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第一眼，三科遥想到了小回，那个主动被夏油杰化成咒灵球的类人咒灵。
他跟小回一样带着某种神秘的魅力，比普通人高瘦的躯干裹在漆黑的斗篷中，兜帽中的阴影似乎跟他的头连接在一起，看起来漆黑一片，红色的三角符文代替眼睛的位置。
“重十。”咒灵谨慎地没有靠近，不断闪烁的三角符文像在传达他激动的情绪。
咒灵没有大开杀戒，肆意制造恐惧，竟然对着一个咒术师介绍自己的名字，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激起三科遥浑身鸡皮疙瘩的还是另一点，“说话了。”
咒灵说话不罕见，特级咒灵的智慧与人类无异，要不然漏壶那几个不会把自己当成新人类。
从人类负面情绪诞生的真人完全就是人类的外表，而他们都会人类的语言。
眼前的咒灵要说外形他还比不上真人，甚至比不上小回，也没有人类号称心灵窗口的眼睛，却比他们更像人类。
听他说话有一种听见人类说话的错觉，能感受到他的语言中包含着文明，总觉得撕开一层漆黑的外衣，里面会钻出来一个人类，说他在玩COS。
“我的名字是重十。”
咒灵说地很慢很认真，符文闪烁的频率也趋于缓慢，中间有一两秒停顿的时间更长。
三科遥觉得自己在被两个三角形“看着”，还是专注的看着。
语言和闪烁的符文像两朵跳动的火花，是他仅剩的官能，是他能将内心活动表露出来的窗口。
从这两个窗口中三科遥没有感受到恶意，警惕性却拉到了最满，“你好?”
重十融合了一个年幼孩子的恨意才诞生，能是什么好咒灵？
再说根本就没有好咒灵这一说，小回那个一定是夏油杰魅力太大了的缘故。
重十出来后，眼球就不动了。
三科遥突然不放心地朝后看了一眼，眼球好好被幻影抓在手里，真希带着禅院直哉离开了他视线范围，没有异常。
“我想见你，想早一点点。” 重十语气平静，脚下影子在水中悄悄穿行。
三科遥脑中突然警铃大作，跟后方的幻影换位，把眼球抓在手中。
眼球安静地像个死物一样，触感和之前一样柔软，不知道为什么在装死。
他原本的位置黑色利刃刺破水面，激起一阵水花，如果没及时换位置，现在一定满身血窟窿。
“你是想早点见我，早点杀了我吧，哉斗那小子对你影响很深啊，要不然我叫你哉斗。”
三科遥拧着眉头反反复复翻腾记忆。
普通人闻到曾经闻到的味道，听到曾经听到的歌都能顺理成章回忆起一些相关内容。
三科遥不能，他必须控制自己的咒力，用关键词检索才能找到相关的记忆。
眼球和重十都太突兀了，像凭空跳出来的。
说实话带着庞大记忆的他不觉得自己能看见什么新东西，就是蝴蝶效应，也要先有蝴蝶。
没有，没有哪一次听说过禅院家的后山有这么一个特级咒胎，没有重十这么一个咒灵出现，更没有一只六眼被封印的咒灵。
重十看到三科遥如此警惕提前躲开攻击，符文上的亮光全灭掉，语气还有些委屈。
“我的名字是重十，不是为了完成禅院哉斗的愿望。”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来带你脱离痛苦。”
重十贴心的给了三科遥反应时间，在他脸上震惊之色稍减后眼上符文亮光大作，“领域展开。”
影子向四面八方铺去，瞬间将整个地貌改变，森林变成平坦的沙地，空中刮起黄沙，天地间唯一的重心落在一颗巨大的影子树上，影子树上吊着无数个丑陋的玩偶。
“你还怪好心的，可惜找错了人。”
他哪里就痛苦了，发现了合心意苗子，十影当的如此完美，禅院家马上沦为他的私人宝库。
痛苦这个词怎么也轮不到他。
三科遥吐出因为吃惊来不及闭嘴吃进去的黄沙，短短瞬间他手上的皮肤起了一层干皮，轻轻一碰便扑簌簌落在装死的眼球上。
重十领域没开的时候要跑还能跑，但重十的目标明显是他，他跑了等于扩大战圈，还是之前考虑过的问题，禅院家人的命重要。
三科遥果断开了领域，“月则八相。”
黑色的夜幕将黄沙分割开，无数个升起的黑色影子替重十承受了月相攻击，封闭的领域内一边是静美的月夜，一边黄沙漫天谁都奈何不了谁。
“我不可能找错。”
