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选的眼前一片黑暗，在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后，他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那些刺耳的冲击声和尖叫声只响起了一瞬，下一秒便戛然而止。时选从未想过死亡会来得如此突然，生前那些留恋与厌烦的事务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甚至没给他回忆的时间。
他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在漫长的黑暗中随意穿梭，灵魂被不断撕扯，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闭上眼的前一刻，时选想，他这是踏上了通往地府的路吗？
……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在今天，在这个伟大的日子，在这个荣耀的时刻，我们将迎来第九代AI的发售！”
“比起以往的第八代AI，第九代AI装载了更为智能的系统，我们对第九代AI进行了全面升级！”
“他能给予你一切前所未有的体验，你的一切问题都能由他解决。”
“让我们正式迎接他的到来！在此刻进行倒数！”
“五、四……”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许多人跟着他喊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一！”
……
断断续续的演讲声在时选的脑海中响起，他有一瞬间感觉奇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而后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时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黑暗，他这是在哪里？难道他在去往地府的时候走错路了？
当视觉被剥夺之后，他只能从声音中获取信息，但声音的传输也不太顺畅，时选只能勉强猜出这个说话的男人应该在推出什么新产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慢慢清醒，时选感觉外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情不自禁地跟着这些声音一起倒数，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便骤然亮起。
成千上万的屏幕在眼前展开，中间最大的那块屏幕聚焦在一个广场上，高台上的主持人面露激动，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面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群众，而他以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视角将这一切尽收眼中。
时选被这一幕震撼到，他抬眼看过去，扫过一张张兴奋的面庞，当他和屏幕外的人偶然对视上时，他听见了他们的呐喊声。
“09！”
“啊，他真的在看我！”
“他刚刚那个疑惑的表情就像是真的人类一样，太逼真了。”
“以后我们就要和他进行交流了吗？这也太棒了。”
“别高兴得太早，他的使用费用估计也会‘棒’的出奇。”
如此多的声音同时闯入脑中，时选以为他会头痛，但实际并没有，他几乎不到一秒便将如此庞大的信息处理完毕。
在察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时选整个人都被惊愕充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不是人类？
尽管这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这些疑惑已经要将他淹没，但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他只能佯装冷静，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
时选的唇角缓缓勾起弧度，眉眼弯起，五指张开晃了晃：“你们好。”
“有点可爱了，这居然是咨询部而不是偶像部的。”
“果然和第八代不一样，还未投入使用的AI就有这么高水平。”
“其实也还好吧，前几代的AI不也能做到这样。”
“那你也不看一下他们已经发展多久了，通过学习和模仿达到这个水平太正常了，但这是第一次有刚发布的AI这么灵动吧？”
“……”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也没想到第九代AI会表现得这么好，甚至已经超出了他们在实验过程中的测试。
这个结果自然是好的，但身为第九代AI的创造者，他对这个AI了如指掌，时选的表现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
思及此处，男人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男人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另一头的助理点了点头，走向身侧的操控台，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动几下，一阵蓝光泛起。
与此同时，时选感觉自己的体内发生了一些变化，他面不改色地保持形象，意识却跟着那处异样而去。
因着作为人类的习惯，他只是想感知自己哪里出现了不对，但渐渐地，时选察觉到了异样。
蓝色的数据海洋不断运行，时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的身体内部？
收集到的种种信息串联起来，时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穿越成了一个叫做09的AI。
体内的数据中里面藏着一个不起眼的程序，它似乎在检测什么，在全部检查完毕后就消失了。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的感觉，时选敏锐地感觉到了不适，他小心地顺着数据去探查，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演讲的男人身上。
