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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结局一

在雪原,褪色者选择攻击水精灵———达成结局一

…………

梅瑟莫掐着那纤细脖颈,将那副身躯高高举起。

火焰撩上女人冷白的皮肤,那黑红的火焰如蛇,从脚尖往上一路攀沿,路过姣好的曲线却不带一丝旁的绮念,最后阴冷地点燃那死灰般的长发。

无人而荒废的教区弥漫着雾气,除了因为燃烧躯壳发出的如烧柴般的轻微爆鸣,就只有从破损的檐角滴落的水滴,有着如时钟走表的滴答声。

带翼蛇的金属头盔下,金黄的赐福之眼冷眼看着火焰侵蚀着他手里的女人。

指尖的幅度,唇角的凹陷,熟悉的样貌,熟悉的身体,但那长发枯燥,全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唯有那一双同样金黄的眼睛不同,因为覆眼膜的存在,仍然明亮,仍然耀眼。

梅瑟莫与那双眼睛对视片刻,下一秒,火焰便无情地缠绕其中,霎那间,这具女人的躯壳便在他的手里化作了灰烬。

灰烬从指缝中滑落,他转头,眼神略带警告地看向温戈。

漆黑的教堂地面上,横躺、堆叠着和梅瑟莫刚刚燃烧殆尽的,一模一样的众多女躯。火焰骑士中的智者———温戈,在白藕似的肢体之中落脚,恭敬地向他的君主鞠躬。

君主猩红的长袍从骑士的身侧飘过,温戈保持着姿势直至梅瑟莫的离开,但和他瑟瑟发抖的仆人们相比,即使姿态谦逊,他的面具下仍挂着一抹不被看见的笑。

“是否将这些失败品销毁?温戈大人。”

“不。”温戈回绝下属的提议,“梅瑟莫大人还需要她们。”

他似是满意地笑出了声,

“只差最后一步,我们那强大又毫无弱点的君主,就会重新从那孤寂的暗室中走出来。”

没有人可以听懂温戈的话,他的下属们面面相窥,在温戈逐渐癫狂的笑声中,被对方那染上绝望的脸庞刺痛。

或许,所有人都开始疯了。

…………

幽影城的泉水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前夜之时被月亮带来,恩格斯城的城主双月骑士,在一夜乘着马匹,携那一袭裹着白绸的水,敲响了幽影城的大门。

幽影城的城门大开,黄金河马伏在池水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着那双失去赐福的眼睛,不发一语。

她被送进高楼,送进狭长的走道,送进唯一可以对她做出处置的大人的房内。

所有人都在等。

等待最后的命运。

…………

梅瑟莫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再次见到水精灵露丝玛瑞。

穿着洁白长裙的女人和当初离开幽影城时一般无二,纯白如一道幽幽魂魄,唯有那一双眼睛,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他坐在王座上摩挲着右手,像是习惯抚摸某个早已丢弃的东西。而母亲玛莉卡的雕像则在高处审视着他的态度。

他应该遵循母亲给与的使命,杀了失去赐福的水精灵。但或许是因为一丝怜悯,他希望水精灵能够死在自己的故乡。

巫者村拥有交界地最多的花,群鸟在巫者村泉眼上的星空飞过,当风扬起花香时,他的手掐上咽喉,可以完全环住脖子的修长五指慢慢收紧,比起他除掉的任何一个无光者,水精灵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梅瑟莫沉下心,骨头不堪重负的挤压声开始响起。

但安静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挣扎,明明无形的水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压制她的掌心溜走,但她安静得就像他们身旁的,没有波澜的泉水。

这让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水精灵的双眼

那是他没见过的颜色,在从前隐藏在黄金之下。是蒙上雾气的水面,飘荡着梦幻的睡莲。

指尖一顿,水精灵在这时动了,梅瑟莫眼中荡起一丝波澜,眼睁睁看着那纤细的指尖贴上他灰白的手。

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痛苦和祈求。

“梅瑟莫……梅…”

他突然清醒了过来,猝地睁开眼睛,瞳孔缩成针般细,冰冷而准确地对上不远处,从漆黑丛林缝隙间投来的窥视。

盔甲互相敲击的声音仓皇地响起,黄金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路过的好奇骑士在蛇释放的杀意下慌忙离开。

“……”

直到四周又恢复安静,蛇的瞳孔才又微微扩张,警惕的梅瑟莫垂下头,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那布满鳞片的蛇躯。巨大的蛇身盘起,在融入黑夜的红鳞中,唯一刺眼的是漏于蛇躯缝隙的几抹肉色,和那如水散在鳞片上的银发。

一声女人微不可闻的呻|吟从他的体内传出。

“!”

