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想拯救世界了吗？” 夜蛾正道尽量选了一个轻松的开端。
“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拯救不了世界，也救不了任何人。”
三科遥的目光似乎穿过丛丛叠叠的影墙，看到了训练场，看到了在训练场上打闹的五条悟、夏油杰和硝子。
一年之后，训练场上还会再多两个人，七海建人、灰原雄。再一年之后伊地知入学，训练场上会越来越热闹。
可是他们都会死的，灰原雄不死在土地神手里也会死在别的咒灵手里，七海建人不死在咒灵手里也会死在诅咒师手里。
夏油杰总是会叛逃，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会叛逃，然后死在圣诞节或死在阴谋之下。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老师你是怎么看待这句话的呢？” 三科遥眼里翻滚着沉郁的怒火。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死掉的时候告诉他已经够了。
他救过很多人所以没有遗憾了。
他保护了同伴所以是值得的。
他坚持了大义所以死亡是有意义的。
他战斗的很愉快所以没有必要。
他们的死亡都是无悔的死亡，没有哪一个死后变成咒灵，没有一人求救。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说的是谁？
想要拯救他们的想法果然是错的吧，咒术师不得善终，道路的尽头只有死亡，他做的一切果然没有意义。
“咒术总监部认为有咒术的人是咒术师。”夜蛾正道沉吟片刻，“稍稍偏驳，我认为跟咒灵战斗的人是咒术师。”
“要从什么是咒术师跟我解释？” 三科遥哈哈一笑转眼冷淡道，“我很了解咒术师。”
咒术师啊，大概在出生的时候就有一部分坏掉了吧，于是全部的人生都在挣扎。
“咒术师多死于跟咒灵的战斗，不管什么等级的咒灵，被窗发现后咒术师们前仆后继的将它拔除。”
夜蛾正道不在意三科遥恶劣的态度，语气温和，“被诅咒这样的怪物杀死肯定会不甘心，但作为咒术师死后变成强大的咒灵，甚至要麻烦同伴把自己拔除只会更加难过吧。所以用那句话提醒自己在活着的时候不留遗憾。”
活着的时候不留遗憾吗？
他们确实做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三科遥突然停下脚步，“所以为了不心怀怨恨的死去，为了不留下遗憾，我要先一步毁灭世界。”
“等等！不是说不做咒术师了，为什么突然要毁灭世界？”
夜蛾正道血压升高了，忍着打三科遥一拳的冲动，这还不是他的学生，不能对他动手。
三科遥一笑，虔诚地双手合十握住夜蛾正道的手，“呀，听您说了这么多，我内心突然平静了，夜蛾老师十分感谢您的开导。”
刚刚我有说毁灭世界相关的话吗？
夜蛾正道努力把手抽出来，逐渐怀疑人生，不对，果然是这孩子想歪了吧。
“不，再怎么不留遗憾也不能毁灭世界！”
三科遥轻笑一声，“夜蛾你不懂，不做咒术师当然就要做诅咒师，做诅咒师怎么能没有伟大的理想呢？我已经决定了，把毁灭世界作为目标脚踏实地的前进！”
这个时候不叫他老师了。
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做诅咒师你会遇到比咒灵更可怕的敌人。”
再可怕也不会比躲在高层里的脑花更可怕，三科遥无所畏惧。
“夜蛾这么温柔的话管不住五条悟和夏油杰的。”
三科遥遗憾地看向夜蛾正道，“提前买点降压药吧。”
这次没有他也许会好上一点，大概吧。
“那我现在逮捕你，等待咒术总监部给你判决。” 夜蛾正道满脸黑线，他发现了三科遥的本质。
“在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之前，夜蛾不会那么做的。”
三科遥摆了摆手，“我就不继续参观了，毁灭世界很忙的，我要抓紧时间。”
说完三科遥最后看了训练场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另一边训练场上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坐在长椅上休息，等买水的夏油杰回来。
“新同学长什么样子？” 家入硝子点上烟。
五条悟像闻到臭味的小猫，迅速抽了抽鼻子，来回煽手，把烟味扇回家人硝子那边，“硝子不要抽烟，好难闻。”
“那你坐远一点。”
“老子才不，硝子把烟掐掉。”
“坐远一点。”
“把烟掐掉。”
“不掐。”
“那老子也不坐远。”
“你们在聊什么？” 夏油杰抱着两瓶可乐一瓶绿茶过来，他把可乐抛给五条悟，然后坐到家入硝子身边把绿茶递给她。
“谢了，在聊新同学呢。” 家入硝子把绿茶放在短裙上。
“新同学啊，本来以为可以好好相处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悟都被讨厌了。” 夏油杰扣了几下可乐拉环突然陷入沉思。
除了跟悟打了一架，他的表现都很正常，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被悟连累了。
“老子没有被讨厌。” 五条悟往后一躺，长手跨过家入硝子搭在夏油杰肩膀上。
【六眼】不会骗他，新同学是漫画里常有傲娇吧，啊，漫画书还没还给杰。
五条悟偷偷撇了一眼夏油杰，既然夏油杰也忘记了那就下次再说吧！
夏油杰把五条悟的手抖掉，“他都说出不做咒术师这种话了，真的很讨厌我们吧。”
家入硝子抖了抖烟，“听起来是个问题学生，那他真的不做咒术师了吗？”
五条悟：......
