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马车上,大司命才松了口气,他一直怕洛温颜再有大的情绪波动,毕竟洛府门前把他吓个半死,他悉心呵护的雪殿,在羌兀一直好好的,结果刚回中原就吐了血。
“雪儿,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他会认出你来了”?
洛温颜点了点头,“知道枯叶庐的不多,人很多下意识的习惯是改不了的,这半算是我自己暴露了,不过不用担心,老家伙脾气怪的很,不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他知道了总比天机阁知道的好。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喜欢那帮拿着钱不分黑白做事的人,天机阁如是,彼岸亦如是”,洛温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司命”。
“哎,雪殿什么吩咐”?
洛温颜有些无奈,这个称呼大司命一直改不了,雪殿长雪殿短的,“你偷他的阎罗草做什么?那家伙功夫可不错,我都没把握他不会真的动手”。
“咳咳,医者的事情怎么叫偷呢”。
泽漓闻言笑了下,大司命若是年轻些,恐怕就不是拿几株阎罗草这么简单了。
“不瞒雪殿,这阎罗草对雪殿的毒能起不小的作用,有了它,我有把握药效能更好,说不定真有可能先解了尸毒”。
“我还以为你有把握我能多活几日呢”,洛温颜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残忍的事实。
接着就被泽漓敲了下脑袋,哎呦了一声。
“只是”,大司命支支吾吾,“会更难喝”。
洛温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调侃道,“这不打紧,但是大司命,我这所剩无几的命就全权交给你了,阎罗草有剧毒,你可得仔细着用”。
三人回程的路上又研究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大司命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好些事情,一直到窗外响起来说书的声音才停下,好巧不巧正好是说到清辉阁。
“这位客官要听清辉阁,那咱们说清辉阁就不能只说清辉阁,得从洛温颜说起……”
泽漓支着脑袋看着洛温颜,“王妃殿下真是誉满中原,我这一路走来,只听见王妃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有责、各处不对,但是听见旁人说的可都是当年当日的快意盛景,王妃莫不是怕我继续沉沦难以自拔,所以故作丑态,不让我知道王妃的真面目”?
洛温颜笑,“我的真面目?本尊就在你身边,旁人不过是道听途说,我这里的才是正史”。
“如今多年已过,洛温颜虽踪影全无,但是她留给江湖的是口耳相传的传奇,她留给地方百姓的是一方和乐,谁人不知她当年一人一剑杀去彼岸,那才是为民除害的英勇之事,就凭她的这份胆识,洛少侠就该被世人永远敬仰”。
“多少带了点个人色彩”,洛温颜点评道,“有失公正”。
马车外还在继续,洛温颜本无心听这些,但是想到能侧面了解些清辉阁的现状,索性就停下了。
“没有了洛温颜,如今清辉阁虽早已不在江湖前十大宗门之列,但依然是江湖众人轻易不想招惹的。或许是忌惮当年洛温颜差点灭了彼岸,又或者是清辉阁现任代理阁主凌双几乎完美继承了洛温颜的优点,清辉阁上下又同仇敌忾,这些年救下了多少彼岸要杀的人。如今清辉阁几乎不出现在江湖各大排行榜上,也不乐于参与排行榜的比试,但是只要彼岸行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清辉阁的身影,他们不主动杀戮,但拦截杀戮,双方可谓是不死不休。彼岸为钱杀人,清辉阁为义救人,谁说又不是江湖上的另外一桩美谈呢”。
“好,说的好”!
于一片叫好声中,清辉阁这一段过去了,其余的故事还在继续。
洛温颜没了兴趣,无论这里面有多少水分,但是凌双还活着,也就不枉当年不惜冒险前往西域救人了。
当年凌双比秦媚阳伤的重,凌双都好好的活着,虽然说书的没提到秦媚阳,但是想来应该也都一切正常。凌双已经能以一己之力担起清辉阁了,洛温颜对此很是欣慰,这样即便有一日自己身死,也不用为此有过多担心了。
“雪儿”?泽漓歪头看了眼,发现眼前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回去”?
已至中午,洛温颜确实也饿了,三人就选了地方、点了菜,泽漓提议出去给洛温颜买些糕点,路过的时候他瞧见一家糕点铺子前面挤满了人,想必是好吃的,大司命也跟着凑热闹,说是没见过中原的各种样式,于是就暂时只剩洛温颜一人喝着茶、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了什么起来。
没多一会儿,一个踉跄的小姑娘扑到了洛温颜身上,她这才回过神来,就看到身上的小姑娘不是自己扑上来的,是被她身后一群面色不善的家丁还是仆从一样的人推过来的。
“是她吗”?