梅瑟莫这才意识到,他此刻纠缠,盘绕的是什么。

这或许可以被称作为一种捕猎行为,用身体死死缠着猎物,最后再一口吞吃。

但梅瑟莫无法欺骗自己,他的身体告诉他,与其说这是凶猛的绞杀,不如说这是无法控制的摩擦,每一片鳞片都抚过肌肤,肆无忌惮地从两腿|之间离开,又从腋下经过,包围,缠绕。

他似乎将一切本能交还给野兽本性时就在这么做了。

连他自己都刻意遗忘的时刻,不知道何时彻底失去自控力。

是恶之蛇控制了他吗?是水精灵使用了什么手段吗?

梅瑟莫的心开始快速跳动,一种屈辱和羞愧的情绪逐渐蔓延,身为神人之子和一城之主的自尊重新回到他心里,可下意识地,他在这种情绪下缩紧了身体。

于是水精灵断断续续地低吟着,并不痛苦,却比他的火焰更加炙热。

梅瑟莫的蛇身僵硬了一下,察觉他似乎被水精灵的喘息烫到了。

带翼蛇的两个头凑了过来,也想分一杯羹,却被巨蛇震慑的嘶鸣逼退,奄奄耸拉着脑袋。

可巨蛇明明独享盛宴,却好像打了一场败战。

蛇吻轻启,喟叹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水雾,他闭起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水精灵染上红晕的脸,在羞愧中蠕动鳞片,在自责中压入细软的肉。

幽影城的王打了一场败仗。

他败给了自己的欲|望。

动物永远有着诚实的欲|望,他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用身体为绳,捆住她的全部。

——请原谅我,母亲玛莉卡

他对着女神忏悔,但却无法停止

——这感觉太好了

他叹着。

在月光笼罩下的树荫叠叠中,蛇绞入那柔软的身体不放,如同骨中骨,肉中肉,包容又被包容。

——好像这样,才算完整

………

露水粘在巫者村盛放的花上,摇曳着,落在地上,雨过后的清晨,没有遮天的云彩。在幽影树的微光下,因为偷窥见辛密而惶恐不安的黄金树骑士在清晨的巡逻中撞见他们的君主。

他们伟大的君王从未如此狼狈,猩红的披风不见踪影,带翼蛇如同凌乱的飘带,它的主人背影逃似地离开那片花海。

昨晚做梦似的画面太过香艳,确认这并非是幻觉的黄金树骑士闭口不言,不顾同伴的询问,停在了泉眼的远处不愿再靠近。

他想,或许明天,他们的君主还会到访。

尝试着杀死水精灵露丝玛瑞。

…………

是什么让他无法杀死水精灵露丝玛瑞?

战败后的梅瑟莫坐在暗室中沉思。

或许是因为…他曾受过水的恩惠。

雾蓝的眼睛从脑海一闪而过,过去,黄金的树叶从空中落下,鲜花,露珠,群飞的蝴蝶,轻盈柔软的肢体伸在眼前……

“………大人”

突然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垂下眼睛,掩盖自己又莫名陷进过往回忆的失态。“什么事。”

“大人。”

前来拜别的双月骑士站在暗室王座的下端,再次出声,“最近幽影地久违地迎来了外界的来客,似乎她们正在追寻神人米凯拉的脚步,并逐渐向这边靠近……”

顿了一下,她又道,“一位无光者也忝列其中,昆兰传来简讯,实力不容小窥……”

梅瑟莫略带疲惫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带翼蛇将脑袋探进烛光照射的地方,蛇瞳眯起,“无光者?”

