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去行吗”，Vegas在跟Pete商量，但语气像请求：“然后我再陪你去大哥那。晚上我把文件拿到卧室做，到时候你不用陪我，你早点睡”。只是要分别两天，两人间的气氛就成了这样：Vegas和Pete竟然一分钟也分不开了。
“好，我在Korn先生书房门口等你。你把文件带上，一会儿你在天坤少爷门口等我”，Pete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软什么，只是两天而已。
Vegas要去北园见Korn先生，Pete需要去天坤那商量事情，按理应该分开行动，但现在他们宁可多费点时间。
圣诞、新年、春节，这些日子各有各的忙法：
圣诞年轻人狂欢正是散货销售旺季，各种聚集又需要比拼地盘控制力，往年这是分家的大日子，分家大少从来没过过圣诞节。而春节，地下世界别有一套规矩，分家就更忙了。
主家正相反，圣诞是年轻人的节日，少爷们可以放松一下。新年和春节才是上流世界的大日子，各种典礼、使领馆和侨领的招待会是上流商人Korn和他的公子Kinn的舞台。
今年分家易主，“散货销售”和震慑火拼都是不适合新家主Porsche第一个圣诞的脏东西，Korn先生体贴地给失而复得的外甥放了假，让戴罪留观的侄子暂代。
Vegas和Pete一进北园的廊厅，就看到了温馨的一幕：Korn先生在弹奏那架老钢琴，Porsche和Porchay站在琴前，钢琴边已经布置了圣诞树。
“岁月催人啊，你们的妈妈小时候就是用这架琴跟我表演四手联弹，每个圣诞都是…她总说，不能大哥一起给全家演奏颂歌，还算什么平安夜呢”，Korn停住了琴键上的手，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里：“这么多年，我一直把这架琴放在这里，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再跟你们的妈妈一起弹…”
“我相信妈妈会恢复的”，Porsche眼里有泪光。
“所以，我们都要尽最大努力保护她，不能让她再受到刺激”，Korn抬起头慈爱地望着两个外甥。这大半年来，除了Porsche两兄弟，Korn先生一直禁止任何人打扰他最疼爱的妹妹。
“你们来了？”Korn先生转身看见Vegas和Pete，并不收回脸上的笑容，他的慷慨慈爱看起来一视同仁。
Vegas和Pete双双行礼过后，Vegas跟他的大伯兼老板进了书房。Pete跟Porsche两兄弟走到廊厅外、站一会儿。
“你们去看妈妈了？她好一些了吗”，Pete问Porsche。
“还是那样，认不出我们”，Porsche掏出香烟，但看了一眼弟弟又把烟放回口袋。
“他做不到四手联弹”，Porchay声音很小，但眼睛正正地扫视了Porsche和Pete都眼睛，一点都不躲闪。
“？”
“？”
“哥，Pete哥，我说大舅舅做不到四手联弹”，Porchay鹿一样的眼睛清明又直接。
“他的左手一直在重复最简单的和弦，自己的两只手都做不到配合的人，不可能跟别人四手联动”，Porchay的神情和语气从来都不像他哥哥，他强健英朗的哥哥有最柔软的内心，而小小的、柔和的他，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棱角分明的感觉…
（幼年的楠蓬和同龄人表演四手联弹的照片，见第二章《如果没有在一起》，那个跟她同龄的孩子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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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给大家的新年礼物提早寄来了：
家里的男孩们都有果干、腰带，唯一的女孩花环收到了做筒裙的硬缎子。
外婆给Pete寄了一整箱肉辣酱，一小罐一小罐封得仔细，做这种酱要耗几个月的功夫。
威尼斯、macau、Vegas三兄弟，收到的都是护身符、外婆虔诚请来又经过日夜祝祷的护身符。
Vegas把威尼斯的护身符挂在了婴儿床顶上，威尼斯盯着转圈的小片片咯咯笑。
Vegas又监督macau一定要随身带护身符，macau把护身符收到了手机壳里面，Vegas知道他是在怕同学朋友笑。macau发誓说这样收着最随身，后来还是在他Pete哥的掩护下macau少爷才脱身。
自己的护身符，Vegas放在钱夹里。
Vegas的钱夹里已经有一张全家福，就是接回威尼斯那天，他们一家人站在高高的石楠和蔷薇丛前拍的那张：威尼斯抱在他手上、Pete站在他左边、macau站在他右边。
如今，Vegas的钱夹里又多了一枚护身符，是外婆虔诚地替他请的，是他的新年礼物。
Vegas把护身符放在照片后的夹层里，并不合上钱夹，好像隔着照片和夹层能看见似的又盯着看。Pete把手搭在他背上，陪着他一起看那个夹层…
“啊，外婆没给你请啊，我的这个给你吧”，Vegas忽然想起来，他收到护身符后一直在忙忙的。
“我有，前几年外婆就帮我请了”，Pete按住Vegas打开钱夹的手。
“真的？我怎么没见过…”
“真的，我收起来了，怕弄掉了”，Pete的手又回到Vegas背上。
