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龙思彤花几分钟说了考试的注意事项。
“注意了啊，学校这次直接把物化生出在了一张卷子上，也就是高考的模式，理综。各科注意分配时间。”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救命啊？！”
“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理综卷？”
龙思彤敲敲桌子，“都鬼叫什么，现在不开始让你们习惯，以后有你们哭对时候。”说完把手里的座位号给晏炽，“今天的值日生协助班长布置考场，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前20分钟就可以开始了。”
龙思彤不再理会他们的鬼叫，每次考试都这样，她都习惯了。“好了，继续复习吧。”
晚自习最后几分钟，教室被布置成五乘六的模式，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名词进行排序，一考场在1班，依次排到12班。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下课铃刚响，几个alpha就像饿狼扑食般围了过来。晏炽还没来得及收拾书包，就被张明远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晏哥，班长，我亲哥，救命啊，那个押题宝典还有吗？"张明远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硬是缩成一团。
晏炽挑了挑眉，心里暗爽却故意装糊涂："有啊，怎么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出，肯定还有人临时抱佛脚，昨天特意多复印了几份。
"我亲哥，给我一份吧，不然考完试你就见不到我了。"张明远说着还发出"呜呜"的假哭声，引起周围几个alpha的一阵哄笑。
“丢人。”
晏炽慢条斯理地拉上书包拉链："早干嘛去了？"他扫了眼周围眼巴巴望着他的同学们，终于憋不住笑了，"下次赶早啊，顺便分享给你那些难兄难弟。"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叠装订整齐的资料，立刻被几双手同时抓住。
晏炽上学期是年级第六，再加上他打着萧寒学霸的名头，这本押题宝典前几天可是抢手货。
晏炽关好灯，锁好门的时候，前几天说一起上学看心情的人在走廊等他。
晏炽装作没看见，单肩挎着包，一只手拉住书包带子就往楼下走。状似不经意扭头，萧寒正落后他一步，跟在身后。晏炽收回目光，嘴角微微翘起。
然后他就翘不起了来。
萧寒一路上都没说话，在公交站台等车时也安安静静的站着。大有一副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架势。
“喂，”晏炽终于忍不住出声，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哑巴了？”
萧寒这才转过头来，眼神淡淡的："说什么？"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晏炽用脚踢路缘石，"比如……你今天为什么等我？"
萧寒的视线重新看向公交车来的方向："顺路。"
“哦。”
萧寒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委屈的意味，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没逃过晏炽的眼睛——他猛地抬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萧寒："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萧寒迅速绷紧嘴角，但眼角的弧度还是泄露了笑意："没有。"
"明明就有！"晏炽凑近一步，非要看清他的表情，"我都看见了，你右边嘴角翘起来了，难得呀，万年雪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萧寒：“……”这什么人才比喻。
公交车进站的轰鸣声适时响起，萧寒趁机转身往车门走去，留下晏炽在原地征然。萧寒刷完卡，回头看他，挑了下眉，那表情显然是：还不上车？
晏炽回到家时，玄关处留着的一盏小夜灯在黑暗中晕开一团暖黄的光。他踮起脚尖往里探了探头——奶奶的卧室门缝里已经没有光亮透出，只有规律的、轻微的鼾声传来。
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冰箱上贴着奶奶工整的字条：【饭菜在保温盒里，吃完早点睡】。晏炽揭开盒盖，饭菜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厨房。他快速扒完饭，把碗筷轻轻放进洗碗池，没敢开水龙头冲洗，怕吵醒老人。开学前，奶奶说他累一天了，每天都给他留夜宵。
浴室里，晏炽对着镜子刷牙时，突然想起萧寒翘起嘴角的样子。泡沫沾到了嘴角，他随手抹掉，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这个笑容在镜子里显得有点傻，他赶紧低头吐掉漱口水。
银杏巷的另一端，萧寒用钥匙转开家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霉味的空气。他摸索着按下开关，惨白的灯光瞬间填满了空荡荡的客厅。
茶几上积了一层薄灰，萧远山夫妇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萧寒没管，洗漱完回到自己卧室开始复习明天的考试。