“所有无光者,都将拥有相同的命运,对不受赐福的,降下死亡。”

他对双月骑士说:“毋需踌躇,回到你的城池中去。”

铁靴在地砖上敲击,双月骑士打开门,被光拉长的影子形单影只,她停下脚步,在离去前,无法忍耐地向漆黑一片的暗室问道:

“大人,无光者水精灵,也会是同样的命运吗?并非想要求情,不过是寻求一个答案,您是带领我们的君主,您的决定将会是我们思想与行动的准则。”

双月骑士问出了不合时宜的问题,她的语速极快,一气呵成,似并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水精灵的死与生在幽影城人的眼里,是一道迟迟不曾挥下的旗帜,或许她已经被当作是带来玛莉卡女神箴言的一具载体。

杀死水精灵,代表着服从命运,直至赐福从每个人的眼里消失,陷入绝望的人们再自行了断。

但如果水精灵没死,意味着女神的命令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太过亵渎,太过大胆,这是所有人只敢在内心奢求的东西,代表着他们可以从没有尽头的杀戮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等,旷野中骑马巡逻的士兵,守门的火焰骑士团与保藏馆的仆人们,即将疯狂的昆兰和已经疯狂的温戈,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他们的主人做出决定。

“……我的使命依旧。”

梅瑟莫冷冷地道,“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是什么让他无法杀死水精灵已经不再重要。

他不再沉思那些让他分神的东西。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些练习和试探……于是他离开暗室,来到许久不曾到访的郊区,他掐住实验体虚假的身体,轻而易举地将其焚毁。

如此轻易,如此简单。不曾心软,也不曾犹豫。这才是他应有的状态。

灰烬从指缝滑落的瞬间,他从中重新找到了冷静和君主应有的杀伐果决。于是当天的夜晚,梅瑟莫踏着鲜花,再次回到了巫者村,那藏着泉眼的山坡。

然而,当他再次醒来,他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又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蛇,他的怀中横躺着裹着猩红碎布的水精灵。

比上一次更过分,比上一次更夸张,肌肤上粘稠的是标记所有物的蛇吻黏|液,红晕上暗含痛苦。纠缠的力量大到在肉上印上鳞片的印记。

不单单是缠绕,他简直是在吞吃她。

“!”

光透过树叶投下影影绰绰的圆点光斑,已然一夜已过。

梅瑟莫僵硬地松开身体,最后一截蛇尾从水精灵的腿|间快速地撤回,他甚至来不及变回原来的样子,便向泉外游走。

“梅瑟莫”

身后传来水精灵轻微的声音。

移动的蛇停了下来,微微侧头。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等待你,等待命运,等待来之不易的相拥。

那么多年,水精灵露丝玛瑞仍然如此不知死活,口不择言。

…………

幽影地的夜晚似乎更加的寂静了,如同大雨降临前的短暂平静。

原本负责战地巡视的骑士昆兰已经失去前来觐见的余力,于是温戈代替了他,来到暗室传达最近幽影地的异样。

“角人的余孽最近出没在波尼村……”

在温戈沙哑的声音下,梅瑟莫支颐着,思绪却越飘越远。

毫无礼节,肆无忌惮,水精灵露丝玛瑞即使被杀也不足为惜。

“其中还有大维壶师的身影……”

衣不蔽体,凝脂点漆,水精灵以发为衣的画面时不时闪过……实在打扰他,简直可恶。

“要不要派骑士前去清剿……”

但水精灵与其他无光者不同,看在那医治稀人的功劳,他作为君主也应该给予她死前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大人?”

“嗯……”梅瑟莫抬头看向温戈,“你去让仆人准备一身衣裙。”

温戈面具下的脸瞬间开始扭曲,狰狞。

他像被人硬塞进了一块泥巴,凝噎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遵命,大人,我会派骑士前去波尼村……以及准备一身衣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顺带一提,大人,虽然小小无光者不足为惧,但那位新来的无光者与他人结盟闯入恩希斯城,双月骑士因此重伤,此刻正在修养,我们已经派了一队黑骑士前去支援。”

温戈离开前向梅瑟莫道,“如果那位无光者有足够的胆量,或许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

“尊敬的梅瑟莫大人啊,您的火焰已经准备好吞噬我们的敌人了吗?”

