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王宇:“……”
姐你认真的吗?
你想吓死谁啊?
他无语的功夫,苏蕴和又朝他挥了挥手,“不说了啊,先走了,再见。”
王宇应了一声,也朝苏蕴和摇摇手。
*
今天太阳出得格外好,苏蕴和秉承着晒到就是赚到的理念,打算去公园待一会。
北港的公园很多,商业化旅游化的尤其,苏蕴和想找个安静的地,所以特意选了一个风景稍逊色一些,但人很稀少的公园。
寻到一处平坦的草坪,苏蕴和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投射出婆娑的光影,斑驳绚丽。
不远处有一个鲸鱼状的滑滑梯,小女孩上下来回地玩着,奶奶站在不远处拿着保温杯笑着看她。再旁边,是两个在放风筝的女生,穿着靓丽的碎花裙,手舞足蹈地扬臂高呼,传来清亮的笑声。
公园中央的秋千处没有人,但偶尔会因为风吹的原因,而发出一些铁链晃动的声音。时不时有车从远处的公路上驶过,留下一抹或黑或白的糊影,很快又融化在光里。
躺着躺着,苏蕴和脑袋开始放空,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以前。
她有一个哥哥,叫苏嘉青,比她大四岁,前年和初恋女友结了婚,现在两人一起经营着苏家茶厂。
从她出生起,苏嘉青就什么事都顺着她、让着她,爸妈也很宠她,没半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后来她生了病,家里人更惯着她了,万事都依她。再后来病好了,家里人也照样事事以她为第一顺位。
刚上初中那会,班级里一个男生拿苏蕴和生病的事开恶劣玩笑,苏蕴和对这种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没在意。
倒是苏蕴和的好友江愿不乐意了,冲上去就要和那男生打架。有人去高中部告诉了苏嘉青,苏嘉青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是照着那男生的脸一顿招呼。
那是苏蕴和第一次见苏嘉青打架。
打完了,苏嘉青拉着苏蕴和回家,苏蕴和又拉着江愿。
后来据说两人不知怎么就青春疼痛分分合合了好一番,再后来,这两人就又结婚了。
小时候那会,苏蕴和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病有多严重,只是觉得每天都要吃药好烦啊,经常要化疗好疼啊……等她认识到自己这个病很严重时,她的病已经好了。
苏蕴和清楚,但凡她出生在一个经济情况稍微普通一点的家庭,她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命,全靠父母的钱续;父母的钱,全靠茶叶续。
所以她爱茶,是耳濡目染,也是感激涕零。
复发的那天是二零一八年九月十三号,星期四。她上午有两节语文课,下午要去语文组长那拿周测的卷子,晚上要看一堂晚自习。
去医院的路上,她就已经有了预感。她想着自己怎么也算得上这个病的老手了,也早就知道会复发了,情绪应该不会有多大波动的。
但当看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她还是害怕地手抖。
她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生命,是真的如履薄冰。
而她,在同一块冰上,滑倒两次。
她没告诉任何人,甚至当晚还去班级看了晚自习。
无论是任何病,都忌讳操劳。但苏蕴和作为重点中学的重点班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想不操劳是不可能的。
她想着,就算辞职,那也得带完这一届吧?这可是她的第一届学生,何况也就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把病情想得简单了些,也把自己的承受能力想得强大了些。
她拿毕业班时间紧、学校要求严格做借口,从家里搬去学校宿舍。
在单人宿舍里,她的书桌挨着窗户摆放,那上面堆了很多书,还有花、茶叶、学生送的小礼物……她就在那样一个个寂静的夜晚,对着窗外的枯树枝流眼泪。
一八年的跨年夜,她的愿望一如既往是活下去。
高三毕业班的寒假只有两个礼拜,再回到学校,苏蕴和更加强烈地感受到力不从心。一九年的第一场雪飘下来时,苏蕴和很唯美地倒在了学校的教学楼里。
辞职当天,苏蕴和干脆利落地退了班级群,换了手机号。她没和学生道别,也没给学生问候的机会。
她很爱教师这份职业,很爱她的学生们,很想陪伴他们共同度过高三的最后阶段,可是她的身体办不到,这是无解的。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她买了一束很大的花,放在了高三一班的讲台上,一共有五十一枝,每人一枝。成绩出来后,她拜托后来接任的老师给她发来学生们的高考分数,跟着后面又是喜又是忧了半个多月。
她的学委夏婻,是那年的高考状元。女孩当时几度因为家庭原因要辍学,苏蕴和一遍又一遍地家访,得知她家里条件不好,重男轻女思想又非常严重,所以不想再供夏婻读书了。
那是个傍晚,苏蕴和又一次不远百里来到夏婻偏僻的家中,朝夏婻的父母递了张卡,态度强硬:“这卡里面有二十万,密码写在背面,算是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小夏的养育之恩。至于小夏,等她成年后我会询问她的意见,是否愿意继续保持这段亲子关系,目前我会安排她住校,所有的钱我来出。如果你们仍要强行干涉,那我也不介意闹到明面上走法律程序。”
一腔话掷地有声地说完,苏蕴和拉着夏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婻自始至终都目瞪口呆着,小声提醒她:“老师,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苏蕴和豪气得很,大手一挥,“收拾什么收拾,重新买!”