“嗯，那，那我就不给你了”，Vegas合上钱夹，用手掌盖住，笑了。
Pete看着Vegas的侧脸，也笑了。
Pete的护身符，今年年初被天坤少爷烧掉了。是的，原本挂在宿舍床头的护身符，被天坤少爷给“死去的”的Pete殉葬了。Pete没告诉过外婆，外婆不需要为这个担心。更重要的是 ，他有现在有Vegas，有兄弟，有儿子，有家，这些是他的护身符。
Pete拂一拂Vegas的肩背，Vegas有一个小秘密，只有Pete才知道：假笑的时候，Vegas少爷笑眼盈盈、口角春风，分外好看；真心笑的时候，他的Vegas会眯着眼睛、抿紧嘴唇，又像在微微撇嘴…是一种不讨人喜欢的样子。
天生吃亏的、让人心疼的家伙Vegas，在Pete身边，拿着钱夹，像拿着什么宝贝，微微地撇着嘴…
Pete实在忍不住，低头在眼前的脖颈上，用上下小尖牙轻轻地咬一下，他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给眼前这个家伙做礼物。Pete的心软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快没勇气离开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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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的私人小岛不通陆地，上岛需要坐船，上船前另有一段不短的车程，Pete和去做准备的前同事们出发得很早，离开市区很久天才亮。
Pete没想到Porsche会带着弟弟跟他同行。Porsche给出的理由是想跟Pete学布防细节，但他刚上车时的样子像有什么心事。
从上车起，天还黑着，Porsche的手机就一直在收留言，不用问就知道是Kinn的心意在一路追随。
一开始Porsche只是看看，慢慢地，变成了边笑边看，后来干脆你来我往地聊得昏天黑地。Pete看看Porchay，两人相视一笑，对全曼谷城著名的这对情侣，大家已经习惯了。
“Pete哥”，Porchay蜷在椅子里显得很小只，但他的眼睛严肃像个大人：“你说为了感情，人一定要改变自己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呢，我觉得你哥哥并没有改变自己”，Pete看看身后在傻笑的Porsche：“你知道他原本就是感性的人，其实Kinn少爷也一样”。
“我知道他们很相爱”，Porchay垂下眼睛，长睫毛下一片阴影让他的脸更严肃了。
Pete也不再讲话。
“傻瓜”，Porsche在后排座位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又笑出了声。
“真正的感情，是不用改变本心的”，Pete对Porchay笑着眨眨眼睛：“但有时候难免要做点小改变，小小的改变可以看做我们送给重视的人的小礼物”
“那一点小改变都不做，就是一点小礼物都不肯送的小气鬼吗”，Porchay抬起眼睛。
“这个，不是讨论出来的。是否为另一个人做出改变、改变多少，都是不受我们自己控制的，我们的心到时候就会告诉我们”，Pete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跟一个孩子讲话，因为眼前的孩子实在是严肃、清晰。
“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照看好我们的心”，Pete知道对方能听懂。
“不，不原谅”，Porsche又没头没尾地吐出半句话，但跟着他那个“不原谅”的是满溢出来的笑声，聋子也能听出来在他这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了。
Pete和Porchey都笑笑，不再交谈了。
Porsche兄弟俩带的东西很少，明天天坤的大团队会帮他们带来。Pete也只带了一只旅行袋，天坤他们安顿好了，Pete就回家了。
其实Pete不知道自己带了什么，是Vegas帮他收拾的东西。
到现在为止，Vegas并没给Pete留言，Vegas不敢，因为Pete规定了二人8点后才能联络，Vegas这些天在被一人顶几人用，他需要睡眠。
Pete趁车上的空闲打开旅行袋看：日常用品收拾得过于周到，毛衣和厚外套是预防寒潮的吗，其中一件外套是Vegas的，Pete知道一旦自己穿过这件衣服，它就要变成Vegas的最爱，喜欢随时丢掉衣服的Vegas少爷以后就会常常得意洋洋地穿着它…
旅行袋的侧袋里，有一只密封的餐盒。
Pete拿出那只餐盒：是一份家常咖喱饭。餐盒上贴着一枚便利贴“到了船上，用微波炉热一下吃”。
“记得下次再一起做功德，来世就能常常遇见了”，同样的便利贴、同样好看的字体，只是现在写的都是最平实的家常话了。
“傻瓜”，Pete也没头没尾地吐出半句话来，看来世界上的傻瓜还真是不少。
（本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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