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谁!?”
“谁敢偷袭老子!?”
卢鸿宇眼前一片黑,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
他被一股大力拽起,不知带向何处。
雨还在继续下着。
街道上光线昏暗,空无一人。
任他怎么叫喊,也没有回应。
裴时渊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卢鸿宇被拽到暗巷之中。
男人一身绛红色劲衣,立于雨夜之中,峻拔高大的身影几乎要融于淅沥的雨幕之中。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里隐着阴郁的戾气,犹如地狱判官一般。
“放开我!”
挣扎之中,卢鸿宇直接被甩到巷道里的一个废弃木堆里。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突然被蒙上一条黑布。
紧接着,麻袋打开,接连不断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啊!”
“别打了!”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老子不会放过你!”
他叫得越大声,擎风和擎云打得越狠。
人体身上有七百二十处穴位,七十八处关节,从何处下手最疼又能不留下痕迹,裴时渊再清楚不过。
十日后是李远仁在饮膳楼设宴的日子,他定会让卢鸿宇准时出现。
但这顿打,他也非挨不可。
“别打了...”
卢鸿宇整个人蜷缩在木堆里,脏污满衣,声音逐渐变弱。
他压根不知道打自己的是什么人,思绪模糊间只能猜是欠钱未还的债主。
“别打...”
“钱我一定还...”
他的声音低弱,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嚣张。
而擎风和擎云的拳头依旧没停。
不知过了多久,卢鸿宇终是没能再出声,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见状,擎风看向裴时渊。
男人沉着一张脸,眼底的阴鸷戾气毫不遮掩。
他摆了摆手,看向卢鸿宇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具尸体一般,随后直接转身离开。
夜已深,雨势渐小。
路上依旧空无一人。
昏暗的巷道之中,再无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
——
回到侯府时,已经是亥时过半。
裴时渊入了回廊,直接往凝曦院而去。
院子光亮阑珊,十分安静,只有细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隔着紧阖的门窗,隐约可见正屋里的烛火熄了大半。
裴时渊衣袍微湿,可他却浑然不在意。
但在抬步迈上台阶时,脚步还是顿住。
守夜的丫鬟低着脑袋候在廊道下,行过礼后,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他沉着声问了句,“你家姑娘睡了?”
“姑娘已经睡下,”丫鬟小声回答,又听到他问,“屋后的窗户可有关好?”
丫鬟一愣,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会因为说错话或者没有照顾好小姐而丢了性命。
但她很快想起适才紫苏进去时有将窗户都检查一遍,应是没问题的。
低声答道,“都关好了,今夜是紫苏当值,她陪着姑娘在里边。”
听到她的话,裴时渊收回自己要扣门的手,只道了句“不用告诉她我来过”,转身离开凝曦院。
但在出了院门的一瞬,男人脊背倏地弓下,剑眉拧得死紧。
擎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脑海中声音杂乱,裴时渊未能全部听清,可其中却有一个,他知晓那是谁。
“别再给小也惹无端的麻烦。”
“若是今夜卢鸿宇出事,那她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
“...你、实在不该...”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拉扯着他的神经,像是有人用铁锤往他太阳穴上猛砸。
头晕目眩。
裴时渊低着头,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已经尽显戾气,眼中阴郁的偏执浓得犹如这昏暗的雨夜一般。
他倏地冷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废物。”
他声音很低,这一声却是明晃晃在骂着另一个自己。
“侯爷...”