夏婻眼睛睁得更大了,默默感叹:“老师,看来学校里有关于你的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苏蕴和回头看她。
“好多人都说老师你家里特别有钱,说郑主任怎么敢因为你送我们礼物就约谈你的,小心你一怒之下把学校买了让他当长工。”夏婻一五一十地回。
苏蕴和被逗得直乐,笑声回荡在幽幽山谷。
周围到处都是绿茵茵的树,立在这浅墨色的天空里,盎然而蓬勃。
夏婻神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道:“老师,虽然你说我和他们没关系了,但你今天给他们的二十万我还是要还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有钱,等我以后工作了,我再一点一点还你。”
苏蕴和小心地走着石子路,抽空看了她一眼,“还什么还?你当我放高利贷呢?”
夏婻扶着她,语气郑重:“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反正我肯定要还的,你再等三年,等我一上了大学,我就可以找工作还你钱了。现在肯定是还不了,要不老师——我先给你磕个头吧?”
苏蕴和被她这番话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好笑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能别想一出是一出吗?你给我磕什么头啊,搞得跟□□入教仪式一样。”
她握住夏婻的肩膀,紧盯她的双眼,徐徐开口:“你听着,二十万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我也不希望这二十万真就打水漂去了。我帮你付这二十万,不是要道德绑架你让你拼死拼活地学,不考个什么清华北大不罢休,我只是希望你有自己的人生,不被不良的羁绊牵制住的人生。哪怕以后你没有什么所谓的世俗的本事和成就,但只要你正当地快乐,并且认为那是有意义的,那我今天的二十万就没白拿。哦对了,这件事不要在学校里说噢,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夏婻定定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水光。
“老师,我不会乱说的,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真的!”
苏蕴和也笑,眉眼弯弯的,但又正色道:“那当然最好。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以后千万不要轻易心软,你们家里重男轻女风气重是事实,别到时候又被你爸妈三言两语蒙骗了。”
夏婻诚恳地点头,“我知道的老师,我绝对不会心软的。但其实我奶奶对我特别好的,只不过她大前年去世了,家里就没人护着我了。”
苏蕴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那就让我成为继奶奶以后第一个护着你的人吧,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人会喜欢你的。”
夏婻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放大,声音响亮:“老师,你怎么这么好!以后我一定要给你养老!”
“哈哈哈哈哈……”
……
感受到些凉意,苏蕴和起身离开,打算沿路走去陶艺店,她在那预约了做陶艺。
走着走着,看见了一个篮球场。
这个室外篮球场不大,也就四个篮筐,整体是很新潮的装潢,大面积的彩色铺陈,墙上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涂鸦。
苏蕴和猜爱来这打球的可能装的需求比打的大。
里面的人打完一场,走到场边休息,苏蕴和眼神和其中某个人对视了几秒,自然地别过了脸。
刘旭擦着汗,拿过旁边的矿泉水,又朝外面望一眼,“哥,外面那美女你认识吗?好像在这看了有一会功夫了?”
管烨故意不往外看,摆摆手道:“追求者啦,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刘旭险些喷水。
他语气里的震惊过于明显,管烨不满地看向他,“怎么了?我不能有追求者?”
刘旭摇摇头,憋着笑。
远了看,管烨只能确定这大概是一个美女的氛围,等近了,管烨眼都快看直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港人,见惯了这边女孩子明艳张扬的美丽,蓦然看到这种温婉碧玉的长相,实在是挪不开眼。
苏蕴和从篮球贩卖机的玻璃壁上能看到后面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但她没多想,她觉得别人可能是在质疑她这幅打扮不太像打篮球的样子,也觉得她应该不会打篮球。
不过无所谓,她确实不会打,她只是对电玩城里的灌篮挺感兴趣的而已。而且,她现在就是好奇这个自动篮球贩卖机,她在卿城都没见过这样的。
没几秒,玻璃门上的人影走近,结果先后面一步,手机弹出提示——“抱歉~您还不是vip~”
苏蕴和无语凝噎。
又是资本的渗透!
什么都要vip!!!
“美女想要打球吗?”一道清亮但又似乎有些刻意夹过的男声从后方传来。
苏蕴和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张脸倏忽靠近,没半点陌生人间要保持距离的自觉。
“对,但我不是vip。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苏蕴和朝他笑笑,抬脚就要离开。
管烨立即喊住她:“诶美女你等等!我们正好休息,你要想玩的话篮球可以借你。”
“不用了,谢谢。”苏蕴和摇头,又补充,“不打扰你们玩了。”
管烨见她真一点犹豫没有就要往外走了,急了,慌忙之下蓦地就拉住苏蕴和的手臂。
刘旭被他吓得不轻,忙去看苏蕴和的脸色。
管烨是什么货色他当然心知肚明,撩起美女来比这恐怖的招数多了去了,可这美女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玩咖,莫名其妙调戏正经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介啊,一起玩吧,我们也是随便玩玩。”管烨微微歪了头,一脸灿烂地朝她笑。
苏蕴和手肘被他抓着,愣了几秒,开始调节模式:
“我如果说我不太会打怎么办?”
管烨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笑笑,声音爽朗:“我教你啊。”
“哦,”苏蕴和毫无感情地应一声,“然后趁教我打球的时候跟我肢体接触,摸我手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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