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在两人的对话间，灵玉真人进行了此次宗门大比的开幕式。
荀霏赶紧收起了羲晨天榜，正襟危坐，去看刚刚才公布下来的小组比赛名单。
大比是个打响个人名号以及宗门名声的名利场，参与宗门大比的人数众多，尤其像灵犀宗这样的大宗，足足派出了两三百人参加。
而其他不是很知名的小门派，也都派了不下十名的弟子参与大比。
笼统算下来，参赛选手足足有两三千人。
预赛阶段，所有参与大比的弟子会根据自身实力被分为天、地、玄、黄四组。
练气期初期的弟子位于黄组之中，练气期中期及后期的弟子位于玄组之中，筑基期初期及中期的弟子位于地组之中，筑基期后期及以上的弟子位于天组之中。
前三天，由黄组弟子角逐出前百名，再由这百名弟子向玄组弟子挑战，再次角逐出玄、黄两组中实力前百名的弟子。
以此类推，历经九天比试，最终胜出的百名弟子会与天组的弟子进行比试，最终选出最优秀的百名弟子。
而这百名弟子所在的榜单，俗称“羲晨天榜”。
刚刚荀霏去看的比赛名单，就都是黄组的弟子。
她虽然不在其中，但是同样关注最后能决出的百名黄组弟子是谁，说不定其中就会有她的对手。
一旁的季莲月心情倒是十分轻松，她的名单得过好几天才会出来。
“莲月，你是哪个组的啊？”荀霏好奇地偏偏头，等待着她的答案。
“嗯…你猜？”季莲月眨了眨眼。
她说出来的话，这些沉不住气的弟子怕是光顾着传她的八卦了，无心准备比赛。
“这么神秘的！”荀霏有些期待地抖了抖袖子，“那你上台那天一定要告诉我哦！”
季莲月耐不住人磨，无奈地笑着答应了。
她的修为当属天组，不过由于缺乏实战经验，也跟荀霏一样关注着赛场上准备比试的弟子们。
擂台上的两人互相行了一礼。
随后他们各自抽出武器，直接出招，以季莲月的眼力，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慢动作一般，被她逐步拆解下来。
修为差别太大，看了几场后，季莲月就有些失去了兴趣，频频放空大脑。
与其在这摸鱼还不如早点回去呢。
她余光扫过旁边的荀霏，却见对方两眼放光，像是不放过台上选手的任何一个细节。
季莲月见状就没有打扰她，孤身一人悄然离开。
回到苍裕峰峰顶，意外的是，她在半路遇到了同离开赛场场地的季白晓。
有一种各自逃课最后在网吧偶遇的宿命感。
“姐姐？”
季白晓也是一脸意外，“姐姐没有去看比试吗？”
季莲月摇了摇头。
“唔，看了几场就先回来了。倒是你，不是在灵玉真人身边忙吗？”
“忙完了…”季白晓摸了摸鼻子。
原来也是摸鱼，季莲月了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来的正好，小白与我比试一般如何？”
她刚看完别人在台上对战，此刻自己也生了几分兴趣，眼前又正好出现一个合适的人选。
季莲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柄薄薄的银剑，挽了个剑花。
这柄剑是什么时候放在戒指里的，季莲月没什么印象，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是参念干的。
剑绝对是把好剑。虽然她不通此道，但是也能看出来，银剑剑身轻，易抓握，薄而不脆，在夜色下潋滟着淡淡的银光，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好剑！”
季白晓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艳，他也抽出自己的佩剑，一个跨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锵——”
剑身相碰，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灵犀宗也不外乎以剑修为主流。
季白晓师从灵玉真人，以剑入道，步法、身法，无不一一相互映衬着，好不和谐。
而季莲月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她的剑法毫无章法，一股没有接受过正儿八经训练的野路子味扑面而来。
季白晓那边，以脚带腿，以腿带髋，以髋带腰，以腰带腕，环环相扣。
反观季莲月，剑是剑，人是人，互不相合。
练剑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不禁有些恍惚。
只有参念兴致来了，会叫上她互砍互劈，美名其曰放松筋骨，确实毫无章法可言。
不过这种模式却训的季莲月反应力极强，不管是哪个方向、角度袭来的剑尖，她都能灵活应对。
上百个回合下来，打的季莲月越发地兴致勃勃。
前世的应试教育，导致她向来擅长归纳总结，像季白晓这种传统剑修，都极为板式，总共的几式剑招，都快被她总结下来了。
季莲月活学活用，不再被动出击，而是将从季白晓那学到的剑招一一送了回去。
她剑刃卷动，季白晓手上一个不稳，他的剑就飞了出去，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姐姐好剑法。”季白晓抖了抖袍子，将剑抽了回来，满目笑意。
季莲月轻笑了一声，“我这乱砍一通的风格，若是成了剑法，那还得了。”
“姐姐的招式确实不似一般剑修，却招招出人意料。”
季白晓此话不假，他知道阿姐修为高，此次并未留手，全力以赴。