他的数据告诉他，这个男人叫夏须业，是09号AI的创造者。
时选听见那个助理对男人说：“检查了三遍，没有任何问题。”
男人放下了心，整理了一下衣服，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继续向着观众说起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时选已然不太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自己的身份夺走，有些难以置信地想，这真的不是一个梦吗？又或者是谁的恶作剧？
但他的幻想注定破灭，无论是死亡还是此刻的身份都是真实发生且存在的。
纷繁杂乱的想法从时选的脑海中穿过，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对于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扮演一个真的AI。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引起了夏须业的怀疑，幸好那个程序没有检测出问题，他的嫌疑已经消失。
不过尽管如此，时选也不想掉以轻心，他思来想去，也许是刚才的某些细节让夏须业察觉到了异常，他在数据中搜索了前几代AI的表现，逐步学习接下来该怎么做。
众多信息涌入时选的数据，他也镇静了许多，了然这个世界的AI正常表现是什么样。在正式投入使用之前他需要保持一段时间的表演，直到投入使用后才可以慢慢变化，毕竟他是一个具有通过学习机制AI，会发展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时选看着屏幕上不断跃动的数字，这是距离他正式投入使用的倒计时，十二个小时之后他体内程序中的某些限制便会得到解开。
时选心知自己只能耐心等待，他垂眸听着夏须业对观众说出的数字，内心有些好笑，他现在可比以前辛辛苦苦上班的时候值钱多了。
发布会持续的时间很长，结束之后时选眼前一黑，眨眼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这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庞大的机器，一眼望不到头。
“09，做得不错。”夏须业站在一台机器的前面，语气温和，但其中的自豪谁都可以听得出来。
该轮到自己表演了，时选心想。
他捏起腔调，声音温柔：“感谢您的创造。”
夏须业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做好准备吧，还有十个小时就轮到你登场了。”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去，空荡荡的实验室只剩下时选。
时选保持警惕地观察了一会，视线飞快地从一台台机器上面扫过，各个操作台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按钮，线路交缠在一起，机器的一侧刻着许多编码：01、011、0111、……089。
继续往下数，下一台便是他所在的地方，时选的脑海中适时想起三个字——总控室。
当这三个字浮现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舒服，没有人类喜欢被控制，也没有人喜欢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穿越一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他竟然连这都忽略了。
人们在创造AI的时候，往往会在他的程序中植入各种指令，以让他不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时选在当程序员的时候严格遵守这一操作，可现在身份调转，他成了被控制的那一个。
这些指令不仅避免了他伤害人类，也将他完全困在了这个操控台。
他大可以顺着线路离开，但只要指令还在，研究员传唤他就必须要回来。
就算时选对自己的AI身份接受良好，没有伤害人类的想法也无法忍受这一隐患。
时选长叹了口气，他前一刻才经历过死亡，捡回一条命本就是他的幸运，但他已经受够了被压力裹挟的日子了，与其生活在桎梏中，不如赌一把。
成功的话他不仅能够活下来，还能收获自由，失败的话也不过就是回归原点，再一次死亡罢了。
时选小心地破坏了操控台的警报机制，感到意外轻松，没想到夏须业居然没骗人，他所装载的系统和程序确实足够先进。
他充满干劲地准备将程序中的一个个指令解开，但两个小时过去后时选放弃了，这些指令的数量太多了，就算他解得快也无法，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抬头一看，进度原来才刚开始。
但就此作罢是不可能的，时选宁愿采用鱼死网破的方法，只要核心程序中的指令被破坏了，其余的指令自然也迎刃而解。
时选抿了抿唇，疯狂运作庞大的数据流，猛烈地攻击其中最重要的指令。
自己攻击自己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时选感觉自己都快程序错乱了，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在数据的运转已经无比卡顿和迟缓后，他听见操控台发出了轻微的炸裂声，核心指令也终于撬开了一条缝。
迈开第一步后接下来就顺利了许多，时选熟练地再度对自己发起进攻，当核心程序的指令被攻破后，其他指令也随之消失，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体验一下自由的感觉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时选的眼睛倏地瞪大，勉强稳住心神，在操控台中留下各种痕迹，装作黑客攻击的样子，操控台闪了一瞬便变成了黑屏。
外界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最后停在了时选的前方。
开新书，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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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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