夏油杰：......
“不知道诶，他其实挺有趣的。” 五条悟想了想说。
“那不跟我们做同学岂不是很可惜。” 家入硝子捏着烟头，瞄准后投向垃圾桶。
“三个人上课也太少了。啊，没投进去。”
烟头磕到垃圾桶边缘弹起来落到草地上。
“切，硝子就是太弱了。” 五条悟把易拉罐捏扁随意一抛正中垃圾桶。
“那我们把他绑过来，他超喜欢老子的，肯定愿意。”
五条悟把硝子拽起来，“硝子也一起，去看就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家入硝子被拉的踉跄，匆忙把裙子上的绿茶拿起来，“你竟然还记得最开始的话题！”
“当然老子是最强的。”
五条悟拽着硝子往前冲，过了一会回头喊夏油杰，“快把你会飞的咒灵放出来。”
夏油杰把家入硝子扔的烟头捡起来扔回垃圾箱，“悟，我们还有一节理论课没上。”
“那就逃课吧！” 五条悟思考片刻果断道。
“说的是呢，新同学比较重要。”
夏油杰把鲶鱼形状的咒灵放出来，“那么夜蛾老师问的时候就说是悟的主意好了。”
“赞成~” 家入硝子跳上咒灵。
“诶？你们两个欺负人。”
五条悟在鲶鱼咒灵经过时翻身上去，“但是没关系，夜蛾就交给老子吧，快说谢谢悟大人。”
夏油杰跟家入硝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谢谢五条同学。”
鲶鱼咒灵载上五条悟后慢慢升空，夏油杰助跑两步跳上去，可惜算错了鲶鱼的速度，差一点点。
错过咒灵落下去时，夏油杰迅速做出反应，操控咒灵降低，同时五条悟伸手抓住夏油杰的胳膊把人拽上来。
“抓同学小分队集合完毕，出发！”
鲶鱼一飞冲天，越过沉聚在下的朦胧雾霭，向市区飞去。
三科遥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精灵之类的，能被捕获的稀有生物。
下山的路顺畅无比，咒力强化后这条漫长的阶梯仿佛缩短了。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高专，连路边的小草被赋予最后一次这个概念后都变得闪亮起来。
三科遥不自觉放慢脚步，走到山脚时猛然发现花了太长时间了，比上山花的时间还要长。
太阳西斜，暧昧的黄昏中，田中光倚靠着车门抽烟，从地上烟头看，他在这儿等了很久。
“山田你还在，在等我吗？” 三科遥几步跨过树影，投入暖光中。
“上车吧。” 田中光心情复杂地拉开车门。
他还有个该死的任务要做，为什么推了任务在这儿等三科遥，他真的疯了。
等三科遥朝他走来时，田中光才意识到他真的拒绝了总监部的任务，在这边等一个脑子突然坏了的小咒术师。
“为什么不做咒术师了？”田中光不等三科遥回答，恶狠狠道，“别说讨厌五条悟和夏油杰，你今天才知道他们的名字吧。”
......
“我今天说了太多话，已经厌烦了。” 三科遥面色不虞，专注地看向窗外。
他又没撒谎，享受战斗的五条悟真的很讨厌，憎恨猴子的夏油杰更讨厌。
“我三年前突然能看到那些怪物，第一次看到就是在快死的情况下，真的很吓人。咒术师拔除完我还傻楞在原地，后来我成了辅助监督知道当初差点杀死我的只是三级咒灵。”
“然后呢？你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看起来有坚强的盔甲，实际上......”
田中光打断三科遥，“我一直想要感谢救了我咒术师，但不久后他就死在拔除二级咒灵的任务里，所以你不想做咒术师就别做了。”
想起来了，之后为什么没见过田中光。
在高专学习一段时间后，三科遥多次拔除咒灵，有了积蓄，他想要把田中光订房间的钱还给他，还特意挑选了一个礼物。
但那时田中光已经死在三级咒灵手里，好像是逛商场突然遇到了咒灵。相似的经历仿佛在嘲笑田中光的人生。
“好了就在这里停吧。”
晚霞燃烧殆尽，行人逐渐变多，霓虹灯一个接一个亮起。
三科遥决定就在这里下车，反正没有目的地，哪里都一样。
田中光停了车，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等你有钱了记得还我。”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拿走也不会不好意思。” 三科遥夹走纸币，下车顺着人流走。
田中光摇了摇头正要离开，三科遥倒回来敲敲车窗。
等车窗落下后他把胳膊撑上去，漫不经心地劝告，“最近别去商场，社畜的话老老实实睡过休息日吧。”
“滚蛋！”
田中光一踩油门，留下一串尾气。
汽车突然开走，三科遥稳住失去支撑的身体抬头望着夜空，“接下来先吃点东西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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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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