…………

温戈的话似乎意有所指,“敌人”或许不仅仅代表着闯进恩希斯城的无光者,也代表着失去赐福的水精灵。

梅瑟莫清楚,对待敌人,不该心软,不该犹豫。

所以,他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

是什么让他无法杀死水精灵露丝玛瑞?

一开始他质疑自己,质疑自己在战事渐息时是否变得软弱。

可他一向坚守本心,即便是怀念旧情,那些说不清的情感也该随着那块他亲手制作的护符被丢弃在了荒野。

是的……

为了他忠诚的士兵与骑士,就算是他曾经的战友———黑骑士修与他的父亲举旗叛变,他也一样,抱着悲痛的心情将其囚禁。更何况是失去赐福的水精灵。

他没有理由留她一命。而毫不手软地对那些与水精灵一模一样的躯壳下手,这足以证明他身为穿刺者的决心。

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原因时,他开始质疑水精灵

为什么水精灵会失去赐福?

她是否背叛黄金树,背叛母亲?可露丝玛瑞一如既往,她对玛莉卡的雕像行礼,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怨言。

当在水精灵身上找不到原因时,最后的最后。

他开始质疑他的母亲——女神玛莉卡

梅瑟莫蓦地停下脚步。

这种近乎亵渎的想法让他心惊,女王忠诚的子嗣开始怀疑赐予与剥夺的正当性,无异于是一种背叛。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时又来到了教区。“水精灵”的一只手臂搭拉在门坎上,被温戈用脚随意拨开,他跨出门,对再次造访的君王鞠躬。

“您来了,梅瑟莫大人。”

梅瑟莫看着地上这些“水精灵”许久。

温戈的能力向来无人敢否认,他制造肉身躯壳的本领无人可比。这些“水精灵”和巫者村的那一个相比,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长矛的尾端掀开面前的一具躯壳,柔若无骨的身体像一块肉被翻动,在凌乱的发丝下,梅瑟莫和那双赐福之眼对视。

“……没有丝毫的相像,劣质的仿冒。”

温戈看向梅瑟莫,他们的君主此刻表情有些茫然。

“她的眼睛,是雾蓝色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温戈心里诞生,即便再聪明,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已经全部偏离了他的预想,原本是用来加固君主决心的消耗品,如今看着,这些实验体反而开始动摇起君主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

“……无论是什么颜色,梅瑟莫大人,只有黄金是值得我们投以注视的,对吗?”温戈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但显然,梅瑟莫的思绪已经再难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看着黄金的眼睛,内心却只有那双月光下湿漉的双眼。

他恍然明白,为什么他对这些实验体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

因为这些出自温戈之手的试验品是死的,而水精灵露丝玛瑞,却有一双鲜活的眼睛。

曾笑着看他,曾盈着水光。

梅瑟莫不甘地低下了头,握着武器的五指用力得像是要嵌入金属的长矛。

“……呵。”

从咬紧的齿间挤出一丝对自己的嘲弄

他意识到他在第一次被牵进泉水之中时,就已经步入露丝玛瑞的陷阱。

不能挣扎,不能反抗,越抗拒,水越会漫过鼻腔,让他无法呼吸。

只得接受那温柔的抚摸,纠缠的触碰,才能被托举到水面,得以喘息。

他曾经抗拒过,也曾经威胁过,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梅瑟莫知道他必须羞耻地承认,他陷于露丝玛瑞的诡计之中。

让他习惯她,又让他失去她。

等到失而复得的时候,梅瑟莫之火因此变成了无害的火焰,红色巨蛇则变成了掌心的玩物。

梅瑟莫张了张口,却又合上,他感觉他快抑制不住对于水精灵的渴望。

“梅瑟莫大人!?”温戈发现了他的异常,却来不及阻止。

黑红的火焰凭空燃起,地上的一具具躯壳染上燥动的火焰,将虚假的人偶燃烧殆尽似乎已经无法安抚他鼓动的心脏,

他转身离开,像逃离水精灵身边时一样狼狈。

“……………”