擎云有些担心。
裴时渊却是没太当回事,挥开他的手,步伐沉沉地独自走向主院。
在他离开的廊道之上,有男人脚步经过留下的些许水渍。
除此之外,再无证据证明他夜半来过凝曦院。
——
十日后,东市。
姜今也一袭杏仁黄的挑丝如意百褶裙,浅白色的软底绣花鞋自裙摆下冒出了一点点尖,旋身一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这一处是饮膳楼斜对面的茶座,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将底下东市长街和饮膳楼门前的情况尽收眼底。
姜今也特意赶在李远仁宴客的时辰之前到,便是想要好好观察观察。
姑娘肤白胜雪,发髻上的发饰并不繁复,却衬得她一张小脸越发精致。
就这么垂眸看着楼下情景时,漂亮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势在必行。
果然,仅是片刻之后,李府的马车停在饮膳楼门前。
李远仁下车,一旁的仆从手中捧着个长木盒。
若是没猜错,里边应该装的是今日要交换鉴赏的画作。
这般想着,又有几名商客装扮的人到来,在饮膳楼伙计的指引下,直接上了三楼。
姜今也垂眸抿了口茶水,吩咐桂枝道,“把香插上。”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卢鸿宇必定会来。
“是,”桂枝应了声,将燃香点上。
茶楼的厢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楼下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姜今也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气定神闲地品着茗。
不出她所料,仅仅只是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卢鸿宇便出现在饮膳楼旁侧的一处巷道口的位置。
只是他今日所穿,与之前不太相同。
之前为了让姜今也以为他是个一贫如洗的穷书生,他每日穿着浆洗过许多次的粗布衣裳。
今日这一身,虽不算什么绫罗绸缎,却也比之前的粗布要精致许多。
姜今也抿着唇,缓缓勾出抹笑,同一旁的擎月道,“你到下边盯紧些,若是有必要,可不动声色帮帮他。”
卢鸿宇既然已经来到这儿,那他必然是打算今日定要结识到李远仁的。
他要用什么办法她并不知道,但想也明白他首要任务是要先混入饮膳楼之中。
擎月有武功,既可以避免被发现,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卢鸿宇一把。
主仆二人对视,擎月霎时明白她的意思,拱手作揖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李远仁的这一场宴客,比姜今也想象中的还要久。
直至一个多时辰之后,他才从饮膳楼里出来。
那仆从手中的长木盒,从一个变成三个,因是已经与那三名商客完成了互换。
就在李远仁要上马车之时,迎面斜斜撞来一名酒鬼。
仆从既要护着李远仁,又要护着手里的画,就这么不经意间撒手...
三幅画作中有两幅直接脱离木盒,从他们手上就这么滚落下去。
落在昨夜下雨,此刻还未完全干透的地面上。
“哎呀,赶紧把画拿起来!”
仆从手忙脚乱,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然而在他急匆匆蹲下身要将画作捡起来时,一旁伸过来一只手,先他们一步将画拿起来。
小心翼翼地吹净那上边沾到的脏污,递还过来,“这是您的画作。”
卢鸿宇在饮膳楼一楼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李远仁下楼,等到这个故技重施的机会。
饮膳楼门前的地面上,因为昨夜落了雨,湿漉漉的。
两幅画作直接掉落,污水弄湿了画纸,眼瞧着这画就得废了。
李远仁有些着急,“这可是我刚交换得来的画啊!”
“快快看看没有哪里受损!”
仆从连忙打开卷轴,只见其中一幅画作的右上角有一处十分明显的脏污。
还因为打过水,页面受潮严重。
李远仁心里头暗叫不好,面上浮现几分惋惜和着急。
他是爱画之人,见到佳作沾污,心里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在他焦急时,卢鸿宇就这么围观在一旁,低声开口,“大人不必忧虑,在下有办法修复这两幅画作。”
“你...?”
李远仁对他的话表示很怀疑。
他爱画,有相熟的画师,也有认识的修画师。
“你真能修复?”
卢鸿宇恭恭敬敬回以一礼,“此乃在下谋生手段,必不敢欺瞒。”
他又装上了那副彬彬有礼,谦逊温和的模样。
李远仁顺着他的话点头,“若是修坏了佳作,可知后果?”
“当然知道。”
卢鸿宇好文墨书画,修补画作这件事还是幼时他父母教给他的。
他心中没把握,却也不会傻到在别人面前说自己不会。
李远仁看了他一眼,这才道,“既如此,那便试一试。”
“多谢李大人!”
卢鸿宇没想到事情能进展得这般顺利,面上的笑有些克制不住,但仅是一瞬,他马上反应过来,低下了头。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一路往李府而去。
而车厢之中,李远仁不动声色地问了好几个关于修复画作的专业问题。
卢鸿宇皆能对答如流。
而坐在茶楼二楼靠窗位置的姜今也,就这么看着李府马车调头,离开了东市。
“小姐,咱们不直接在李远仁大人面前揭穿他吗?”
“当然不,”姜今也笑着在桂枝额间轻点了点,“这事没那么快能成。”
今日她来茶楼,也只是为了保证卢鸿宇会和李远仁相遇并且产生交集罢了。
如今目标达成,她便回府,继续等待好戏上场。
大家新年快乐[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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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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