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领带的过程步骤，祝晴一步也没看懂学会，思绪只停留在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当中。
一时半响无法轻易回过神。
夜晚有些泛凉，也许是路向辰穿着单薄，他掌心的温度不像平时那样温热。
手指轻动之间，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摩挲。
祝晴脸颊渐渐有些发烫。
最后将他的领带塞进西装里，整理好衬衫领口，祝晴很快收回手。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直愣愣的。
路向辰：“我们去主厅。”
祝晴点点头。
她跟在他的身影后方，垂眸看着地面，可他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祝晴诧异抬头。
路向辰没出声，伸出了手。
祝晴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可是本应该递过去手仿佛僵住。
耳边微风拂过，远近的说话声似乎被隔绝。
静止三秒，她缓慢抬手。
她就这样被路向辰拉着，走到主厅，步入人群视线中央。
路峰随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找个理由便前去休息。临走前，他经过路向辰和祝晴。
“小晴别怪爷爷照顾不周，上了年纪，说不了几句话就想休息。”
“没事的爷爷。”祝晴礼貌微笑，“您身体要紧。”
路峰回着慈祥的笑容，偏眸看向路向辰。
可后者低着眼，没有和他对视，反而抬起手臂。
祝晴肩膀微微轻颤。
腰间传来不一样的温度，即便隔着两三层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动作。
一旁的路薇看到这一场面，正有些好奇，手却忽然被人拽住。
“小姑我们去吃东西。”秦蕊已经迫不及待。
路薇：“你就知道吃，脸就是这么吃胖的。”
“我只是脸上有肉而已！”
路峰走后，周边的人离开。
路秦安走到他们面前，轻笑一声：“看来你们最近感情不错。”
祝晴微皱了下眉，看向和她并肩而站的人，感到些许担忧。
路向辰一脸平淡，直视过去：“看来堂哥最近，事业也不错，不然怎么会有心情过来闲聊。”
路秦安微怔。
祝晴轻声说：“我有点饿了，去吃东西吗？”
眉眼间的冷淡倏然消散开来，路向辰侧过头，轻点下颌：“好。”
这顿晚餐路峰没有露面，所以称不上正式场合，愿意坐下来的人享用佳肴，需要社交的人在主厅谈天说地。
祝晴趁着路向辰不注意的期间，把今天的事情和黎莉分享。
只是省去了有关她感受的部分。
生日宴会结束后，宾客陆续向外走。作为路家的人，路向辰和路秦安出于礼貌在宅园门口送着他们，而路薇带秦蕊先走一步，进行她们的后半场活动。
路秦安看着最后一个走的客人，轻声侧眸说道：“你最好能保护你的小女朋友，不然可保不准，哪天你在医院里看到她。”
狠话之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路秦安并没有得到对方在他料想中的反应。
路向辰递过目光，轻淡吐字：“你不敢。”
“你说什么？”路秦安眯起眼睛。
路向辰唇齿微张，袖口忽然被人往下拉了拉。
“我们回去吗。”
祝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路向辰：“好。”
车停在路宅门口，路向辰为她打开车门。坐上车后，祝晴回想起刚才那个瞬间。
车窗冲淡路灯光线，隔绝声音。
祝晴伸手掐了一下手心，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那不过是在别人面前和她演戏。
哪怕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联想到关系进展的层面上。
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司机还是昨天那位中年男人。
祝晴忍不住开口问：“陈听最近很忙吗？”
路向辰划动屏幕的手指一顿，按下锁屏，反问道：“你很关心他？”
祝晴哑然，片刻后说：“单纯好奇而已…”
对方回她一片沉默。
祝晴觉得几个月以来，她有些习惯路向辰代替句号的身份结束话题，要是他忽然多说几句，她大概只会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也会在某个时刻主动关心她，虽然多半是寒暄。仿佛出差之际闲暇之余，确认一下她是死是活。
可时间一久，她好像也有些期待他发消息的那一刻。
但她没有那么不清醒，就像刚才那样。
他该沉默的时候，还是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在路向辰的世界里，她和他阶级身份不对等，也给不了他什么帮助，唯一作用不过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帮他应付身边的人。