实验体燃烧的大火中,温戈站在其中长吁一口气,他似乎在失望,又似乎坦然了。

“我是为了梅瑟莫大人好。”他第一次这么解释,他知道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他的做法。

他自言自语地道:“爱是让人上瘾的毒药,不去爱与被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一旦尝试了,就无法浅尝辄止,习惯了陪伴,当死亡和离别降临,就会陷入比任何监牢都要恐怖的孤独牢笼。”

“……灵性的火焰无法复活任何人,我早就知道……”他呢喃,绝望之中,承认了自己的固执和这么多年的徒劳无功。

“不会再有回头路!做下决定就要承受痛苦!要么果决地斩断一切,要么就接受无尽的孤独!”

“梅瑟莫大人啊,您已经决定要背叛玛莉卡女神给予的使命吗?”温戈朝着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喊道,询求他作为智者也无法得知的答案,

“当黄金树拒绝我们,我们的灵魂是否能被所爱之人接纳?”

他不再渴求生前的团聚,绝望的温戈终于开始想象死后的相拥。

“如果无法死灰复燃,复活只是老夫的可笑幻想,那么死后,是否可以相聚?”

………………

火光中,温戈的声嘶力竭似乎象征着幽影城岌岌可危的理智。

梅瑟莫缩回他的暗室,带翼蛇浮躁地四处游走,无声催促着,但它的主人却纹丝不动,灰白的手上搭着银白绸缎的衣裙,细软丝滑,如水般从他的指缝滑过。

这触感像水精灵的皮肤。

他想,既然衣裙已经送到,他没有理由不去巫者村一趟。

“可笑的借口。”他自己都笑了。

梅瑟莫端坐在王座,这个他坐了几百年的位置突然变得冰冷,四周的黑暗突然变得难以忍耐。

他心中迫切涌出一股,想要走出去的想法。走出暗室,走出黑暗,走出女神玛莉卡雕像的注视。

………

暗室的门打开了,但是梅瑟莫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传说的无光者,却在这个时候无礼地闯入。

“穿刺者梅瑟莫吗?”无礼的褪色者被黑暗中点燃的火焰吓了一跳,她拔出剑,朝漆黑的前方切了一声,“躲在那干嘛呢!?”

“……我……”低沉的嗓音响起,好像在回答褪色者的诘问。

“我在等待。”

他承认了。

“我一直在等待。”

他承认自己与幽影城中的所有人一样。

“等待泉水的回归。”

褪色者皱起眉:“抱歉,我完全听不懂。”

梅瑟莫没有搭理他,他撑着长矛慢慢站起,手中的白绸被他轻轻放置在王座上。

他直起身子,看着来者不善的闯入者,点燃手里的梅瑟莫之火。

“告诉我,褪色者,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律法?”

因为这罕见的问题,褪色者一愣,结结巴巴地答道:“或许……完美律法?来自金面具那个家伙…”

她说着说着,倒说出了些真情实感,“为了无谓的感情和虚无的爱,我已经失去很多了,或许完美律法真的能够解决我的痛苦………”

“你的律法是否容纳不受赐福的人?”梅瑟莫又问。

褪色者看看梅瑟莫,又看看头顶玛莉卡的雕像,决定讨巧地迎合:“伟大的玛莉卡啊,王自然要为她的神人效力。”

但显然,她的话并没有让梅瑟莫满意。

穿刺者掌心的火焰熊熊燃烧,带翼蛇狰狞地嘶吼,在褪色者自认为满分的答卷上,梅瑟莫向她投以明晃晃的杀意。

玛莉卡在上,褪色者疑惑地看着女神忠诚的红发子嗣。

一时之间,她搞不明白梅瑟莫究竟在为谁而战。

不是为了玛莉卡,难道是为了不受赐福的人?这反问不免让褪色者觉得好笑。

在梅瑟莫一次次用尽全力的攻击下,褪色者戏虐地想:

梅瑟莫背叛了玛莉卡。

…………

是什么让他无法杀死水精灵露丝玛瑞?

是爱。

他不知道这种诞生于内心的情感是否象征着对黄金树的背叛。爱,他终于承认这是爱,他不知道爱上不受赐福的人,是否需要向他的母亲忏悔?

