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兹曼和躲在各个匿名邮件后的乌丸莲耶开始断断续续联系,权当做在钓鱼。
作为一个曾经的科学家,甚至还是曾经研究异能力的科学家,威兹曼自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乌丸莲耶更感兴趣。在这几天的交流过程中,乌丸莲耶也慢慢地在对话中透露自己的想法。
黑泽阵还曾好奇地看过一次。只不过对于他一个对这些丝毫不相信的人,只能说这些聊天记录确实不像两个正常人能聊出来的话。
只放了两天假,但是禅院甚尔休息了十天才回来。和之前毫不在乎的模样有些不同,又看不出是哪里。只不过在训练方面对黑泽阵还是一样的严厉高要求。
威兹曼偶尔钓鱼钓累了,就站起来透过书房的窗户看一会儿两个人的训练,也不是在哪里都能看到这么高质量的打斗。
虽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看。
“仍然没有R的消息。”002突然说。
从上次邮件发出去后,威兹曼就再也没得收到过R的回信。两个人回消息经常是时隔一两个星期,在意大利的时候一两个月的情况也是有的。
“再等等吧,他上次说任务很吸引他,可能就被缠住脚了。”和看过来的两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威兹曼回,“应该没什么问题。”
先不说R自身的能力。只要威兹曼还存在着,那份力量就能保证R的生命安全。
这也是当初威兹曼为什么让R成为白银氏族的缘故。
002:“哦~就像可以无限存档。”
威兹曼:“......”
勉强可以这么说吧。
发现电脑屏幕闪动,威兹曼离开窗边,又回到座位上。
是乌丸莲耶发来的信息。
“详谈”的字眼出现在威兹曼的眼里,青年的嘴角也随之扬起。
终于把鱼钓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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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示意黑泽阵先自己训练,再抬头时已看不到威兹曼的身影,于是安心摸鱼,半躺在树下他专门给自己搬来的长椅上。
一流的打工人,十分的惬意。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习以为常专心训练,脑子却像是进入循环一般浮现出禅院甚尔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并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无法忽视。
他停下动作,双臂垂下,面露深思。
感觉到风的变化,禅院甚尔纳闷:“怎么停了?”他睁开眼,只见黑泽阵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正安静地垂眼看。
不像是正常训练,倒是打算杀人的恶鬼。
禅院甚尔只觉得太阳穴嘟嘟地疼,掀起嘴角,“你这是要练枪?”
黑泽阵看了两眼枪,听到禅院甚尔这么问,挑眉,“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禅院甚尔懵了一下,突然懂了黑泽阵在说什么,太阳穴也不跳了。他坐起来,满脸兴味像凑热闹一样,“说说看。”
黑泽阵两指攥在枪柄处,动作潇洒地转了圈枪攥住,眼眸冷凝却并没有之前那么无情,更像是因为某人的存在而稳重。
禅院甚尔问过他,为了谁而活,后悔了又会怪谁。他以前逃避这个问题,甚至逃避思考威兹曼离开自己的可能性。但是现在或者是很久之前,他就有了答案。
为了谁而活和谁来承担责任一直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我不会后悔。”
黑泽阵没有说答案,但是看他那双眼睛,禅院甚尔懂了。
他恨咒术界的人,却也得承认,包括他在内,那群人全是疯子,性格扭曲的人更是大有所在。
禅院甚尔突然觉得,黑泽阵也挺像。
算了,不提这三个字了。
晦气。
他咧嘴一笑,又坐了回去,仿佛在意的人不是他一样,“你自己清楚就行。”
与此同时,书房内,人工智能毫无声调起伏的声音响起。
“黑泽阵的偏执度已为0%。”
“任务完成。”
002声音欢脱:“您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诶!”
为了应景,它还炸了三个电子烟花营造气氛,却发现威兹曼并没有像它一样开心。
威兹曼顾不上002祝福,快步走到门外。院里两个人的听力都格外敏锐,此刻都看了过来,表情却各不相同。
刚和黑泽阵聊完,没想到威兹曼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
难不成这师生两个人真有什么默契?禅院甚尔忍不住想。
“怎么了?”见威兹曼出来,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发生,黑泽阵下意识上前一步。
威兹曼一手扶着门,有些怀疑地看向禅院甚尔。
怎么突然进度值就变了?
两个人刚刚是说了什么东西吗。
黑泽阵也顺着威兹曼的目光看向禅院甚尔。
虽然知道威兹曼不知道自己和黑泽阵的聊天内容,难得心虚的禅院甚尔指了指自己,“怎么了,找我吗?”
“威兹曼?”不知道宿主想做什么,002也在一旁小心地叫他名字。
青年突然笑了一下,眉眼展开,并不像平常那样让人觉得温和,反而有股侵略性,让禅院甚尔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他把卡刷完的事...威兹曼已经知道了?
不会吧,这能这么神?
“只是把这个月工资花了,没什么吧?”禅院甚尔“不在意”地挠了挠头,昂起下巴故作淡定。
本来还觉得这次找禅院甚尔真是找对人,威兹曼的笑僵在脸上,“哈?”
