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方叙还在收拾行李就接到了方奶奶的视频通话。
方奶奶正在花房收拾她种的话，笑盈盈地让方叙不用回来了。
“李原给我和你罗阿姨弄了两张演出票，你回来我也没时间陪你。”
方叙表情一楞，回复正常后问：“李原和你说的？”
方奶奶笑方叙的不通人情：“应该是顾渝那小伙子交代的吧，李助理还说给我们安排了车，让我们放心去看演出，不急着回来就在周边玩一下。”
“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顾渝，几年前就很照顾你，现在人家大明星了也没忘记你。”
说着无意，听者有意。
就是顾渝的付出才让方叙觉得自己是累赘。
“那我就回去等你玩回来。”方叙执拗地说。
方叙认为恋人间是需要互相扶持的，可若他会成为顾渝更进一步的绊脚石，他也同样认为自己一人也可以。
“拗小子。”方奶奶并不强求，交代了方叙几句就挂了电话。
方叙依旧整理着行李，没想到接着就接到了李原的电话。
方叙调整了呼吸后，接起了电话。奶奶刚才看起来很开心，他是该感谢李原和顾渝做的这些事，突然爽约首映礼，是他的问题。
方叙接起电话，开了扩音，准备一边收拾，一边接电话，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轻声叫了句“方叙”。
方叙叠衣服的手一顿，看向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通话人是李原没错，通话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增加。
“顾渝。”方叙回了一句，拿起手机关掉扩音，把手机抵在耳边，随意地坐在了地毯上。
方叙背抵着床铺边缘，问：“什么事？”
“我听章云瑶说你要回临江几天。”顾渝说着话，语气平淡，方叙却莫名听出了他情绪并不太好。
“对。”方叙又说：“不能去参加你的首映礼，我很抱歉。”
“这不是大事。”顾渝听起来像是迟疑几秒，又说：“其实我有另一件事情想要你帮忙。”
方叙不自觉捏紧了手机边缘，锋利的边缘膈着手掌心，让方叙稍稍回神。
“什么事？”方叙明知道不该问，可顾渝说他需要帮忙。
顾渝语速比之前稍快了一些，说：“之前我和你提过让夏清来试镜，面试前我想再锻炼一下她，就安排她参加个这次A市电视台周年晚会的节目，和陈幻的合作，可夏清看起来还是有点跟不上节奏。我想你在古典舞这个舞种教学了几年，是不是可以帮到她。”
“陈幻基础功很好。”方叙说，“他可以带好夏清的。”
顾渝哂笑：“他自己是没问题，可教夏清有点困难。”
像是怕方叙不信，顾渝说：“他们已经练习了几天，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别的人可以帮我。”
说完，又补充：“现在大概一群人盯着我，等着我看笑话，笑我不好好演戏眼比心高进入制片行业。”
方叙紧抿着唇，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不要这么说。”
“可我机票都买了。”方叙深知自己会拒绝不了顾渝，只能另找了个借口。
顾渝却说：“你退票费用我会承担，若是你回去还有别的工作，你指导夏清这段时间的指导费我会负责。”
“方叙，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吗？”
方叙看着整理了一半的行李，陷入了沉默，顾渝也没有催促。
顾渝那头想起来李原在不远处的声音，“老板，舞蹈室已经租好了，可秦玉老师那边有个节目要带实在不能兼顾我们这儿。”
顾渝把手机拿远一些，叹气说：“先让舞蹈室的老师带着夏清练习，我——”
“顾渝。”方叙出声喊了一句顾渝。
另一头，顾渝听见方叙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边。
“我留下来帮你。”
顾渝望向李原，李原自觉地走到了小厨房，把客厅的位置留给了两人。
顾渝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假装贴心地询问：“会不会耽误你的计划？”
“不会。”方叙说。
“推机票的费用你发给李原，我让李原转给你。”顾渝坚持道。
方叙也不再推脱，说了声“好”。
又问：“夏清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顾渝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方叙拉入了一个四人的讨论组：“我让李原在酒店附近租了一个舞蹈室，我让李原把地址分享给你。”
方叙又应了一声“好”，开始翻看讨论组中分享过的视频。
找到一个封面是双人舞的视频，还在通话中，他不能点开观看。
“我晚上把舞蹈视频看一下，明天我去看看夏清的问题。”
顾渝轻笑一声：“辛苦方老师了。”
“那——”方叙看了眼通话时长，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半个小时了。
“那我先挂了，你没有行程的话早点休息。”方叙又把手机放回耳边，说：“晚安。”
“晚安。”顾渝的声音明显比刚开始要高兴很多。
他并没有再提及首映礼的事情，准备等苏黎劝方叙。
顾渝挂了电话，拿着李原的手机，轻轻扣了下小厨房的玻璃门。
李原走出来接过自己的手机，顾渝看着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说：“一会催方叙把退机票的手续费发给你。”
其实看顾渝的表情李原就知道老板又成功把方老师留下了，笑着答应了，又说：“方老师说话算话，不会跑路的。”
“他有前科。”顾渝走回客厅，淡淡道，“他属刺猬的，得看紧点。”
可事实证明李原是对的。
仿佛是在向顾渝证明他答应了就一定会留下，没等李原催促，方叙就把退机票的截图发给了李原。