与季莲月的一番比试，也带给他不少收获，季白晓甚至感到自己的境界松动了一点。
“不知对上那弛召棠如何？”季莲月心念一动，想到了荀霏提过的那个自在天弟子。
季白晓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随即回答：“他是个剑修，天赋极高，如若不是因为姐姐也参加了这届大比，他一定会再次夺得魁首。”
他面上晃过几分担心，“姐姐一定要小心，此人招式大开大合，极为猛烈，不小心可能会受伤。”
“我会注意的。”季莲月沉吟。
灵玉真人待她不薄，多年以来也就提了这一次要求，希望她能够为灵犀宗夺得荣耀，这份期待她必不能辜负。
感受到的丹田中蛰伏着的血菩提，她表情淡了几分。
弛召棠虽强，她会更强，无论如何，最后的冠军一定会是她的。
……
黄组已顺利决出最后胜出的一百名弟子，接下来，就会公布玄组的比赛名单顺序。
季莲月去了好几个赛场，终于在其中一个赛场的观众看台上发现了荀霏的身影。
她出现在对方身旁，拍了拍荀霏的肩。
“！！莲月，你怎么来了。”
荀霏瞪大了眼睛。
“你那天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没有发现。”
“我那天先走了，我见你看比试看得太入迷了，就没有打扰你。”季莲月语气抱歉，不过对方也没有在意，对着身边的几个朋友吐了吐舌，就拉季莲月坐了下来。
“我跟你说，我对上的弟子居然是黄组的第十名诶！？”荀霏表情夸张，但是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季莲月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是吗？那你要加油啊。”
她今天本来没打算出门，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过来了。
虽然她与荀霏萍水相逢，但是季莲月想起荀霏认真钻研选手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大学时期打数模比赛的日日夜夜。
季莲月被她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吸引了，随即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鲜活的人气了。
这么形容有些吓人，但是季莲月确实觉得，自己被关在高筑的巴别塔上已经太久，已经忘记了真实存在于人类身上的美与善。
修真界于这个世界上已然运转了上千上万年，凭她这个渺小的存在，怕是怎么也参不透。
不如步入真实的世界去看看。
季莲月静下心来，观摩着台上弟子的比试。
玄组弟子的比试在她眼中多了些技巧性，很多玄组弟子的修为其实与黄组弟子拉不太开，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让这些弟子看起来老练许多。
“呼。我马上就要上台了。”荀霏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挤出腮夹上的肉，“怎么办怎么办。”
她身边的几个女修关切地围住她，带荀霏去后台准备，临走前，季莲月笑眯眯地对她打了个招呼。
荀霏也兴奋地挥挥手。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她与那个黄组弟子的比试是季莲月见过的这几场比试中最精彩的一个。
荀霏认真的研究确实有点东西，她像是掌握了对方的路数，开头直接预料到了对方的动作，一个扫腿把对方的蓄力打散了。
干脆的动作出其不意，接下来整场比赛的节奏都被荀霏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步步紧逼，不给对手一点反制的机会。
“好！”
最后她带着胜利的笑容拉起裙摆向全场转了一圈后，季莲月不禁庆贺出声。
她跟对方对上了视线，荀霏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成为了季莲月记忆中无数平凡时光中不太平凡的一部分。
她突然有些怔愣。
变强。
回家。
这些目标，如今占据她生活的全部。
而生活本身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已经太久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在看到荀霏在赛场上的模样，她突然再次对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
接下来的地级比试，季莲月并没有托大，看了比试的全程。
地阶的诸位弟子相比之前拔高了好几个度的水平，有几个出挑的弟子十分引人注意，他们的招式，就算是她也时常难以预料。
其中有一个音修，弹起琵琶来，魔音灌耳，要不是长老们紧急升起防护罩，不少低阶的弟子都会中招。
季莲月标记出进入前百名的地级弟子中她最欣赏的几个，从别的弟子那里买下了他们的留影石，准备回去多看几遍。
夜半时分，季莲月提起自己的那把银剑，闭上双目，在脑中演示着对手的动作。
她食指拂过剑身，下一秒，树上叶片微动，窸窸窣窣地一阵声响过后，风停，人止。
“阿姐。”季白晓默默上前，他看了有一会了，只是不敢打扰进入状态的季莲月，这会等她睁眼，才开口道。
季莲月眼睑轻颤，与他对上了视线。
