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煜鼻腔酸涩,嗓子里堵着一团东西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不断的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最安慰。
其他人听不见,苏允和老太太离得近,却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尤其老太太,听到自己女儿被骂是婊子时,两眼一黑,差点就昏过去,好在旁边伺候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
有眼尖的瞧见老太太被搀扶去了沙发上,立马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妈就是心软,不该对外人太好,如今可好了,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偷东西了,您给再多红包他都不满足!”
“行了,你少数两句。”
老大瞪着自己老婆,吵归吵,可不能失了礼数,连自己妈妈都要数落。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对我吼?这个家到底是容不下我们母子了,我们走就是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又哭又闹,简直丢人现眼。
苏允哼笑一声,觉得今天看了一出好戏。于是他抬起双手给今天的表演者们鼓掌。
“各位,戏演完了吗?”
“小允,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二不乐意道,“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们几个老家伙来,教育孩子打人做什么?”
“是啊,再怎么说,你也算半个季家人,怎么就做到这个地步了?”
“要我说啊,小允这孩子指定是被人教坏了,他父母忙着赚钱不管他,交给一个外人照顾,哪有自己人尽心。”
苏允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微微侧头喊了一声:“小锐,过来。”
苏锐抽抽噎噎的,却很听话,过去站在苏允身旁,低着头。
苏允蹲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谁打的你,指给我看。”
苏锐怯怯地抬头,目光直直盯住季冬,然后一指:“是他带头的。”
苏允看都没有看对面的人一眼,只看着苏锐,告诉他:“去,打回来。”
苏锐一愣,傻傻的看着苏允。
“除了他,还有所有打你的人,现在过去打回来。”
苏锐下意识看向苏明煜,想要听爸爸的意见,可这次,苏明煜却没看他,也没拦着他。
到底是苏明煜养出来的孩子。骨子里就刻着规矩,他摇摇头:“我……我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但苏允却不是这种性格,他牵住苏锐的手,然后走到季冬面前停下,老大立马拦住母子俩面前,黑着脸。
“苏允,这里是季家,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你领个男人回家也就罢了,如今还带这么个野种回来偷东西打人,真当我季家没人了?!”
苏允的眼皮微微一掀,就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而犀利。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芒,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真实。
苏允面上带着讽刺的笑:“我看今天谁敢拦着?你们可以试试。”
“宝贝,去打回来,有我在,我看今天谁敢动你根头发。”
苏锐心里是有恨的,恨不得把他们踩在脚下碾碎。可他做不出再还击这个事情,他不想和他们打架,因为他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我要他们向我道歉。”
苏允心里难受,想让苏锐自己还手,奈何这个傻小子跟他爸一样善良。
“行,这事先放着。”苏允直视着大舅,问他,“你儿子说我儿子偷了东西,证据呢?”
“还要什么证据?谁家偷自己人的东西。也就没教养的野孩子才会霸占别人的东西。”
苏明煜听的心里一阵颤栗,起身就要上前去理论,却被人抓住,转身一看,是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
“你胡说,东西是他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苏锐晃了晃苏允的手。仰头告诉他:“手表在他毛衣口袋里,我看到了。”
苏允这时候没多想儿子说的话,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儿子不会说谎,于是选择相信他。
“怎么样我的好舅舅们?你们自己动手搜还是我搜?”
大舅被苏允的蔑视气的早就怒火中烧了,此刻听到苏锐这般冤枉自己儿子,立马转身从老婆怀里拉过季冬。
“我没有偷东西,不是我爸爸,是这个野东西偷的,你搜他的身……”
季冬不让搜身,求助妈妈,老大媳妇立马过来一把推开了他,将孩子护在怀里。
“真是没天理了,一个外姓人跑来我季家耀武扬威,这个家还到底有没有为我们母子做主了?!”
“都吵什么?”
老爷子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老大几个挨了打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马哭诉自己有多惨。
苏明煜怕老爷子对苏允动怒,想上前解释,却被老爷子眼神止住了。
“你,过来。”
老爷子指了指苏锐。
苏允示意让他过去,苏锐慢慢挪到了老爷子跟前。
“太姥爷。”
“嗯,你说是他偷的东西,你可有证据?”
