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伦·坡是个很“怪异”的人。
2.
这不算什么贬义词,至少对他本人来说,大概也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而已,连无伤大雅的程度都够不上。
人们总是喜欢排斥特殊的东西,但又眼巴巴地望着那份特殊性,无数的比喻词被放置于评价之上,藏在后面的眼睛红得诡异,游丝般的血吞噬着理性,由此牵动口舌,也不难怪会说出一些具有偏颇的字词了。
3.
但是人很吵,声音很嘈杂,他停下笔,给叔本华的信搁置在一旁,就那么寂寂看着迷雾里的远方,这是一方安静的天地。
德国人大概天生就擅长辨析与辩论,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盲目虚伪常常蒙着人的双眼,等待思维彻底停摆,再开始顶风作案。
而他不然,将怀疑与思考刻在了骨子里,辨别虚伪是一件不要花费多少时间的事情,但幻想无可避免。
4.
所以有些人成为了哲学家,爱伦·坡成为了一名推理小说家。
诸事的逻辑需得构建,他享受这种在被文字导向结局的感觉,泛黄的手稿被压着,墨水渗入其中的几页,一份由自己亲手构造的真相出现在面前。
唯独侦探拥有真相。
侦探不能放弃真相。
5.
而维塔利是一个很“反常”的存在。
6.
他诞生自普鲁托和林安介的异能冲突,死掉的少年徘徊在灰雾萦绕的空间中,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意识模模糊糊,只能说些、听些最简单的话语。
这里没有人会对他说话,于是在某刻突然醒来后,他便抱着怀里的黑猫自言自语,聊胜无几般组织着片断的语言,甚至不愿去多看一眼眼前的景象:心怀鬼胎的恶人在幻觉致使的大火里被灼烧,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近似于是一幅出自《神曲》的图像。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的名字还可以是“林安介”。随着时间慢慢往后推移,这个名字就被渐渐忘记掉了,因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在本质上没有肉身,只是一道徘徊在洋馆里的孤魂。
7.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存在于此的过去、我不知道我存在于此的未来,”所有的一切便是如此。
一道不知来路,不知归处的孤魂,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到最后连名字也都没有了。
8.
但是这样不稳定的存在,最后竟然被爱伦·坡所完全地创作出来了。
他用笔墨与稿纸,记录下了这片异能空间,以新的方式创造出了一个特异点,创造出了一个仅此唯一的奇迹。
——属于“真相”的奇迹。
9.
市郊索恩林区的深处,有着一座传闻中的洋馆。作为两人一起布置的杰作,这座房子地处偏僻,模样古怪,荒废已久,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风险,但没有人在意这么多,因为这里本就合适一些古怪的阴沉东西。
这里几乎不接待来客,大部分的时间里过隐居生活,散乱在楼梯里的稿纸,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或是断断续续,不同的动物踩上地板,角落的灰尘因而扬起来,黑色的羽毛从房顶落了下来,像是一场黑夜的雨。
随机吓坏一个过来玩的组合大小姐。
10.
某个晚上,他们坐在三楼的书房里,爱伦·坡翻着书本,维塔利收着东西,两个人一言不发,都在内心想着些各自的东西,时间滴滴答答滑落,就这么十多分钟过去了。
“坡,真相的另一端是什么。”维塔利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空白。”爱伦·坡翻过一页,转眼工夫间,他就已经搭过话茬,成为了新的发问者。“但万物皆不能永恒,在那以后的……也包括你在内?”
维塔利了然地点头,没有想要掩盖什么的样子,“当然。就算是一瞬间的奇迹,那也已经很奢侈了吧。”
11.
他弯了弯眼眸,笑了一下。
“好歹是依附于文字的存在……属于文字的时间是很长的。”
只不过是又一场昏睡,又一次走向必然的死亡,但在那之前……出现在我的幻想里的,或许不再是那场火灾,不再是那只黑猫。
当我即将阖眼,陷入昏昏欲睡之中。
我期待门被推开,我期待再见到你。
12.
叩叩。
维塔利睁开眼。
随后,门被缓缓推开,就像很多次一样。
黑色的阴影很快从身上褪去,小说家抱着书站在门前,显得有些无缘无故的局限,但他看了过来。
“吾辈……回来了。”
“欢迎回来哦。”
漆黑的乌鸦飞过夜空。
正文完结。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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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份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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