洛温颜还没问怎么回事,最前面带头的人就极为不耐烦的开口,小姑娘已经站起来离开洛温颜远了些,怯怯的点了点头。
“把她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
几人说着就要动手。
“等下”,洛温颜倒是没觉得害怕,只是一头雾水,“难道这店里不允许一个人吃饭”?
“少装糊涂,你和这个小乞丐沆瀣一气,偷了我家主人的玉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吗”!
说着,男人使了个眼色,小姑娘就绕到洛温颜身后,从她腰间将东西拿了下来。
洛温颜直到被人从腰上把玉佩取走,才后知后觉自己腰间系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来沉思走神确实容易察觉不到周围的事物。
洛温颜想了下,应该是下马车时被一个跑的匆忙的小姑娘撞了一下,道歉都没说,那个小姑娘就又匆匆跑了,大概是那个时候吧,但是否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洛温颜没印象了。
“现在赃物就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看你衣着光鲜,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或不屑、或疑问的目光,看热闹的人总是觉得事情应该更大些,不然就白费了他们的好奇心和时间,也无法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讲与旁人听。
“你要抓我,凭什么”?
“凭赃物在你身上”。
“哦”,洛温颜挑了挑眉,“这样说的话,咱们是同谋啊”。
“什么意思”?
洛温颜下巴示意了下,“在谁身上便是谁偷的,如今这不是在你手中”?
“牙尖嘴利”,男人恼火的就要上来抓人,洛温颜还没躲开,便被一人横剑将那爪子挡了回去。
算是熟人了,洛温颜暗道,这不正是那位听旁人说洛温颜身故急得要砍人的飞雪城的小公子吗,叫什么来着,哦,对,胡慕颜。
“把你的脏爪子拿开”,胡慕颜果然随时都能怒气冲冲,用剑鞘把那人的手臂直接挡了回去。
年轻人啊,洛温颜感慨着,太容易冲动了,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本公子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是这女娃娃被你推上来的时候,顺手将玉佩挂在了这位姑娘身上,你是哪家的这么嚣张,光天化日随意冤枉无辜之人”。
“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我看你跟她也是一伙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河源庞家是什么身份,也是你们能嚣张造次得罪的吗”。
洛温颜无奈的用手指轻抵了下额头,觉得吵嚷的很,想着自己如今真的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吗,怎么这也忍得了,这要是放在以前,这几个人绝对不会这样吵的自己头疼。
“大哥”。
“做什么”,带头的男人不耐烦的甩开了身后一人拉住的衣袖。
“要不算了,他好像是飞雪城的少主,之前剑意榜比试的时候我见过几面”,那人说的很小声,但是胡慕颜和洛温颜都听到了。
“知道本公子是谁了,就拿着你们的脏东西赶紧滚,不要影响本公子吃饭。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再纠缠下去,我管你是庞家还是别家,都统统滚蛋”。
来人讨了没趣,就想要把那小姑娘带走,小姑娘一个劲的往洛温颜身后躲,胡慕颜看了一眼,“至于这个女娃娃,本公子还有事要问”。
来人有些咬牙切齿,但是又得罪不起飞雪城,胡慕颜和洛温颜丝毫没有让开让他带人走的意思,这样坚持了片刻,只能是拿着东西气不过但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多谢胡公子出手相助”。
“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执剑的道义所在”,胡慕颜一改凶相、笑嘻嘻的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还自己倒了茶,给洛温颜也添满了,一改方才的张牙舞爪,“敢问姑娘贵姓啊?怎么只身一人在此?姑娘看着面善却也柔弱,日后出门还是要带几个随从才保险些”。
“高连雪”。
“原来是高姑娘”,胡慕颜道,“在下飞雪城胡慕颜,要是这帮人再敢找麻烦,姑娘尽管提我的名字,他们还不敢在飞雪城的名头上太过嚣张”。
“胡公子,这玉佩可不是她方才挂上去的,胡公子就不怕我真的是同谋,帮错了人吗”?
“绝无可能”,胡慕颜一脸笃信,“姑娘看面相不是这样的人”,然后阴着脸看着在角落的小姑娘,“你,过来,快说,为什么陷害这位姐姐?小小年纪怎么就学着偷东西了,还撒谎冤枉人”!
小姑娘没说话,而是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桌上的东西,躲在角落狂吃起来,洛温颜看着那瘦骨嶙峋的手腕,将点心果子往桌角推了推,方便小姑娘拿,又倒了水递过去,顺便按下了又要生气的胡慕颜。
真是一点就炸啊,洛温颜暗道,不仅再一次感慨胡行蕤居然还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等小姑娘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家里有人快死了,我要给她抓药,但是没有钱”。
“小孩子不仅偷人家东西,要是还说谎……”
“我没有说谎,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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