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陈思文去家访,是一个老教师和她聊过的一个小孩家,弟弟阿诗是她班级上的小孩,姐姐慧芳是她美术班的学生,姐弟是留守儿童,只有年迈的奶奶在,爸妈都不在家。
慧芳家在村子最里面,步行离学校都有十几分钟的距离,是一间一层的水泥房,仅有三间房,厨房是搭建的瓦房,家徒四壁,只有墙上亮闪闪的奖状是家里最亮眼的色彩。
慧芳很拘谨,手上拿着篮子和镰刀定定站着,小声叫着陈老师,小小的阿诗站在慧芳旁边,小手抓着姐姐的手。
陈思文摸摸他们的脑袋,和在一旁拄着拐杖的奶奶说:“奶奶,慧芳要去哪里啊?”
奶奶好像没听到,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什么也看不到。
陈思文想到老人家听不懂普通话 于是这次声音更大,也换成了当地的方言,她说得不太好,语调很奇怪,当奶奶听懂了,说慧芳要去菜地,还要去捡柴火。
陈思文说她陪慧芳一起去。
田埂上,那些弯腰耕作的农民都注意到了那抹身影。
慧芳牵着弟弟走在前面,陈思文拿着篮子和镰刀跟着。
“慧芳,小陈老师也是农村人,但是老师手笨,不会割草,但刚刚老师看着慧芳厉害的动作,也学会了。”
“慧芳,阿诗他很乖的,你看他还给咱们看水。”
“老师,阿诗不乖,他总是老缠着我不让我出来干活。”慧芳声音闷闷的,低着头处理杂草,只是时不时看看陈思文是不是也会割杂草了。
“那阿诗是这样想的吗??阿诗,你以前是不是想让姐姐带你玩所以缠着姐姐?”
“我,我想帮姐姐干活,但是姐姐不让我出来。”
“慧芳,弟弟不是不乖对不对,他想帮助你。”
“可是弟弟出来会受伤,我怕他不安全。”
“原来慧芳是担心弟弟的安全。那慧芳有没有要对弟弟说的。”
慧芳没说话,像是在思索,但最终也没有说,只是摇头。
陈思文对阿诗招手,阿诗小跑过来,“姐姐希望你长大了再来帮助姐姐。”
阿诗很不服气,他举起自己的手臂,“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就可以帮姐姐。”
“阿诗长大了呀。”陈思文捏捏他的小手臂,“那姐姐刚刚说她有一个忙需要阿诗帮,阿诗要不要帮姐姐。”
慧芳瞧着陈思文不语。
“什么忙?!”
“姐姐说,奶奶年纪大了,需要有一个人在家照顾奶奶,这个忙阿诗帮不帮?姐姐又要出来干活,奶奶也需要照顾,但是姐姐只能干一个活,怎么办?”
“那我留下来照顾奶奶,姐姐出来干活吧。”
阿诗苦思冥想,得出了这个结论。他觉得自己终于也是有任务在身上了,可以让姐姐轻松点。
陈思文看着慧芳扭头不说话,摸摸她的脑袋,“我们继续干活吧,慧芳。”
这次有陈思文,慧芳一家厨房的柴堆里高了一大截。下午陈思文给他们烧水,烧火做饭,陈思文给阿诗擦脸,原本有些灰朴朴的小胖脸变得白白净净,陈思文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傍晚陈思文和慧芳奶奶做记录,只是记了些基础情况。阿诗还缠在陈思文怀里,说陈老师香香的,陈思文捏捏他的鼻子,“你呀,乖乖洗澡你也是香香的。”
陈思文离开时是慧芳送她,陈思文没让她送,看她一脸心事,她微微蹲下看着慧芳,“怎么了?我觉得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慧芳摇摇头,只是说老师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天黑了没事,老师带了灯。
陈思文走在街上,天色渐晚,街上当铺都在收拾了,水泥路面坑坑洼洼,走着走着,她才叹气,是该买辆自行车了,走老半天都没走到学校。
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下个月吧,下个月省点还是可以入手一辆自行车的。
第二天小蔡姐听说她要买自行车的事,笑她傻不傻,去阿桐那里买,他那里很多二手自行车,很便宜的。
于是陈思文也就打消了网购的念头。但她一直在纠结自己什么时候去。
陈思文又想起阿桐和她说,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如果她半价也可以?
周二下午下课她就去了阿桐的修车店,只不过没见到阿桐,在店里修车的是另一个高壮的青年,他说他叫家胜,阿桐的发小,也是修车店合伙人,“你是陈老师吧?你找阿桐吗?他不在。”
家胜正蹲着修理一辆老旧的摩托车,只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干活。
“我不是找阿桐,我是打算买辆自行车的,但我听小蔡姐说你们这里有二手自行车,所以我来看看。”
家胜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工具,“当然可以,我们这里很多自行车的,有二手的也有新的,我带你来看看,过来。”听带着陈思文走进修车店里面车库,一开灯,里面停放着很多自行车和摩托车,大部分都是旧的。
“新的可能比较贵,但新的质量好,陈老师你看看你哪种?”
“好,我慢慢挑。”
“那陈老师你看看,我出去干活,挑好了可以把桌子上的黑色袋子挂上去,到时候我们修好给你,你再来拿,桌子上有本子,记一下电话号码啊?”
家胜说完就出去了,外面时不时传来叮叮咚咚和摩托发动的修理声音。
陈思文就待了十分钟就走了。
阿桐从镇上回来时天都黑了,把摩托车停在店外面,就看见家胜躺在椅子上喝水,“还不回家啊?”
家胜抬眼,“一会儿回,”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刚刚那个陈老师来了,说是要买自行车,我让她选了留电话号码了。”
阿桐拿起本子看,上面一行端正的字:陈思文18062203367,字写的太小,确实像她本人写的。“急不急?”
家胜起来收拾东西,“不知道,没说,估计不急吧?我明天也要去趟镇上,明天就不来了。”说完骑车回家了。
阿桐走进车库,看见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挂着一只黑色塑料袋,这车子破倒是破的不厉害,但也不好,有后座,前面还带个篮子。
昨天他听他家老头说,陈思文去田里干活,帮王家那两个孩子,这倒是新鲜事儿,看她白白净净,一身书卷气,也舍得下地干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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