见威兹曼毫不知情,禅院甚尔嘶了一声,声音压低,“完蛋,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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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真花光了。
一分都没剩。
以上是禅院甚尔的回答,当晚甚至不用威兹曼邀请就理所当然地留下吃晚饭。
威兹曼算是明白了在看到禅院甚尔时那个“不知道哪里发生的变化”究竟是什么了,合着是又变成穷鬼了。
从任务完成后,他的离开就已经成为倒计时,威兹曼现在看禅院甚尔都忍不住为他的未来担忧。
来钱太快,一分钱也存不下来了。
自知理亏,拿叉子正搅着意大利面往嘴里塞的禅院甚尔觉得这面都好吃了不少。
避开威兹曼审视中又含着担忧的目光,他随意解释,“就随便花了几笔。”
威兹曼在一旁凉凉道:“应该是花到最后才发现没钱,估计还不是自己先发现的。”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禅院甚尔尴尬一笑,“嘛,也没这么落魄吧。”
事实其实也差不多,是他昨天去便利店买烟才发现兜里连买烟的钱都没了。在店员的目光下,他淡定地将烟又放回原来的位置,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
“以前没见过那么多钱,对钱当然没什么概念。你说是吧?”禅院甚尔将话题转给在一旁吃饭的黑泽阵身上。
从来还没有和黑泽阵就这方面的事沟通过几次,威兹曼也有些好奇地等待黑泽阵的答案。
他和少年相遇时,对方一直住在贫民窟之中。不过就感觉而言,威兹曼觉得阵的物欲并不高。
他离开后所有的钱都留给了阵,要是换成禅院甚尔,威兹曼都怕有把钱用完的那一天。
黑泽阵放下手中的叉子,用餐布擦了擦嘴,“我和你不一样。”
禅院甚尔翻了个大白眼,一副“你再装一下”的模样。
“我不会把钱花在这些过于没有价值的东西上。”看到禅院甚尔的白眼,黑泽阵淡淡说。
“什么叫没有价值,什么又是没有价值。”禅院甚尔向后一仰,双手摊开,“让我开心不就有价值了嘛。”
“我也没看到你输这么多钱有多开心。”威兹曼在一旁补充,“还是预支的钱。”
禅院甚尔一时语噎,“那个,家里有酒没?今晚不如喝两杯?”
“算了,我去拿。”威兹曼起身,“上次送过来的还有几瓶。”
威兹曼一走,禅院甚尔彻底没形象地摊在凳子上,懒散地向黑泽阵点评,“你老师实在是...比我那不靠谱的爹更像我爹。”
在御三家,还是尤其重视血脉的禅院家出生,从看不到咒灵,被宣告为普通人的那一刻,什么亲情就全都没了。
这么担心自己的样子,禅院甚尔还是第一次看到。
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也是他对自己那么礼貌。
黑泽阵警惕看了他一眼,“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禅院甚尔哼哼一笑,“我又不和你抢,你急什么?”
“在说什么?”威兹曼拿了两瓶酒走进来,见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聊天,一个坐得癫狂,一个正好完全相反。
禅院甚尔双手一拍,“哦豁,酒来了!家里肯定有客房吧?”
“有,放心喝。”威兹曼回他,“不会让你睡大街的。”
撤了餐盘,三人面前一人放了一杯。黑泽阵和威兹曼的杯子很少动,禅院甚尔正一杯一杯往下灌。
房间外秋风正吹,不时地会听到树叶被吹响的沙沙声,很适合聊天。
威兹曼倒是想到了他们在西西里的经历,挑着讲了一些事。
“你怎么想到去西西里?”禅院甚尔好奇,他知道威兹曼是黄金之王的下属,或许也不是下属,他可没见做下属能这么闲。
黑泽阵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他也想知道答案。
“总觉得有些事等我去做,或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吧。”
看威兹曼还想说下去,禅院甚尔忙抬手,“等会儿你俩师生独自说。”他可不想被排除出去。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
“还不如说说你。”威兹曼好整以暇地问禅院甚尔,“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钱格外敏感的禅院甚尔似是听出了隐含的话,眉毛微挑,“什么意思,打算解雇我了?”
出去待了十天,社会化程度够深后,他深刻地意识到威兹曼给自己开的钱简直是无可挑剔。干地下生意怕都赚不到这个数。更何况教一个完全不费力的黑泽阵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费力气了,其他的任务更不用说。
“我还能当保镖,司机。不过钱得另算。”
灯下,男人坐姿慵懒,却在热切地介绍自己能干的工作。
很少见禅院甚尔表现出这么热爱工作的模样,威兹曼特意等他说完后,等了几秒才开口:“我肯定不会解雇你,你想留多久就多久。我是说另一件事。”
禅院甚尔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薄茧的手摩挲了两下杯子,发出很轻微甚至几不可闻地“沙沙”声。他随意揉了两下头发。一套繁杂的小动作下来,却见威兹曼的目光还是在他身上。
“没什么好说的。”禅院甚尔向后一仰,离家前禅院直毘人吵着什么“生死由己”,说的好像以前禅院家有多么负责,只给了一份饭让他饿不死。
“这辈子又不回去。”
本来就性格骄傲,他从小到大都咽不下这口气,甚至叛出禅院家都带着一种“我要证明我可以活得更好”的心态在其中。
那张俊朗的脸上说到这些时闪过稍些轻蔑愤恨,威兹曼也明白了甚尔对禅院家的心态有多复杂,安慰道:“那就不回去了,禅院家也开不出这么高的钱。”
自禅院甚尔成为他的教练后,黑泽阵就知道对方的经历背景没有那么简单。哪个普通人能动起来完全像风一般让人捕捉不到轨迹,强得不像人类。
可无论是禅院甚尔还是威兹曼,都是把他当做普通人中的最强来看待,甚至是在隐隐地抵抗非‘常人’的称呼。
黑泽阵一向对秘密不感兴趣,安静地听他们两个人交谈。没想到下一个话题就落在了他身上。
“下一次去横滨,我想,你们两个人去。”
黑泽阵:“?”
