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洲·量子观测站
倒计时71:32:09
陆深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显示屏的冷光将他掌心的纹路照得分明。
那些本该规整的粒子轨迹波纹，此刻扭曲成怪异的符号，像一群被困在玻璃后的飞蛾。
他想起唐月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深哥，阳台的蓝雪开了。”那天实验室外的蓝雪藤确实开得疯癫，花瓣在狂风中卷成旋涡，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进去。
警报声炸响时，铅玻璃幕墙正渗出琥珀色的光。
陆深转身，看见氦-3粒子束在坍缩中舒展成蝶翼般的二维平面，褶皱里渗出青铜色黏液——和闻昭在冰层下触碰的金属盒渗出物一模一样。
某个年轻研究员的左手垂落如融蜡，指骨坠地时碎成纸片，纸面赫然印着闻昭的基因图谱，像是某种来自高维的审判书。
沈晦破窗而入的瞬间，闻昭被气浪掀向暗格。他的后脑撞开金属抽屉，一块冻着微笑的冰晶滚落掌心。
冰中封存的半张脸他从未见过，却让心脏无端绞痛——那抹凝固的唇角弧度，竟与青铜盒纹路的某个拐点完美契合。
"别看那些！"
陆深的声音裹着血腥味劈来。他半个身子陷在坍缩的维度里，右手却死死攥着另一块冰晶。两块冰隔着虚空共振，发出管风琴般的低鸣。
闻昭突然明白，这是两个被困在时间裂隙中的微笑，在量子场中隔着生死对话。
沈晦的刀锋挑起闻昭的衣领，刀刃擦过锁骨处的青铜纹路时，实验室突然倾斜。幸存的氦-3液体凝成巨蟒，沿着刀身攀援而上。刀柄的刻痕正在融化，136道血痕汇成细流，在空中凝成新的玛雅数字——135。
林隐撞碎观测窗的姿势像折翼的燕鸥。她肩上的岩芯采样器喷出蓝藻荧光，两亿年前的微生物与青铜黏液相遇的刹那，坍缩的时空突然凝滞。
闻昭的虹膜镀上机械冷光，看清她防护服内层缝着碳化指纹——每个螺纹都在吟唱《月光》第三乐章的变调。
"代码是情书......"陆深咳着血沫将冰晶按进军牌。
主控屏的玛雅数字坍缩成莫比乌斯环，环心浮动的青铜盒投影正在渗出黑色汁液——那是闻昭在冰川深处见过的孢子，此刻正在吞噬代码。
沈晦斩碎最后一条黏液蟒蛇时，闻昭的太阳穴突地刺痛。记忆如逆向播放的胶片：林隐跪在冰原，地质锤悬在冰封少年的太阳穴上方。
少年颈部的弦状胎记渗着蓝血，与此刻沈晦锁骨的灼痕如镜像相生。
幸存的氦-3液体突然凝聚成人形，手掌穿透闻昭胸腔的刹那，沈晦的颈动脉应声爆裂。血雾中，两人的基因链在空中具现成纠缠的光蛇，将袭击者撕成青铜碎屑。
当闻昭从剧痛中苏醒，发现心口缠绕着机械脉络。沈晦拭去颈侧血迹，将刀刺入他的胸膛："第137次剜除污染源。"
刀刃拔出时带出一串数据流，闻昭在眩晕中看清刀身新刻的墓志铭——齿轮纪元137年，观测者闻昭殁于挚爱刀下。
那些铭文正渗着蓝雪花的汁液，散发出唐月病房窗外的香气。
林隐突然掐灭所有光源。
黑暗中有冰晶碎裂的轻响，她将密封的岩芯样本塞进闻昭手中：
"三叠纪岩层里挖出的。"玻璃管里的冰晶包裹着一片羊毛织物，织法像现代工艺，却嵌在亿万年前的岩层里。
闻昭触到玻璃管的瞬间，冰晶突然消融。织物上的十字绣纹路与沈晦刀柄的刻痕，在空气中拼凑出残缺的星图。
"天鹅座NX-7。"沈晦的刀尖点在星图缺口，"上次轮回你死在那里。"
实验室的地板突然倾斜，青铜黏液腐蚀出巨大的裂口。
闻昭坠落的瞬间，瞥见裂口深处浮现纽约街景——自由女神像正在融化成青铜液体，而日期显示是三天后的正午。
陆深的军牌从裂口边缘滑落，掉进深渊前，闻昭看见牌面刻着一行小字：
给月月：等蓝雪开满南半球，我就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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