘶”地吸了口冷气，“这鸟！”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

话音刚落，陆恒举着手机跑过来，镜头里正映着顾微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冻得通红的鼻尖。

“别动别动，这张冰棍照绝了。”陆恒笑得直抖，“等会儿发群里，让大家看看谁早上说的夹克抗冻。”

顾微伸手去抢手机，却被林舟从后面拽住：“行了，别闹了。”他指了指天边沉下来的暮色，“再耗下去，你就真成冰棍了。”

想想手里的面包碎刚撒出去，鸽群便呼啦啦围上来，有两只胆大的落在沈砚肩头，细碎的爪尖蹭着他的羽绒服，他抬手护了护怀里的孩子。

没过多久，众人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从公园出来时，林舟看顾微冻得嘴唇发白，摆摆手说：“我们仨直接打车回去，你们慢慢溜达吧，别冻着孩子。”

顾微吸着鼻子点头：“赶紧走，再待一秒我要成冰雕了。”

陆恒早就麻利地打开了打车软件，车已经到了，他们刚要上车，沈砚突然喊住他：“陆恒，照片发我一份。”

陆恒挑眉笑起来，“哟，沈大明星今天怎么主动要照片了？平时让你拍个宣传照都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他晃了晃手机，“这张全家福拍得不错吧？我看可以设成屏保。”

“少废话。”沈砚皱眉，耳根却悄悄泛红，“赶紧发。”

“行行行。”陆恒一边点着手机一边挤眉弄眼，“不过说好了，这照片可得给我版权费，毕竟捕捉到了某人难得的温柔瞬间——”

“滚。”沈砚转身抱着想想往前走，声音里却没什么火气。

陆恒对着他的背影喊：“发过去了啊！记得给我打钱。”说完钻进出租车，还不忘跟林舟感慨，“你看他那急样，我赌五块钱，他肯定要偷偷存相册里。”

林舟笑着摇头：“你啊，就别打趣他了。”

沈砚抱着想想慢慢走，宿泱跟在旁边，针织帽的帽檐遮住半张脸。

路过街角广场时，想想突然在沈砚怀里挺直身体，小手指着不远处：“歌！歌！”

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个年轻男人坐在花坛边弹吉他，皱了皱眉：“什么哥？哪有哥？”心想这小家伙怎么见谁都喊哥，低头拍了拍想想的背，“别乱喊。”

想想急得蹬腿：“歌！歌！”

宿泱像被钉在原地，脚步猛地顿住。

吉他声混着清冽的男声飘过来，是首旋律温柔的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