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逝，日光渐移。
午饭过后，祝晴继续留在公司，和策划组的员工一起构思拍摄场地布景。
她们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桌上攥成一团的废纸几乎快要堆成小山。
两个小时过后，终于探讨出了她满意的构图，头脑也得到放松。
“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嗯，拜拜。”
祝晴伸着懒腰，目送她离开后，也打算提前回去。
外面一位林玥手下的工作人员正好经过，没走几步停了下来，走进活动室。
她一脸八卦，撑着桌子凑近祝晴。
“快透露点内部消息，你男朋友到底什么身份，他是不是那个路氏集团的路家的人？”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祝晴错愕：“为什么这么问。”
“你男朋友不是姓路嘛，而且你又去了路安娱乐非邀请不得入内的活动，今天整个公司都在讨论这件事，中午开会的时候玥姐脸上可有光了。”
祝晴已经能想到，作为知情者的林玥，在别人问起时假装神秘的样子。
她轻叹着气。
“姓路的那么多，谁说一定是路氏集团的。”祝晴进行着辩解，“而且路安娱乐的那个活动，是别的熟人带我去的。”
“有那么巧吗，感觉姓路的人也不常见。”
祝晴认真瞎编：“我的姓氏也不算太常见，但整个办公楼，楼下别家公司有个游戏主播姓祝，二楼有个保洁阿姨也姓祝。”
“那还真是巧，我上学的时候倒是见过姓路的人，姓祝的话，好像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祝晴见她细细琢磨没再发问，脖颈脊背慢慢放松。
她在去晚宴之前没有想过这个场面，毕竟在场几乎没有认识她的人。
只是没想到路安娱乐会放出晚宴现场照，她还莫名其妙上了热搜。
祝晴越想越怀疑这是路秦安买的热搜，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陷入舆论，也许能扯出她和路向辰的关系。
不过目前为止，除了公司里可能会流传的八卦，并没有其他任何实质性的负面影响。
倒是。
祝晴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粉丝数。
仅仅过了半天，粉丝总量以5开头的数字，一下蹦到了6。连她之前发的照片和视频，点赞评论数也翻了几倍。
这个效应祝晴实在没有想到，也难怪今天林玥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她周围阳光明媚。
至于这样是好是坏。
祝晴看到评论里有人在吐槽她买热搜炒作自己，有人开始讨论她不是一线博主还能跻身这个场合，背后的资源关系到底多硬。
让她最感到意外的是，路安娱乐发的现场图那条下有各群体粉丝控评，提到她的不会在前排，但在她的热搜下，那些娱乐号营销号的评论区无人提到她男朋友也姓路这件事。
这明明是个更有舆论性的话题，却无一人提及。像是一有不合适的言论，就会被立马清理干净。
那位员工走后，祝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公司打车回家。
她走出活动室，按下电梯来到一楼，迎面朝电梯这边走过来的人停下脚步。
“哟，我当时谁呢。”
夏虞交叠双臂，满脸不屑，话音里的嘲讽快要突破天际。
“没想到几天没见，你半只脚踏进了豪门。”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故作吃惊，“哎呀，你该不会记恨我，让你男朋友找我麻烦吧？那我还真挺害怕的。”
祝晴本来不想和夏虞有言语冲突，但这样的话变相往她耳朵里塞着垃圾。
甚至挡在她面前，似乎不肯轻易让她离开。
“我记恨你什么？”祝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转而又想到什么，“哦，倒是有一点，我最近涨粉有点快，确实有些焦虑，还挺羡慕你不会经历这样的事。”
夏虞的趾高气昂在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明显哽住。
“你——”
她一向要强，最近整天为静止不动的粉丝数操碎心，自然听不得这样的话。
“祝晴，我最开始还挺看得起你的，可现在我一点都不觉得你配和我站在一起。”
夏虞沉下脸，输出着她的观点：“你最高播放量的视频是和你男朋友拍的，点赞最高的照片也是，你还不如直接去当情感博主。”
下午三点多的时间，一楼大厅往来的人不算多，但夏虞偏高的声音还是吸引了偶尔经过的人。
“哦，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男朋友身份不一般。”夏虞冷笑着说，“平时没少满足人家的需求吧，难怪你事业这么顺风顺水，还能让你攀路安娱乐的关系上热搜。”
祝晴脸色微沉，也陷入短暂沉默。
她的确没办法反驳男朋友身份不一般这句话，也无法反驳她的事业的确有他的帮助。
可一直以来，他只是在她的镜头里出现，甚至不曾露脸，更不会直接动用他的关系造成不公平竞争。
至于那些龌龊想法，他不是那样的人，别人也没资格这样想他。
祝晴收回思绪，看向夏虞：“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那你有仔细看过吗，我发了上百条照片和视频，涉及我男朋友的只有七次。”
她记得很清楚和路向辰拍照的次数。
那是他每次出差回来，整理好公司的事情，晚上抽出一点空帮她完成她的任务。
夏虞张了张嘴。