苏锐点了点头:“我看见他拿的,太姥爷,东西就在毛衣兜里,只要一搜身就能看到。”
老爷子看了眼警卫员,后者立马上前过去,老大媳妇在老太太面前敢嚣张,在老爷子面前是万万不敢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警卫员搜身。
大家都等着看笑话,然而警卫员在起身的那一刻,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报告首长,搜到一块手表。”
老爷子目光在人群里一盯:“老三。”
老三立马过来查看,是自己手表。
“爸,确实是我的手表。”
“老大,老二,老四。”
老爷子只是简单的点个名,其余三个儿子却心知肚明,脸色大变之余,却又不得不服从,将几个孩子都拉出来站好。
老爷子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苏锐的头发,算不上温柔:“现在太姥爷替你做主,你想报仇,没人敢还手,去吧。”
听到这话后,那几个孩子和父母们心头猛地一震,眼中立刻燃起愤怒的火焰,但又强忍怒火,没有立刻发作。
苏锐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看了眼苏明煜,他读懂了爸爸眼中的那句话,宝贝你自己做主,爸爸支持你的选择。
随后他摇摇头:“我不要打他们,我要他们向我道歉。”
老爷子看向自己不争气的儿孙们,什么也没说,几个儿子却知道老爷子的意思。
“爸,冬冬偷东西是不对,可小允的孩子也不能动手打人啊,您瞧瞧这几个小子被打的,哪里还有好的地方。”
“是啊爸,您往日偏心小允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连是非都不分了?”
有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就有其他人跟随,老爷子半眯着眸子,精准扫射过一群人,眼底的失望掩盖不住。
苏允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三舅身上,微微一笑,过去站在他面前。
“三舅,我没记错的话,小清刚才也在外面玩吧?”
三舅头皮发麻,他不愿意让老婆孩子掺和在里面,所以今天一直没说话。但现在苏允已经问到他头上了,不说对不起哥哥们,说了又不想得罪老爷子。
“都说我儿子打了人,怎么我看小清完好无损,没受一点伤?”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反应过来,这几个孩子是一起玩的,受了伤,偏偏只有季清没有。
“清儿,你别怕。告诉大伯母,到底是谁先动手打人,我们给你做主。”
老三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让季清出来说话。
季清很不喜欢这几个哥哥弟弟们,总是以欺负别人为乐,在学校就是这样,大院里也是这样。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他是季家的人,如果今天帮了小表叔,以后爸爸妈妈也会被大伯几个排挤。
“爷爷,他们打架的时候我不在,外面太冷了,我就自己先进来了。”季清说完便退回去站在老三身边了。
苏允本想指望他说出实情,现在看来,季家人不论再怎么内讧,他们始终都是季家人。
“行,你们说我儿子打了人,那就打了。”苏允过来站在大舅面前,微微一笑,“大舅,季冬骂我儿子是野种,骂我是婊《》子生的,这话谁教的?”
大舅被那个笑盯的瘆得慌,却不愿在小辈面前落下风,鼻腔里传来一声冷哼。
“谁听见冬冬这么骂人了?你听见了,还是他们听见了?”
话音刚落,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啪”的巴掌声,只是听着就肉疼,可想而知打的人下了多大力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苏允的身上,随即又转向那位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茫然无措的大舅妈,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我告诉你们,甭管你是谁,哪怕是老爷子,也不能随便动我的人。今天给你一巴掌便宜了你,再教育不好你家少爷,那就别怪我替你教育。”
苏允猛地伸手掐住大舅妈的脖子,所有人都吓懵了,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大舅都不敢上前制止。
“我妈是婊《》子?我儿子是野种?”苏允手指慢慢收紧,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那大舅妈是什么?被野狗骑的婊子?别以为你背着家里做的那些事情能瞒得住。”
大舅妈脸色发紫,脖子被掐住快要窒息了,却依旧掰不开固定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既然今天你们成心不让我过这个年,那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季家的嫡长孙,不是我大舅的种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再次惊讶的怔在原地,这一屋子几十口人,平日里内讧再严重,也不过是想在老爷子面前多争一些产业,可没有哪个季家人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苏允,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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