周五早上七点四十五，广播里准时响起杨鹏海的声音：“各位考生请注意，各位考生请注意，本学期第一次第一场考试即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还未到考场的考生抓紧时间……注意考试纪律，违规违纪行为一旦被发现，学校将严肃处理……”
晏炽坐在靠墙的第六排，食指转着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前面"四个人头"，牢牢锁定在第一排那个人的后脑勺上。
这场景莫名熟悉。晏炽这才意识到，高一整整一年，他们其实都在同一个考场——他在前十名换着坐，萧寒永远坐在第一排。只是那时他压根没注意过考场里有谁，总是踏着铃声冲进来，写完就交卷走人，连监考老师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八点语文考试准时开始，晏炽做到诗词填空时脸上忍不住浮现起笑意，他整理的押题宝典上都押中了，但凡看了的都基本上能写对，这就意味着招牌打出去了。
语文考试结束十五分钟后接着考数学。
晏炽走到第一排，用脚踢了一下萧寒的凳子腿，“上厕所去？”
萧寒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去。"
"憋着对身体不好啊。"晏炽不死心地又踢了下凳子，引得旁边几个同学偷笑。
萧寒放下笔，终于站起身："你是小学生吗？上厕所还要人陪？"
“我就算是大学生也要你陪，哼！”
晏炽拉着萧寒就走，恨不得手牵手了，萧寒皱着眉，但也没甩开。
两人走到alpha厕所外时，听见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这次我肯定要倒数了，本来大家都差不多，结果都买了什么押题宝典，刚刚翟志强和我说语文诗词填空他几乎全对。操！”
"我听说是那个叫晏炽的搞的，"另一个声音接话，"就是上学期年级第六那个。"
"不止他，"高扬文啐了一口，"还有那个叫什么寒的，年级第一。两人合伙卖资料，坑了他们不少钱钱。"
晏炽和萧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晏炽下意识把萧寒往身后拉，自己贴在墙边偷听。
宋悦在三考场，考完后也来上厕所。
看见两人站门口，没多想，“晏哥你俩不上厕所，站这干啥呢？”
厕所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刚刚说话的两人都不敢看他俩，晏炽挡住去路，“说呀，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挺起劲的吗？”
萧寒手插兜里，冷冷的看着俩人。
高扬文受不了他俩高高在上的样子，正想开口，同班把他拉走了，附在他耳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高扬文走远后又朝厕所啐了一口，“妈的，有机会看我不整死他。”
宋悦完全不知道几人的暗潮涌动，“晏哥，他俩啥情况？”他指指离开的两人。
晏炽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没啥情况，嫉妒呗。”
“晏哥你俩神了，语文默写我都会。”
晏炽得意的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出自谁手。”
宋悦立刻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晏哥牛逼！下次考试前能不能再给我划个重点？我请你喝奶茶！"
"好说好——"
"上不上，要考试了。"萧寒冷不丁插一嘴，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晏炽瞥他一眼，“切，你真扫兴。”
扫兴的人自己上完厕所转身就走，晏炽赶紧小跑两步追上他："喂，等等我啊！"
下午两点半才开始理综考试，大部分人考完数学都选择回家，2班教室里只剩下十几个复习的人。
晏炽没回去，和萧寒在食堂吃完饭就回了教室。
萧寒的同桌中午不在，他刚翻开笔记本，身侧的椅子就被人拉开——晏炽大喇喇地坐在了他同桌的位置上。"回你自己座位。"萧寒头也不抬，声音压得很低。
晏炽非但不去，还故意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我就不。”
萧寒看着晏炽像条不安分的鱼一样在椅子上扭动，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属蚯蚓的？"
晏炽闻言立刻夸张地捂住心口："萧大学霸，你说话这么毒舌居然没被人套麻袋？"
"你这么多动症居然没被人扔出去？"萧寒反唇相讥。
"学人精。"
话音未落，两人都愣住了。萧寒先别过脸去，但晏炽已经捕捉到他眼角转瞬即逝的笑意。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那双常年冷淡的眼睛里投下一片细碎的金芒。
"幼稚。"萧寒用笔记本挡住晏炽试图偷看他草稿纸的手，"再闹就滚蛋。"
晏炽撇撇嘴，却乖乖安静下来。他撑着下巴看萧寒写字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发现对方右眼尾有一颗很淡的小痣，像铅笔轻轻点上去的。
窗户外的风吹进教室，将少年身上淡淡的雪松和青柠味搅散在夏末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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