重十看三科遥像看一个生病不自知的人，忽闪忽闪的符文像要落泪。
三科遥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判断依据是什么，正要细问，一道紫色的炫光拖着彗星一般的尾巴把两个领域同时撞破。
重十受到重创高瘦的身形立刻变得低矮，符文闪烁速度越来越快，像在生气。
三科遥术式熔断，鼻子里流出的血滴在眼球上。
然后手中触感立马变了，三科遥低头看去，眼球最后一点封印悄然解开。
什么时候？它怎么吸收到血液的，总不至于就差他流的这么一点点吧！
三科遥还不知道只有禅院直系的血脉能解开封印，迅速把鼻下的血迹擦干。
眼球不受控脱离三科遥的手，卷起巨大的风暴，比重十诞生的气浪更加可怕，它在吸收大量游荡的咒力。
丝丝缕缕黑色咒力从遥远的地方引来，抬头看去，成群结队的黑线像游鱼一样穿过树林，环绕在眼球周围。
这些咒力如乌云将天空遮蔽，连空气也变得阴冷。
翻滚的咒力渐渐构筑出他的形体。
“悟？”
三科遥诧愕地看着新出现的咒灵，这个背影就很五条悟，站姿，身形简直一模一样。
“名字一直没想好，但绝对绝对不叫悟就对了。”
咒灵转身，他的脸上缠满绷带只露出来一只完好的六眼，“要不然你就叫眼睛也行，再加个定语，帅气眼睛，无敌眼睛都不错哦。”
眼睛对他的态度同样友善，但有了重十的前科，三科遥犹豫不决，“你也要带我脱离痛苦？”
“不是哦，我嘛两边都很喜欢。”
三科遥眼睛一亮，“哪两边？”
终于能知道这些咒灵怎么回事了！
“唔，我想想看。”
眼睛抱着头苦想了一阵，又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银发，指了指三科遥又指了指重十说：“这一边和这一边？”
真的很五条悟！
是几年后成为教师的五条悟，一样是说了好像又没说的态度，但他又不是真的什么都没考虑。
难道拥有六眼的人最后性格都差不多吗？
三科遥很想扒开他脸上的绷带，看看下面的那张脸，如果真的有一张脸的话。
重十听到之后的反应也很像那些被教师五条悟气到的反应--无视。
他固执地望着三科遥，“只要不抵抗，你马上就能解脱了。”
空中游荡的咒力同样补全了重十，他的身形恢复到了正常大小，马上要再放领域的架势。
“少我管。”
咒灵真好啊，能直接吸收空中的负面情绪。
三科遥默默修复术式熔断带来的伤害，心态失衡，他现在的状态拼不了领域，只能用简易领域硬抗。
“还太早了吧。”
三科遥全力催动反转术式时，眼睛指尖弹射出紫色的能量团瞬间打断重十释放领域的结印。
原来那个打破领域的彗星是眼睛弄出来的。
三科遥一时如梗在喉，就算打断了重十的领域，眼睛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眼睛仿佛听到了他的诽谤，偏头看了眼三科遥，“我是个不错的人啦，你要跑的话现在就跑吧。”
三科遥扯了个僵硬的微笑，“要跑早跑了，我留在这里是为了拔除他，现在再加一个你。”
“真伤咒灵。”
眼睛指着林间离这边越来越近的几道身影，“真的不跑吗？你的眼睛也没关系？”
跑在最前面的是直毘人，后面的禅院长老紧紧跟着，在树林起落间他们像一群漆黑的大鸟。
三科遥咬牙，“我的帮手来了为什么要跑。”
眼睛似乎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伪装的，但那怎么可能，离它解开封印不过几分钟。
“那就没办法喽。”
眼睛说完瞬间移到三科遥身后，拎起他的领子投射出去，速度快到三科遥根本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到了空中。
他们的实力差距是碾压级别的。
三科遥被高空中的冷风吹得透心凉，那禅院家的人过去就是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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