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岛的程济此时也已诊完脉,面对众人急切的目光,沉声道:“确如这位…公子所言,是摇风散与锁金仙的混毒。”他特意在称呼时顿了顿,显然也不识得此人来历。
“各位——”高玄明刚要开口,那墨衣男子却再次抢了话头:“不妨运功一试。”他声音清朗,指尖还沾着方才救治时染上的血迹,“当年下毒之人的把戏未必不会重现,若觉气海凝滞,便需当心了。”
洛温颜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江湖行医世家非温凉岛和药仙谷莫属,药仙谷因公因私都不会在此,温凉岛与当年大战无关且也不在邀请范围之列,因此她看到温凉岛在场时先是不解,但也没有时间更多感慨,自幼相识一场的情分早已七零八落,只要他们不打乱计划她就暂时无暇顾及。
倒是这突如其来的帮手,好似把她们的戏码全数看透,偏又配合得天衣无缝。
“气行不畅、滞涩难解,我的内力——”一人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出问题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闷哼声在厅内响起,更有甚者直接喷出一口黑血,将青石地砖染得斑驳。
墨衣人快步穿梭在人群中,一边诊脉一边高声道:“大家怎么会都已经身中摇风散和锁金仙?请诸位仔细回想,可曾共饮过什么?同用过何物?”
“小月,”高玄明借着扶她的动作低语,“这厮什么来路?倒把咱们的戏词抢了个干净。”
洛温颜轻轻摇头,目光却追着那人身影:“看戏总比唱戏容易,静观其变吧。” 她忽而转向花月宗席位,“林宗主,身体可有不适?”
“承蒙洛阁主挂怀,暂无异样。”
“这位……”洛温颜话音微顿,似在斟酌称呼。
那墨衣人闻声转身,竟显出几分局促:“是在下失礼了。”他整了整衣襟,郑重行礼,“在下姓宋,字其行,见过洛阁主。”他说话时眼睫微颤,却强自维持着镇定。
洛温颜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鬼医’宋其行。
传闻此人医术诡谲,行医风格与常人不同,行医手法更是花样百出难以捉摸,不局限药草针理,但往往也能药到病除,那鬼字倒非指鬼神之说,而是赞其手段鬼灵精怪之意。
“久闻宋先生‘金针渡厄’的绝技,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洛温颜唇角微扬,“可否劳烦为林宗主诊脉一观?”
“不敢当神医之称。”宋其行耳尖微红,却仍保持着医者仪态,“能略尽绵薄之力,是在下荣幸。”
胡慕颜凑近云荼,低声道:“我怎觉这厮殷勤的古怪?他说的荣幸是为谁?”
“总之不是你。”云荼目光在宋其行身上逡巡,“也不是我。”
二人低语间,宋其行已诊毕回禀:“林宗主脉象平稳,确无中毒之兆,请阁主宽心。”
这恭谨的姿态,胡慕颜暗自啧了一声,不知情的倒是以为宋其行是清辉阁座下。
“什么意思?”剑城之人拍案而起,“受邀的个个中毒,偏他们不请自来的花月宗安然无恙?难不成你要指认胡首尊下毒?”
云荼趁机贴近洛温颜耳语:“阿颜你看,总有几个明白人。”他唇角微扬,“倒比咱们预想的顺利,还凭空多了个帮手。”
“若真是胡首尊……”宋其行恍若未闻众人议论,自顾自捻着袖口沉吟,“各位饮食口味未必一致,食物下毒很难;共吸一方空气,但我们没事;那这样说来,只有各位接触了、但我们没机会接触的,才可能是毒源。”
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各位,能否把你们收到的请帖给在下一观?”
闻此,洛温颜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惊诧,她眼波微转,这家伙到底是知道什么?还是误打误撞到这般精准?
“其行,给。”人群中一名老者闻言第一个递上请帖,是宝相寺的净慧禅师。
洛温颜瞳孔微缩——竟是随宝相寺众人混进来的。
还真是鬼医。
今日来此唱一出鬼医断案。
“且慢!”
宋其行刚要接过请帖,杜匀春突然一声暴喝。只见他双掌一错,那烫金请帖竟凌空飞入他手中。
他两指捻着帖子轻轻一搓,又凑到鼻尖嗅了嗅,突然呸地啐了一口:“真是摇风散混着锁金仙的毒。”
满座哗然。
众人纷纷掏出怀中请帖,或递向温凉岛众人,或送到宋其行面前。查验声此起彼伏,无一例外,全都被下了毒。
胡行蕤面如金纸,袖中双手微微发颤。
“胡行蕤!”崆峒派掌门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我等尊你为首,你竟行此龌龊之事?!”
“诸位且冷静!”飞雪城急忙打圆场,“首尊待各位亲如手足,怎会……”
“放屁!”点苍派弟子直接掀了桌子,“请帖俱是飞雪城所送,难不成是我们自己给自个儿下毒?”
他恍然大悟一般,“难怪今年要提前两日赴会,原来是要让支持者先得解药,异议者毒发无力——胡行蕤,你打得好算盘!”
嗖——
一道乌光破空而来,直取那弟子咽喉。
电光火石间,高玄明折扇脱手,在空中划出半月弧光。铛的一声脆响,三棱透骨钉被扇骨击落,那描金扇子转了个圈又飞回主人手中。
“胡首尊,看来今天还真是一场鸿门宴啊!”高玄明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忽然啪地合拢扇面。
他眼底笑意尽褪,声音冷得像冰:“既然急着见血,那前戏也该收场了。”他转头看向洛温颜,唇角勾起森然弧度:“小月,咱们该唱正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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