第二天方叙联系好夏清后，比她更早一步来到了舞蹈室。
舞蹈室面向走廊方向的墙是正面单向玻璃，从里面看是一整面大的落地镜，从走廊镜头可以完整地看到整个舞蹈室的全貌。
夏清和陈幻是跟着顾渝的保姆车来的。
夏清和陈幻走在前面，说着练习节奏，却被走廊尽头那间舞蹈室传出来的音乐声打断了讨论。
那是他们俩合作舞蹈的曲子。
顾渝自然也是听过的，先穿过两人看去。
黑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的少年正在跳舞，像是开启省电模式一般，并不是每个动作都到位，却莫名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白蛇》是广为流传的民间故事，夏清和陈幻要演出的这一段就是白素贞在断桥边将伞借给许仙的片段。
方叙捧着一把伞，怀中地伞像是寄托了他全部的情意，小心地交出去，又假意地推脱。
方叙把伞小心地放在地上。
这一段其实是许仙已经已经接过了伞。
方叙一步三回头，爱意从动作中完整地流露出来。
方叙明明很会演，夏清内心嘀咕地侧头看向顾渝。
顾渝则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尽头的方叙。
三分钟的曲子并不长。
方叙等音乐结束又重新响起，走到角落关掉了音乐。
刚才跳舞中有好几撮头发挥到了眼睛，方叙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毫不在意地将刘海全部扎在了头顶。
三人都还停留在门口，顾渝最先开口了：“不进去？”
夏清和陈幻对视一眼，只想给老板、未来老板翻个白眼。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跟在顾渝身后走近了舞蹈室。
方叙听到开门声回头想和夏清打招呼，却看到了顾渝。
“学长，你看了一晚上就能跳出七七八八地动作了！”陈幻从顾渝身后蹿出来。
方叙一愣，说：“你们刚才在外面？”
夏清笑着解释：“正巧看你跳到一半，就想着不打扰你。”
方叙偷瞄顾渝点了点头：“这个舞我这几年都有看到过。”
顾渝一直没有说话，方叙让夏清和陈幻完整跳一遍，他好制定教学任务。
夏清和陈幻换好舞鞋，方叙就带着顾渝退到了角落。
顾渝垂眸，看着方叙眉头微锁，即使是他临时拜托的事，可方叙依旧很认真地对待，视线跟着夏清和陈幻移动，还是不是在他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方叙扎着刘海，露出了整个额头。
方叙的额头并不长，也不宽，小小的美人尖，其实很适合露出整个额头。
鬓角的头发也被方叙顺到了耳后，完整地露出他的瓜子脸，只是这样的方叙更显小了。
“夏清基础还是很好的。”方叙视线并没有看顾渝，整个人稍微靠近些顾渝，声音很轻，怕打扰到正投入表演的俩人。
“嗯。”顾渝也收回视线，看向舞蹈室中央。
“除了这次演出，你们试镜还需要准备什么？”方叙问。
顾渝会心一笑：“你帮我把关？”
三分钟结束，方叙瞟了眼顾渝，轻声嘟囔：“我是想帮夏清。”
却不知道偷偷爬山耳根的红晕出卖了他。
顾渝并没有多待，李原就打电话来催促了。
顾渝带着帽子，压低帽檐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室，坐进车里才发现宁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今天不忙？”顾渝取下鸭舌帽，随意地捋了捋头发。
宁虹点着平板，云淡风轻地说：“在忙也得来看看我那深陷爱情泥潭的艺人。”
顾渝失笑随意地把鸭舌帽放在后座的椅子上，系好安全带，让司机开车。
“毕竟你的套路漏洞百出。”宁虹又拿出手机开始回复信息。
顾渝瞥了他一眼，说：“无所谓，方叙上钩就可以。”
“我真怕方叙没被你的套路留下，你也不顾这几天紧凑的行程跑到临江去找人。”保姆车缓缓开出地下室，宁虹放下平板看向顾渝。
顾渝说方叙有前科，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
宁虹记得那是顾渝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年，她和顾渝合作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从顾渝口中知道了方叙的存在。
苏黎在和顾渝电话中无意提起方叙受伤的消息，顾渝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延迟拍摄飞去了临江。
听了李原后来的转述，她才知道，顾渝专程飞一趟却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校门口的车上，看着方叙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学校。
宁虹曾问过顾渝：“你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图什么？”
顾渝只是阖上眼睛，淡淡说：“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你们恋爱脑。”宁虹气笑，“反正你也和你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你是我老板，我又不会强制你不要恋爱，你怎么不追回他？”
顾渝依旧闭着眼睛说：“我现在去找他复合，你觉得他会答应？”
随即又淡淡说：“你不了解他。”
宁虹只差没拿平板暴扣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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