禅院甚尔:“?”
见两个人没反应,威兹曼又重复一遍。
早就对此跃跃欲试,黑泽阵点头应下。
禅院甚尔怀疑地看了威兹曼一眼,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他却莫名觉得今晚有一种“托孤”的氛围,“托孤”的对象还是他。
嘛,一直以来威兹曼确实对自己不错。
“钱...”
“不放心?”威兹曼反问。
“那包在我身上。”禅院甚尔信誓旦旦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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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几乎都是被禅院甚尔喝完了,不过酒量很好的他除了脸有些红外,看不出什么异样,步伐稳重地回了威兹曼给他安排的客房中。
“我来收拾就好了。”见黑泽阵想起身拿酒杯,威兹曼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显然是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黑泽阵眸子垂下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和那个发邮件的人约好后天见面。”乌丸莲耶心眼多,见面应该也不会透露什么,但是威兹曼也不傻。考虑到他可能时刻要离开的事,还是先把这件事处理好。
青年眼眸温和湿润,因为刚喝了一杯果酒,嘴唇也变得鲜红。黑泽阵松了口气,“我陪你。”
“好。”
威兹曼放下手里的杯子,“过两天你们去横滨,到时候我会让人接应,就是上次和我合作的那个人。我就不去了。甚尔他也认得那个人。”
“好。”黑泽阵再次应道。
看少年应下的样子,威兹曼实在是没忍住问002,“到底有说好什么时候就把我传送走吗?”
这种交代后事的感觉也太让人不适了。就像有把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刀一般。
002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按照面板上的数值,黑泽阵的执念值确实变成了0%。任务完成的那刻,官方也默认发了提醒通知,它也说不准,“可能反应迟钝了,毕竟一天还没...过去?”
“明天,后天?突然被传送走的话,我会很头疼的。”威兹曼声音压低故作柔弱。
还从未听到威兹曼这么和自己说话的002“嘛嘛嘛”结巴了几声,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002说不上来话,威兹曼又提议:“去问问上面的管理嘛,能不能走之前一个星期提前告诉我。”
“那...我现在提交申请。”
002消失了。
“我会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虽然知道阵在西西里时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威兹曼还是叮嘱他,“在这里,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见黑泽阵不解,威兹曼示意他将手张开,两人垂眸看向少年的右手。那只手手指修长,掌纹清晰,虎口处有很明显的茧。
“甚尔训练你,是为了让你保护自己。”
他对黑泽阵毁灭性的性格很了解,如果自己一旦消失,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也因此刚刚在饭桌上,他才问禅院甚尔那个问题。虽然甚尔总把钱挂在口头上,当然也挂在行动上。
但他还是会相信那个曾经在训练室的木门上用刀剑愤然落下刻痕的人。
也相信对方会照看黑泽阵几分。
到了日本后,除了跟R训练外,黑泽阵几乎很少用枪实战,手上再也未沾过血。
现在,此刻。
银发青年垂眸看向那干净的手,“阵,手上的血是很难擦干净的。很多人洗了手,认为沾染的血就会随着水流而去。但是并不是这样。”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不只在思考如何让阵的执念值降到最低,还在思考如何让他不要走向以往那条路。
能做得到。
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继承酒厂后的威兹曼就洗白了酒厂,琴酒照样活得好好的,照样还是干部里业绩最好。
R说正义的世界不适合他。
但是黑暗世界也同样不适合。
从那个世界走出来,就不能再退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走?”并未抽出自己的手,黑泽阵只抬眼看他,定定道。
换作之前的他,要么开枪表示要么一起留,要么他就死,要么现在就离开。
听到他这么说,威兹曼眼眸微颤,眼睛微弯,“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到你变成能独挡一面的人之后吧。”
不像之前那样对禅院甚尔毫不犹豫地说出他的野心,也不是和R训练时咬牙抗下样子,黑泽阵甚至想都没有想,座下的椅子被他的动作带着向外“刺啦”一声,“我还不是。”
威兹曼被他逗笑,拉他坐下,“我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现在还在这里。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威兹曼问。
“不要瞒我,我不会拦你。”
“......”
“好。”
来了我来了,消失几天带着大份的更新走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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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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