祝晴：“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热搜不是我买的，不是公司，更不是我男朋友，你没资格在这里造谣他或者我们的关系。”
热搜的事情，她没有问过路向辰。
可她笃定，那不会是他做的。
祝晴直视过来的视线，让夏虞一时接不上话。她挪开目光，避开眼神交流。
“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借用别人的背景来发展事业，你觉得我们还能处在竞争关系上？”祝晴没再看她，语气冷淡，“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走出公司，祝晴看着远处街道的人来人往。
以前她不会在意夏虞说了什么。两人同公司不同经纪人，起步时间相近，作为同类型领域博主，竞争关系从一开始存在，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结束。
今天夏虞的确过了界。
可有那么一瞬，她刚才回怼夏虞的话，似乎不只为她一个人。
-
祝晴下午回去得早，前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好还没离开。
她拿着杯子来到厨房接水。
“太太。”阿姨微点着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祝晴微微愣住，明显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又很快恢复笑意。
论在别人面前装样子这件事，她还是专业的。
祝晴接完水，转过身喝了一口，目光微偏，看到阿姨正在水池里清洗着蔬菜。
“这是在准备什么？”祝晴不解地问。
“嗯？”阿姨偏过头，“先生没和你说吗，今晚他在家吃饭。”
祝晴下意识问：“他不是出差了吗？”
阿姨笑了笑：“可能提前回来了，想给您一个惊喜。”
这对祝晴来说完全不是惊喜。
顶多算半个惊吓。
按照路向辰以往的出差行踪，他去外地出席某个商业峰会，没有三四天是不可能回来的。毕竟当地合作商会拉着他谈天说地，顺便间接引荐。
但这次。
祝晴的疑问在心底还未过完，就听到阿姨轻笑几声。
“先生还特意嘱咐我晚餐做得清淡些，怕您不能吃油腻辛辣的。”
“……？”
祝晴表情僵硬一瞬，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立马离开了这里。
她能听出阿姨笑意中的欣慰与羡慕。
但她肯定，一定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才这样说的。
回到房间，祝晴坐在小沙发上，从刚才开始出现的躁动，试图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解开锁屏准备找黎莉聊上几句。
消息列表刚好出现了未读。
1：【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1：【我去接你】
祝晴立马按灭屏幕。
反复确认这是路向辰发来的消息后，祝晴截图给黎莉发了过去。
对方几乎是一秒回复。
黎莉：【我靠】
黎莉：【他说回家！！回家！！！】
黎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一个成年人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祝晴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字眼，她更多在意的是后半句。以及不过几天时间，他们之间的接触和交流是前所未有的密切。
祝晴：【那我该怎么回】
黎莉：【你对他有好感吗？】
祝晴正准备打字的手忽然停顿，没有料想到的犹豫片刻间浮现。
说好感应该算不上。
但不可否认，这几天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和相处的画面，总在夜晚入睡前，像电影一样不断重复播放。
祝晴放下手机，看向落地窗外。
傍晚时分，路灯还未彻底亮起，天色是阴沉沉的昏暗，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
似乎第一场春雨即将降临。
手机响了几声，祝晴看着黎莉又发来的消息，之后点开和路向辰的聊天框。
思绪和输入框里闪动的光标几乎同频，她轻轻敲字。还没打完最后一个字，敏锐的听觉让她停下动作。
门外传来声响，随后是微弱的谈话声。
祝晴起身，靠近房门。
“先生回来了。”
阿姨的声音隔着门轻轻传来。
“太太在房间里休息，晚餐马上好。”
“嗯，不急，等她起来再说。”
“好的。”
祝晴稍稍后退一步。
她宁可回到刚才，没有靠近这边听他们说话。
心底泛起的波澜漫上脸颊，恍惚神情中除了不可置信，还多了些对什么事情的想象。
她转过身，门外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顿住脚步。
不过半秒，那道声音静止消失。
门外没有本应该接通电话后传来的对话声，祝晴站在原地，不敢走动也不敢随意呼吸。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她才听到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那是很轻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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