但滔天的火焰不仅埋葬了暗室,好像也埋葬了他忍耐已久的孤寂。

他只知道,他无法再忍受这种寂寞了。

他在濒死前朝暗室的屋顶伸出手,不再渴求母亲的注视,空洞的眼眶好像看见了美丽的巫者村。

那里有阳光,鲜花和清风,还有他的泉水…

死亡无法将他与她分开。

女神玛莉卡的审视的注视好像收回了,雕像的眉眼其实自始自终都看着怀中的婴孩。

那不是来自神的监督,而是对于幼子的怜爱。

褪色者把视线从玛莉卡怀子像上收回,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玛莉卡的半神之子大多折在她手上,无论哪一个,除却丧失理智的碎星将军,都以败者的姿态,对这场战斗留下一丝感叹或诅咒。

或是承认她具有为王的力量,或是诉说对自身命运残忍的痛苦。但名为梅瑟莫的红发之子是矛盾的,濒死之前,他的眼里没有褪色者的存在,甚至没有他自己。

更令褪色者觉得有趣的是,与穿刺者表现出来的视死如归的气势不符,死亡在这一刻充满了遗憾和不甘

他或许还有心愿未了,或是还有什么想见的人。

“……我的泉水……”

他说话了。

对敌人抱有最基本的尊重,褪色者停下脚步静静聆听。

那沙哑的声音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柔,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好像真的握住了什么。他祈求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请带走我全部的灵魂吧……”

…………

取走了想要的火种,褪色者离开暗室站在没有护栏的石桥上,幽影之地的天空好像垂落了下来,比起初次到来的时候,这片土地上笼罩了更加浓厚的,让人绝望的氛围,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死去,这座城也成为了一座死城。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孤独。

好在,在梅琳娜离开她之后,褪色者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让人疯狂的孤寂。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缓慢到似乎下一秒就会停下跳动。

突然,她的额头接住了一滴清凉,她抬头,正好看见雨点落下。

这是一场久违的雨,好像有人在哭泣,眼泪如同微小的精灵,甚至可以熄灭行走的熔炉魔相。

但梅瑟莫的火种却安然无恙,它被轻飘飘地吹起,带离褪色者的掌心,在雨水之中,以一种灵魂归树的姿态飞向高耸的幽影树。

当火与水交融,一同归树。

幽影树在雨水之中熊熊燃烧,褪色者身上的伤口在快速地愈合,她闭上眼睛,感受雨水的洗刷,在这场漫长的雨声中,她想:

穿刺者梅瑟莫或许已经得偿所愿。

——————

ps:褪色者打败梅瑟莫之后,可以在巫者村看见干涸的泉眼。

结局一是好是坏,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

但无法否认的是,梅瑟莫在开始质疑玛莉卡剥夺水精灵赐福的正当性时,“背叛”就已经产生。

这种质疑在之前也有写到,水精灵的情感也是来自于对于“蛇与火焰不被黄金树所以接受”的质疑。

这种质疑对于黄金树是一种背叛,但对于人们自身,则是一种恢复完整人格,摆脱愚昧盲从的途径,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黄金瞳孔,每一个人的眼底都会是不一样的颜色。

这是玛莉卡所期待的,所以当梅瑟莫开始质疑,那王座上审视他一举一动的玛莉卡雕像,就变成了充满怜爱的怀抱幼子相。

而关于梅瑟莫对于水精灵的情感。

就是完全的爱而不自知,先是觉得冒犯,到后来的习惯,习惯后又被剥夺,直到再遇见后无法自控。

通过实验体的黄金瞳孔,和水精灵原本雾蓝的眼睛做对比。梅瑟莫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无法杀死露丝玛瑞的过程中,选择了失去赐福的,水精灵原本的眼睛。

当他开始质疑,当他选择接纳水精灵原本的眼睛时。他的灵魂就得到解放了。

他与褪色者战斗,是为了不受赐福的人,也可以在交界地生活。

所以在这一刻,即使最后被杀死,他和褪色者,温戈这些还因爱痛苦、孤寂的人不同。

他从无尽的孤独中走了出来,和他的泉水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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