或许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但情绪忽然上涌的那一刻，就算不想承认，那种货真价实的反应也在告诉她，她好像的的确确，有些沦陷在这场望不到未来的关系里。
甚至不清楚，这一切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
祝晴微微叹气，任由卸了力的身体靠着车座，脑袋有些轻飘飘的。
回到明岩公馆，两人没再主动说过一句话，似乎维持着某种具有平衡性质的沉默。见路向辰上了二楼书房，祝晴直接回了卧室，关上房门。
似乎不仅仅是今天，从路向辰在人群面前提起她的女朋友身份的那一刻，也许比这件事更早，在他关心她烫到的手背时。
一切的一切就已经有所改变。
起码对她而言。
-
因为第二天有拍摄，祝晴起得早，碰巧路向辰还没有去公司。
他便提出要送她过去。
出于避免过多交流，不然会使她心乱的原因，祝晴没想着拒绝。
她今天不能带着颓然的状态面对工作。
一天的拍摄在下午四点结束，祝晴和公司的人不断检查拍摄内容，反复修改重拍以呈现最好的效果。
疲惫席卷全身，祝晴走出办公楼，站在靠街边的位置揉了揉眉心。正当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旁边有人叫着她。
“祝小姐。”
祝晴回过头：“陈听？”
陈听走上前，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不算近，他解释说：“路总让我接您回去。”
祝晴看了看地面，他们中间的距离快能塞下一辆公交车。
他看起来像在防备她什么。
祝晴无奈抬头，问道：“他在家？”
陈听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路总只是让我接您回去。”
“……”
祝晴觉得路向辰挑人的眼光挺毒辣的。
听秦蕊说过他身边的黄秘书像块木头，而祝晴眼里的陈听像个机器人。
至于他自己，像半个要融不融的冰块。
祝晴跟着他上了车，没想到司机是之前的中年男人，而陈听坐在了副驾驶上。
怎么看这场面都有些奇怪。
她看起来像个犯罪嫌疑人，需要两个人看押她回家。
祝晴疑惑了半路，决定掏出手机询问路向辰。
字刚打了一半，她又全部删掉。
她今天在拍摄的时候，忽然想起距离合约期限只剩不过三个月而已，她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弄懂他的想法。
反正两人结束合约的那一天就分道扬镳。
没想到对话框里，对方刚好发来信息。
1：【回去了告诉我一声】
祝晴盯着消息，退出再点进，甚至点开他那个枯燥无趣的暗色头像，仔细确认这是路向辰。
她正犹豫要怎么回复，对面又弹出一条信息。
1：【明晚可以陪我参加一个聚会吗】
1：【你有空的话】
祝晴按下锁屏，将屏幕扣了过去。
她觉得。
现在还是装死比较好。
没隔多久，提示音突兀响了声。
前面的两个人不动如山，视线平直，祝晴一时间不知道是他们尽量充当空气，还是他们把她当成了空气。
祝晴拿起手机。
1：【只是和两个朋友吃饭，池旭也在】
1：【没空也没关系】
……
怎么感觉最后一句他还有点委屈？
祝晴：【哦行】
祝晴上划屏幕，看着他们之间客气又陌生的对话。
路向辰每次和她一起去做什么，基本在询问她有没有空，从来没有命令的语气。
如果和这样有教养的人在一起，哪怕没有感情基础，似乎过得也还算舒心。
祝晴指尖轻顿，迫使这个想法离开脑内。
祝晴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看到列表里有一位许久没有聊过天的置顶好友发来消息。
成越：【跟你说个惊喜】
成越：【我要回国呆一段时间，就在华城】
祝晴扯了下嘴角。
说出来的事还算什么惊喜。
她正准备回复，车辆驶入明岩公馆，很快停在中间位置的复式公寓楼下。
“祝小姐，到了。”陈听走过来帮祝晴开门。
祝晴：“谢谢……你们。”
祝晴边打字边向台阶上走，地上一前一后的拉长人影让她回头。
陈听垂着眸，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祝晴继续向前走，陈听也抬步。
就这样到了家门口。
“路向辰派你监督我？”祝晴转身，并没有要开门的打算。
陈听明显在考虑该怎么回答，但看起来他的僵硬机器程序不足以让他灵活回复。
祝晴看着他的反应，轻笑着调侃：“我们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他还怕我出轨不成？”
她说完，看到陈听愣住的表情。
甚至一时半会，那表情保持静止不动。
这回轮到祝晴发愣：“你，不知道吗？”
陈听微微低头：“路总没有说过。”
陈听是路向辰唯一的私人助理，祝晴以为这种事，他一定知道详情。
她还在思考这件事，就看陈听忽然退后两步。
祝晴疑惑：“怎么了？”
陈听视线低垂：“路总希望我和祝小姐保持距离。”
……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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