这一瞬间，气氛变了几分，季白晓没把她从状态中拉出来，反而被拖了过去。
季莲月两指抵住剑身，从上至下拂过。
下一秒，她抬眸，眼神分明透出两个字：来战！
废话不多说，她直接提剑刺了过来。
季白晓也在对视的刹那通晓了季莲月的意图，躲过这一击。
银光在树林间穿梭，快的看不清影子。
不知是哪道身影绊了一下，结束了战斗。
“呼…谢谢姐姐的指导。”
季白晓气喘吁吁，单膝跪在地上，发丝都凌乱了，但是眼睛是亮的，一点也不像狼狈惨败后的样子。
反观季莲月，风雨不动安如山。
“你明天要是遇到我怎么办啊。”季莲月把剑收起，语意虽然有点怒其不争，却又有点好笑地看着季白晓。
“那，希望姐姐能对我手下留情。”季白晓也不恼，带着笑回答道，他利落地起身，拿帕子擦了擦手心。
“啧。”季莲月抖了抖，甩掉了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我回了。明天好好比赛。”
“嗯。”他望着季莲月没有回头的背影，轻轻地自言自语。“姐姐也是，比试加油。”
风簌簌地吹过，抖落了一树的落叶。
第二天，擂台上。
虽然告诉自己要严肃认真，但是余光瞥见荀霏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语言，季莲月还是有点忍不住笑意。
“加油！”荀霏给她比了个口型。
季莲月冲她点了点头。
对面的弟子还以为她瞧不起自己，轻哼一声，从长袖中甩出两柄细剑。
由于速度太快，就像两条小蛇一般飞了出去。
是没见过的招式。
季莲月也不慌，银剑格挡，只听敞亮的一声。
“铛——”
那弟子被震得后退几步，满目的不可思议。
季莲月这体修可不是白练的，凭她肉身之强悍，甚至可以直接抗下这道攻击。
能进入天级的弟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没等想明白，他就迅速调整了方案，不再直接硬碰硬，而是动用了怀柔之策，利用双剑的优势试图灵活地缠住季莲月。
她在弄清了对方的路数后，也不再磨叽，灵气凝结在用剑的这一腕上，剑剑犀利。
不用两个回合，对方就败下阵来，被季莲月打掉了双剑。
“承让。”季莲月淡淡施了一礼，往台下走。
看台弟子议论纷纷，因为季白晓的缘故，她这场比赛也备受关注，大家都十分好奇季白晓的姐姐实力如何。
见她赢下比赛，众人的讨论地更加火热。
其实季莲月表现并不突出，她的剑术没有章法，看不出什么名堂，而体修之妙，除非做她对手，否则也难以体会。
只有一个人看出了什么，眼中闪过了兴味。
他的长枪轰鸣，他似乎也被同样感染到了，心情有些按捺不住。
季莲月…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荀霏早早在擂台旁边等着，这会围了上来。
“你…你，你也太厉害了吧。”荀霏捧脸花痴状，“我以后也是有天级姐妹给我撑场子的人了。”
季莲月见她没因为自己刻意隐瞒而不高兴，正准备说什么。
“你到底什么修为啊！”荀霏恨不得咬起自己的袖子，语气半酸不甜，“天组！我真的好嫉妒哦！”
季莲月俯身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啊！？你再说一遍！”
荀霏横着的心终于死了，整个人变得淡淡的。
金丹初期诶！这是什么恐怖的天赋？？
季莲月扣了扣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嗯…你先别激动。”
“呜呜，你变成羲晨天榜第一后还要记得跟我玩啊。”荀霏哇地一声，但是没哭出来，假装抽抽嗒嗒地捏住了她的袖子一角。
季莲月听出她话内的祝福，摸了摸对方的头。“好。承你吉言。”
另一边的主场场地上，同样有一位来自天组的黑马横空出世。
“南斗真人，你们鼎和宗深藏不露啊。”坐在高台上的各位长老宗主们看到场上男修的修为，都微微一惊。
鼎和宗虽然名气不小，但其弟子修炼的方向主要还是在丹药上面，对对战几乎是一窍不通。
在往届的宗门大比中，他们常常也只是一轮游而已。
可是这次鼎和宗的弟子中居然冒出来一个金丹初期修为的？
“哈哈哈…过奖，过奖。”张斗南闻言褶子都重了几分，回想到几天前丹一长老来找自己的情形。
他带着一名年轻的男修，开口就问：
“宗主，听闻马上宗门大比，鼎和宗可有意争一争天榜名次？”
张斗南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这个，并且一上来就提及此事，咳了咳。
“咳咳，丹长老…什么名次不名次的，我们鼎和宗，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张斗南抚了抚胡子，一副“谈名利太俗”的样子。
“这位是我子侄，丹笙。如果宗主不嫌，可否让他也参与到宗门大比中？”
张斗南看向这名年轻的修士，一眼就看出他金丹初期的修为。
“这…”张斗南惊讶地抬手探了探对方的骨龄，确实符合参与大比的年纪。
不如说，年轻的过分。
“如此天赋，代表我宗出站倒是委屈了他。”张斗南这话出来，就是同意了。
闻人鲜微微一笑，也不意外，丹笙就是他的本体，丹一反而是化身，以他本体的年纪，当然能卡过宗门大比的限制。
“宗主谦虚了，如此…就麻烦鼎和宗多担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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